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如思想去瓷器廠觀摩瓶子的製作,順便帶著小秦皓、彩雲和雪霏去玩泥巴。


    當然,肯定是褚時鈺帶隊去了。


    一大早出城門的時候,柳如思一行人看到了施粥的場景,城門的左側城牆邊,支了許多口大鍋,熱氣騰騰的燉煮著粥。


    而四周拉了繩子,劃了塊很大的範圍,那個範圍內隻能女人和孩童進,隻能在範圍裏麵進食,吃多少都可以,就是不能把粥帶走或遞出去。


    對於這些柳如思嘖嘖稱奇也就過了,她的目光停留在城門右邊,那邊也支了許多鍋,沒有拉繩子。


    旁邊有掛起來的白色條幅,上麵寫著:生水沾死氣,開水利生機,自帶容器,免費領開水。


    柳如思的臉上出現錯愕,怔怔的看了很久。


    她轉頭看向褚時鈺,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好像是想看清他到底是什麽樣子。


    她的眼神太複雜,褚時鈺竟分辨不出到底算好還是壞,雖然理智上來說不應該是壞的意思。


    “我覺得你之前說得有道理,燒水對於平民百姓是件費財費力的事,但比起大疫,賑災時燒些水也廢不了太多事。”褚時鈺忍不住解釋道。


    “隻是不能強製民眾都喝開水,所以主要以免費供開水的形式鼓勵百姓來飲用,宣揚喝開水的好處。何況,目前需要很多工種崗位來實現以工代賑,光早晚的燒水工就能提供幾百個崗位。”


    靜靜聽他把原因和想法都說完,柳如思揚起柔和的笑說:“你真的很好。”


    被誇很好,按理來說應該是好事,可柳如思的眼神太複雜,而褚時鈺從中分辨出了一絲愧疚還有哀傷,直讓他心都揪了起來。


    “你在想什麽?”他需要知道她在她在想什麽,否則他該如何應對?


    柳如思沉默了一會兒,看向開水點旁邊賣葫蘆的攤位,一副好奇的樣子問:“那些葫蘆是你安排賣的嗎?”


    褚時鈺才不會中這麽低級的轉移話題招數,他又一次追問:“如思,你剛剛在想什麽?”


    一雙顧盼生輝的杏目不知怎麽就紅了,眼中映出水光,她輕聲說:“你值得更好的。”


    還沒等褚時鈺對她的話和淚光作出反應,她就又一次問:“那些葫蘆是你安排的嗎?”


    褚時鈺想馬上反駁什麽苟屁的‘值得更好的’,但那雙杏目中的水光像是一道封印堵在他的喉間,話語在其中進退兩難。


    兩人僵持了許久,喉結滾動,另一番無關緊要的話,以有些暗啞的聲音說出:“葫蘆一開始是下麵的小官吏安排的,他家有人做葫蘆,見想領開水的人多卻沒有適合的容器,就主動到旁邊賣。”


    “起初比正常價格高了幾倍,後來孫知照讓人跟他溝通,以市價賣才能在旁邊擺。後來他也意識到正常價格才能賣更多,也引來了其他容水器具製販者的效仿。”


    “這對滎州城恢複商貿有一定作用,柴薪和其他買賣也是這樣調節過的,特別是賑災後期,更多的是需要恢複經濟,外城的糧商會自發補足這裏的需求。”


    一番話過後,柳如思又恢複常態,一邊輕輕拍馬繼續往城外走,一邊自然而然的閑談問:“那糧價有調節嗎?目前好像最主要的是糧價。”


    褚時鈺心頭不斷在猜測她的心思,麵上也若無其事的迴答:“大夏本身就有設常平倉來平抑糧價,但常平倉早就因貪腐而虧空。”


    “至於我們手上的,一是災民手上不一定有錢買糧,二是賑災款還沒到,所以之前都是直接發放糧食,先緩解災民食不果腹的窘境。”


    “不過現在張家的銀兩也到了,可以用銀兩代替一部分糧食作為酬勞,等錢和糧的價值趨於平衡之後,賑災應該就可以結束了。”


    柳如思不斷點頭,一點也不吝嗇臉上的讚賞,聽他說完後過了一會兒,突然問了句:“你這麽多事要忙,帶我們去瓷廠不會耽誤時間嗎?”


    自然是不可能完全不耽誤的,柳如思很明顯是希望他把時間花在正事上,可他現在寧願當個能天天和她遊山玩水的閑散王爺…


    “方向已經把控好了,手下得用的人還算夠,不缺我出來的這會兒。”褚時鈺胸有成竹。


    身後的滎州城,孫知照拿著文書匆匆走到衙署裏,一看院子裏沒人,抓住一個仆役問:“王爺呢?”


    “王爺…好像帶著柳夫人出去遊玩了。”


    “遊玩?別開玩笑了,王爺怎麽可能這時候去玩。”孫知照不相信,但一時半會找不到人,而這個城牆修葺的問題也不是很難,那就自己處理了吧。


    一行人騎著馬很快就到了瓷廠。


    這裏之所以叫瓷廠是因為這裏不止有官窯,還有許多民窯,許多工人和商販在這裏形成了一個以賣陶器瓷器為生的小鎮。


    小秦皓慣例是坐在褚時鈺的馬上,此時已經看著四周滿眼新奇。


    到了最大的門坊前,已經有一群人等著了,又是齊刷刷的跪拜行禮,而後將一行人迎進作坊。


    製瓷器的步驟很多,他們能看到的第一步就是拉坯,將陶土塑造成想要的模樣。


    由於柳如思給出的圖紙是方形的,這對拉坯的師傅來說就麻煩了些,不能以旋轉的方式塑造形狀。


    看著師傅忙碌著把泥坯一條條盤築上去,柳如思也蠢蠢欲動,誰不愛玩泥巴呢?


    當即現場申請一些泥,領著兩姑娘一小孩就開始玩。


    這活動自然不可能把褚時鈺排擠開,隻不過,褚時鈺大部分的內存還在運行之前的事,當他手下的泥坯又一次變成一坨後…


    “義父,你可能不擅長這種精巧的技藝。”小秦皓一邊說著,一邊把捏出的泥巴牛用木板托起來,展示給眾人看,不能說是栩栩如生吧,也能說可以看出是個牛了。


    褚時鈺無語了一瞬,這小子怎麽越來越惹人厭了?


    “嗯,皓皓捏的不錯,不過比娘捏的還差一點。”柳如思也捏了牛,當把她捏的牛放到秦皓的旁邊,大家就能看出什麽是雲泥之別了。


    “娘!”小秦皓別扭起來,一邊不高興,一邊又覺得娘好厲害啊!


    雖然又一次被解圍了,可褚時鈺並沒有太多喜悅,他腦子裏不由自主的就想起牛與馬的對話,而牛代表的是秦烈。


    柳如思捏完泥偶之後,就開始學正經的瓷瓶製作,一邊看著師傅怎麽做,一邊跟著模仿。


    試了許久後,她不由得歎服,別人十幾年練就的技藝,怎麽能是初學者憑手巧就能比較的,何況能成製坯師傅的哪個不是手巧的?


    她需要的瓶子不大,主要是需要輕薄結實,可她再努力製出的瓷坯也不如師傅的均勻而輕薄。


    玻璃瓶當然更好,但目前的時代背景製作不出透明輕薄的玻璃。如果隻是融化沙子,那大夏早就會了,琉璃瓦琉璃瓶在權貴間已有流傳,甚至有個別接近透明的瓶子作為皇室收藏,但沒有完整的化工產業鏈,基本不能複製。


    勉勉強強完成了一個瓶子,柳如思覺得自己還是玩別的吧,轉頭看兒子還在精進自己的牛,彩雲在試著弄出一朵花,雪霏一本正經的捏一個碗。


    當她看向褚時鈺,就發現他滿臉的專心致誌。


    而他的麵前的盤子裏已經有了一隻仰頭嘶鳴狀的馬,褚時鈺正細細用刻刀掏出腿下的泥,勾勒著後腿的線條。


    “王爺,按真實的比例做馬腿,泥坯會支撐不住。”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另一個師傅,小聲指導著他怎麽動手。


    “那總要有腿。”褚時鈺還是按照他對馬的了解塑造著肌肉的紋理。


    “一般我們會在底部留一些裝飾做支撐,例如草叢或者浪花。”


    褚時鈺又想起那破紙條,但已經從洪水裏逃出來了,那兇災應該過了吧?事情過了,就成了和她一起的獨有經曆了…


    “那就浪花,不能太醜,四條腿要能看見。”


    於是師傅開始和他講述浪花要怎麽布局才好看,商量怎麽把腿都體現出來。


    大家都是玩玩,就你那麽認真…


    柳如思看了眼自己之前捏的牛,又端迴來開始打磨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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