“張側妃,那日康王殿下出發迴京,你還留在衙署院子裏,是我與端王殿下說了下,才派馬車送你去追康王的,可有事在身,沒能親自去送你…”


    柳如思難得拿出了綠茶技能,委屈不解的問:“該不會是因為這個,你在怪我吧?”


    果然,張側妃的臉就綠了起來,這是明擺著說她不受寵,康王迴京都想不起來!她咬了半天牙,才從牙縫裏說:“康王殿下隻是著急迴京洗清栽贓!”


    “嗬嗬,沒記錯的話,告康王的是你的嫡親妹妹張茹錦。”褚時鈺心情又好又壞,壞的是這些人居然針對柳如思,好的是跟柳如思同心協力的擠兌人。


    “那是她鬼迷了心竅!”張側妃更是咬牙切齒,突然驚悟了什麽道:“對了!我妹妹之前也是單獨見過你!”


    張側妃像是找到了證據般對長公主說:“她一定是會下蠱!還有她兒子秦皓!明明才見康王殿下沒兩天,就能讓殿下給他授課!康王連自己孩子都沒有授課過!”


    真的是離了大譜!連她兒子也成神棍了!


    柳如思“嗬嗬”笑著對長公主說:“那是因為我兒子聰明,不僅是康王殿下,連皇上也誇他天生聰慧,封了他朝陽侯呢,總不能說…”


    “夠了!”長公主連忙打斷,揣測誰也不能揣測龍椅上那位,她那位皇弟要能中蠱,天下早就大亂了!


    “一番論證,本宮也暫且相信不是柳夫人會蠱。”


    長公主認真看向褚時鈺說:“隻是,你這番變化實在不同尋常,不是柳夫人有意為之,也可能是別的什麽原因,陰差陽錯導致的。”


    既然放棄針對柳如思,褚時鈺也稍微放下敵意,冷淡而隨意的問:“姑姑可有什麽解法?”


    他也想知道,當初感情來得那麽洶湧是不是有什麽特殊原因…


    長公主略微垂眸道:“這等玄靈之事,通常都會找佛與道,京城內外的名寺仙觀,你都可以去看一看。”


    “侄兒要不幹脆剃度出家得了?”褚時鈺諷刺道。


    “別啊端王哥哥!我不反對你和柳…隻是你不能這樣滿心滿眼隻有她一個!”


    長寧郡主激動得站起來,母親是跟她說過的,若要嫁給端王哥哥,就得接受他不會隻有一個女人…所以,她隻是想確保自己會是正妻端王妃而已!


    “那要是滿心滿眼都是你呢?”褚時鈺冷笑問。


    長寧郡主認真思考了下,抿起了嘴,誰不希望夫君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啊?!


    “哪個女子不想要攜手白頭的人,滿心滿眼都是她?”褚時鈺的目光掃過滿廳的女人,無一例外,所有人都神色莫名,包括長公主。


    “本王隻想把所有人想要的,給她而已。”


    瑞鳳眼最後落在身邊人的臉上,滿眼都是真摯,他也隻擔心她不想要,除秦烈以外的全心全意,而已。


    一邊對投來的深情難以消受,一邊柳如思在心中瘋狂呐喊,怎麽在同仇敵愾的時候,突然當眾表白啊?!


    “還是問下長公主,你該去哪裏看病吧。”柳如思訕訕笑道,指不定真有什麽毛病,治好就沒了…


    褚時鈺頓時有些泄氣,無奈看著柳如思,他不是想去治好,他隻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長公主嫌棄的咧起嘴,有人千帆過盡不見一顆真心,有人真心捧在眼前卻還挑挑揀揀,隻是沒想到他們褚家人,居然會有被挑揀的時候。


    “這事你可以去問僧、道錄司,或者…”長公主笑得嘲弄:“去欽天監看病。”


    祈豐宴會在吃過晚餐後結束,但褚時鈺得到“看病”的方向後,就不想再跟這些人多待了。


    而柳如思也覺得在這兒唇槍舌劍的,累得慌,反手捏迴去,表示同意離開。


    “府上有事,侄兒要和柳夫人先迴去了。”


    “嗯,出去姑姑就不送了。”長公主淡聲嗆道。


    褚時鈺不以為意,柳如思禮貌微笑福身行禮。


    祈豐宴在公主府後宅辦,但他們的馬車停在正門,兩人帶著兩個丫鬟,漫步往公主府外走去。


    雖然在裏頭針尖對麥芒,一副全力應對的樣子,但褚時鈺的心思始終停留在一開始的那兩個字上,亡夫?她怎麽會稱秦烈亡夫?!


    心頭又喜又驚,怕問出口會把她鬆動的心嚇迴去,可若不問,他怕是今晚也別想睡了!


    聲音輕柔得像是哄睡般:“如思,你怎麽會稱秦烈亡…”


    “秦烈!”


    柳如思突然激動輕喊,快步往前跑去!


    褚時鈺一驚,立刻跟上前,卻又見她停下腳步,站定。


    “表哥?”


    遠處是一紅衣少年,先是驚奇的看了一眼有些蒼白的女子,隨即快步朝褚時鈺走去,爽朗笑問:“表哥怎麽來這兒了?來找我嗎?”


    “秦燾…”褚時鈺輕念著少年的名字。


    少年英朗的臉上有些疑惑,大雙眼皮的有神雙眼左右一看,奇怪道:“還有另一個秦燾嗎?”


    “沒有,我有事,以後再來看你。”


    褚時鈺上前一把拉過柳如思!大步往外走去!怎麽會在這緊要關頭!出現這樣的事?!


    柳如思神情恍惚的坐上馬車,連她是被褚時鈺抱上去的都未有所覺…


    心頭無數遍痛罵上天的惡意,許多追問和乞求都堵在胸腔,最後出口的是一句醋意橫生的戲言:“他才十七歲!你不是喜歡年紀大點的嗎?”


    這句話的確叫醒了柳如思,一滴清淚從杏目中溢出,她露出像哭一樣的笑說:“他和十七歲的秦烈好像…”


    眼淚隨之決堤,她低頭看向之前驕傲展示的手,淚水一顆顆砸在掌心。


    “如果秦烈活著…今年…唔…就二十五歲了…”


    聲音顫抖得說不出完整的話,柳如思閉上眼睛,卻克製不住哭泣,抿上嘴還是發出破碎的嗚咽聲…


    “別這樣!不過是個相似的人而已!”


    褚時鈺一把將人摟進懷裏,掏出常備的手帕,細細去擦她的眼淚,可那滴滴淚珠,卻是擦之不盡…


    “我也很像啊!身量和秦烈幾乎一樣!之前不是都以為我是秦烈嗎?!那小子還比我矮半個頭!”


    柳如思在他懷裏不住的搖頭,努力吞咽嚐試了幾次,才斷斷續續的說:“秦烈的…父親…唔…在他六歲時…去服役…唔…一去不迴!”


    說完這句話,她才終於不再克製,放聲大哭起來,無知無覺,也無力的,靠在緊緊抱住她的堅實胸膛上。


    擦濕了一張帕子,又換上一張幹爽的,褚時鈺才終於想明白她為什麽說這句話。


    她不想找秦烈的替代,她愛的,她想的,從來都是秦烈本人,再相似的,不是本人也不想要…而如今,她因為心裏的秦烈而心疼。


    輕柔擦著流不盡的眼淚,褚時鈺也有些心疼,還有無奈,在見到與深愛之人相似的臉時,她居然還能瞬間想到那麽多…


    他當初的東施效顰,應該很可笑吧。


    馬車快到王府,潰堤的淚泉才終於停歇,除了一雙通紅腫起的杏眼外,似乎都已恢複常態。


    “我曾以為,至少他逝去的家人都是愛他的。”


    柳如思輕輕推著摟她的手,試圖轉過身,似乎想要和他對視。


    褚時鈺猶豫了一下,稍稍鬆開了一點空間,手還是環著她,但足夠她轉身了。


    紅腫的眼睛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她輕聲說:“可我沒想到,原來給他的愛,是有假的。”


    他預感到有些不妙,連忙又收緊手臂,結束與她的對視,也想製止她想說的話。


    靜默了一會兒,她還是又開口了。


    “我不能確定其他人的,是不是真的。”


    褚時鈺慌亂中,感覺到馬車停下了,連忙道:“先別說了,到家了,我們先迴如柳院!”


    “我隻能保證,我自己。”


    哭紅的眼認真而充滿歉意,看向想抱她下車的人,她輕柔而堅定的說:“對不起。”


    瑞鳳眼中也濕潤了起來,褚時鈺深吸了幾口氣,他很想控訴!


    這不公平!他也沒有!他連真假難辨的都沒有!憑什麽因為已經死去的秦烈,就不給他?!


    可他也知道,感情這事,本身就是不公平…


    調整了很久,褚時鈺才懇求般說:“秦烈的父親已經死了,就死在最愛他的時候。”


    柳如思一言不發,隻是輕輕勾了下嘴角,歎氣道:“下車吧,吃完晚飯,我想早點睡。”


    “好…”


    褚時鈺小心翼翼的扶著已經堅強有力的嬌軀走下馬車。


    “娘!我不喜歡那個先生…”


    小秦皓跑近看清娘親的臉,當即就把要說的事拋之腦後,小眉頭一皺,很是生氣的看著褚時鈺問:“義父把娘親惹哭了?!”


    是他就好了,柳如思至今都不曾為他哭過,雖然他也不想要她哭,可這也代表了他並不能左右她太多情緒。


    柳如思在秦皓麵前蹲下,認真對視著說:“不是義父,是娘突然又想念你爹爹了。皓皓不能這樣無憑無據的就懷疑責怪別人,跟義父道歉。”


    小秦皓了然而心疼的上前,小胳膊摟住娘親的脖子,把小腦袋依在娘親肩上,一邊轉過頭看向義父,輕聲說:“義父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沒事。”


    秦皓已經很好了,最近私底下和他說了許多柳如思的小癖好,是在以行動支持他‘鍾鼓樂之’的想法。現在不過是關心則切而已,秦皓以娘親為主的立場從未變過。


    晚餐依舊是食不言。


    即便誰看得出柳如思沒什麽胃口,但她依然是慢慢的吃下了最低限度的食物,才起身迴房間洗漱,早早就寢了。


    一大一小兩個男子都看著關閉的屋門許久。


    褚時鈺心頭憋屈得慌,剛看到曙光就來一記重擊!可怪誰好像都不對,隻能怪,賊老天有病!


    “不喜歡哪個先生,義父幫你換了。”


    “不,我要問過娘親的意思,再決定要不要換。”


    小秦皓表態之後,轉身昂頭看向褚時鈺,神色鄭重的問:“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娘親最近都沒有因想念爹爹哭了,而眼睛哭腫成那樣,一定是哭得特別傷心!”


    眼前的小孩身軀小小,臉上卻是不容兒戲的認真,褚時鈺腦子裏閃過很多,但關於秦皓的事,他不敢輕易決定。


    沉吟了一會兒後,他低聲說:“去你房間給義父看一下你家裏帶來的武譜,有些事,我慢慢跟你說。”


    在皇城,能被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大都是達官顯貴的事情。


    官場爭鬥的事底層百姓講不明白,隻有一部分心憂天下,或喜歡指點江山的人會討論。但那些狗血情事倫理糾葛就不一樣了,男人和女人的事,上到九五至尊,下至販夫走卒,不就是那麽迴事嗎?


    盡管越是尊貴的人,聊起就越是禁忌,但越是禁忌,人們就越有討論欲。不過最禁忌的那個,聊起來就可能掉腦袋,人們可不敢在街頭巷尾閑談議論。


    所以人們隻能退而求其次,不會帶來殺身之禍,但又最尊貴的人是哪些?那自然是最禁忌那人的兒子,而那人的許多兒子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誰?


    那當然是端王!貴不可言,可聊起時稍微注意點措辭就不會出大事,常年位列坊間流傳的如意郎君榜第一!


    而最近正有充滿倫理問題的狗血情事!故事的主人又是俊男美女,百姓們的討論欲都激滿啦!


    走進一家酒坊,裏頭有人在高談闊論。


    “我跟你們說,那寡婦是苗疆來的巫女!是在給魁首治傷時,看上其身強體壯,春心蕩漾之際,順手在傷裏下了情蠱!再輔以狐媚手段,才使得魁首對其神魂顛倒!”


    一身穿灰衣,平淡得記不清長相的男人,滿臉忿忿不平之色!


    但酒坊裏坐著的都是男人,而且大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平常人,多少男人曾幻想過,有美人莫名其妙的愛上自己,和自己糾纏不清呢…


    “救命是真,情蠱又不會害人,聽說那寡婦長得美若天仙…魁首那麽聰明,未必不知道,怕是願打願挨,芙蓉帳暖,樂意得很吧?”


    說話的人津津有味的咂著酒,一臉心馳神往。


    周遭一片人也都心領神會,一臉促狹,有人嬉笑道:“要有美人耳鬢廝磨,別說身上種個蟲子了,吃一斤蟲子我也願意~嘿嘿嘿…”


    “那是對玉麵郎君,就你那損塞,吃一斤蟲子美人怕是跑得更遠點!”


    “哈哈哈!”眾人哄堂大笑。


    提起情蠱的灰衣人,見沒有一個像他一樣憤恨的,有些急躁道:“可那是個鄉野寡婦,還有個能跑會跳的兒子!”


    眾人的臉色微變,男人會渴望別人的女人對自己芳心暗許,但卻希望自己女人永遠忠貞。要是女人不再信奉從一而終,那麽首當其衝受到影響的,就是酒坊裏大多數人這樣,無可圈點的普通男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千金不換:寡婦帶娃王爺求二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繁花一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繁花一夢並收藏千金不換:寡婦帶娃王爺求二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