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當即就猶豫起來,誰的錢不是錢?


    黃牙子自然能看出渣爹的不堅定,可他剛放話不講價,現在要是主動加價了,他麵子往哪放?


    “你欠賭坊的錢可是十二兩,多一日就漲一錢利!我黃牙子在金燕城是說得上話的,你把女兒賣給我,我可以幫你跟賭場打聲招唿,將你利錢給免了。”黃牙子變相加碼。


    但這時秦烈卻已經摘下包袱,從裏頭掏出十兩銀錠,白花花的銀子吸引了渣爹目光。


    十兩可有點多啊!以後還債壓力很大的,柳如思焦急著,卻一時想不到辦法,也攔不住秦烈的動作。


    隻是她沒想到,秦烈聽到黃牙子的話,又從包袱裏掏出二兩銀子對渣爹說:“婚書寫了,十二兩給你。”


    渣爹當即喜出望外,隻是還是有些猶豫,要是拿了秦烈的錢,他懷裏的二十兩就要還給黃牙子了。


    柳如思瞄到渣爹的眼神,趁熱打鐵的假裝深受感動:“烈哥,看來那一日我沒有錯付,你竟是這般舍得為我破費…”


    她故意往側邊挪了一些讓幾人看到,整個身子軟軟依在秦烈身上,作出親密無間的樣子,在男女大防的大夏,這動作已經是‘不知廉恥’了!


    渣爹見這情形當即不再考慮了,柳翠極可能是跟秦烈廝混過的,現在秦烈出十二兩不收,可能就再賣不出這價了!


    “行!現在就去小弟家借筆墨把婚書寫了!”渣爹連忙上前就要接過十二兩。


    “先把老子錢還來!害老子白跑一趟!”


    落了麵子的黃牙子氣急敗壞,一把揪著渣爹的領子,伸手把自己給的二十兩銀錠掏出來!隨即朝渣爹淬了一口,領著打手揚長而去!


    渣爹毫不在意的抹了把唾沫星子,肉疼的捂了捂著空了的胸口,接著又要去接那十二兩。


    這次是白嫩的小手一把將他的爪子打開,柳如思嗬斥道:“先寫婚書!”


    小叔柳榮貴一直悄悄跟在後麵觀望著,看有沒有機會幫上一把,剛剛他聽到十二兩的時候就欲往前把二兩補上,隻是被他媳婦趙春芳攔住了。


    這會聽到要筆墨寫婚書,他立刻又往前,這次李春芳沒有再攔,隻要無損自家,柳榮貴的善心她不反對。


    柳翠的祖父考過童生,曾也對渣爹和柳榮貴寄予厚望,但他兩連童生都沒考上,渣爹多的文化沒有,寫個婚書是沒問題的。


    倒是秦烈,村裏沒人知道他居然會寫字,瞧那字寫的,比渣爹還強了不少。


    不到晌午,村裏的媒婆給兩張婚書都按了印。


    拿了婚書,小叔就陪柳如思迴去收拾東西,柳翠也就幾套破衣服。


    渣爹一邊盯著她收拾,生怕她多拿點什麽走,一邊心思活躍著試探道:“小翠啊,沒看出來這疤麵煞星還挺有錢的嘛…”


    “別問我!問就是沒錢了,有錢也不會給你!”


    柳如思在被父母扔進寄宿學校後,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拒絕別人不合理的要求。態度強硬得不近人情最好,讓別人知道你並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否則忍一次,以後會需要忍無數次。


    向來乖巧懂事的女兒突然嗆聲,渣爹頓時感覺丟了麵子,揚起手就要打!


    小叔連忙把柳如思拉開,自己肩膀上挨了兄長一下。


    趙春芳正拿著塊紅布進門,見狀罵道:“你個狗雜碎!還敢打我男人!你既然動手,那咱們就把帳算一算!爹娘不養扔到我家,去年攔你賣小翠訛了我家五兩銀子,平日裏借糧借油也沒還過…”


    渣爹最怕別人跟他算賬要錢,立刻辯解道:“我沒打小弟!我這是要教訓小翠呢!”


    沒等嬸嬸再開口,柳如思就接上了!


    “你憑什麽教訓我?以前忍餓挨凍你也沒管過我,要不是小叔每日接濟,我說不定早餓死了!”


    “還有五年前,我娘病重把她賣菜的錢給你讓你去買藥,結果你拿了錢跑去賭,害得我娘活活病死!”


    “你上對不起父母下對不起妻兒,你以為你隻是缺錢嗎?你是缺德缺大了!造了這麽多孽還敢作威作福,別等發財了!等著遭天譴吧你!”


    柳如思連珠炮般罵個不停,向來負責罵架的嬸嬸都沒找到機會開腔!她不由對小丫頭側目,這丫頭以前可沒展露過這嘴上功夫!


    不過比起以前隻會哭哭啼啼的,現在看著可順眼多了。


    這兒正罵著,秦烈拎著隻鵝進了門,他一邊把鵝往渣爹那兒遞,一邊對柳如思有些歉疚的說:“一時弄不到大雁,我就買了鵝。”


    柳如思這才知道秦烈讓她在家等一下就走了是幹嘛去了,心道秦烈是個大憨憨,她隻是為了擺脫渣爹而已,他這麽認真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然後她劈手就把渣爹伸出的爪子打開,幹脆的把鵝往小叔那邊一推,正色道:“養恩大過生恩,叔叔,鵝該您收!”


    一隻鵝可值二、三錢銀子呢!渣爹當即就不樂意了,手又伸過來搶!


    “我怎麽沒養你,你住的這屋子是我的,睡的床是我!我是你親爹,這鵝就該給我!”


    幾人都瞥了一眼這年久失修的屋子,還有那木板加破草席的床,心歎還真是人至賤則無敵…


    小叔不愛爭搶,但李春芳可不會把鵝讓給渣爹,直接了當的把鵝接了過去,一邊喝道:“還敢說呢!當初分家的時候你占了這老宅,說好分錢或者幫榮貴蓋房!結果你錢沒分,蓋房子也沒幫抗過一根木頭!你要鵝可以,咱到縣老爺那兒,把這麽多年的賬都算算清楚!”


    渣爹頓時啞口無言,嬸嬸對著他呸了一口,拉過柳如思往外走:“既然把鵝給你叔,出嫁就從我家走,大操大辦嬸是幫不了,就給你換身好點的衣裳。”


    盡管叔嬸和秦烈都想把這婚禮弄得正式點,但倉促之下,最後也潦草得不行。


    柳如思穿了身嬸嬸的桃色粗布衣裙,衣服寬大並不合身,隻能說好在是件沒補丁的新衣。


    頭上蓋著什麽花紋也沒有紅布,她趴在秦烈的背上由他背迴家,終於有空思考的柳如思有種做夢般的不真實感。


    她的人生怎麽能在短短兩天裏,從現代優秀大學生中了一千萬,變成古代山村小姑娘隨便找個人嫁了的?


    不過這人的背挺舒服的,柳如思的思維發散著,隨手戳了戳他手臂的肌肉。


    “幾步路就到了。”秦烈輕聲安撫。


    柳如思發現他是個很實誠的人,說是幾步路就真是走了三四步就放她放下了。


    三根香兩根紅蠟燭,渣爹被嬸嬸和柳如思聯手排擠了出去,不讓他坐高堂,兩人隻對著秦家的牌位拜了天地。


    終於夜深人靜。


    坐在簡單整潔的屋子裏,柳如思和秦烈麵麵相覷。


    她麵上很鎮靜,隻是腳趾勾著腳下舊鞋的破洞…


    以大夏朝的官方說法來看,女子應該滿十五後成婚。但古代人均壽命短,為了延續,基本是來了癸水就可以嫁人了,底層早婚的女子比比皆是,官府也不會管這些事。


    柳如思在腦中整理語言,想著該怎麽說服他不要洞房。“咱們大夏朝女子十五及笄對嗎?”


    “嗯。”秦烈應道,雙目映著紅燭的火光,也映著她。


    柳如思心虛的避開他的目光,語氣淡定的接著說:“那個…我才13歲,年齡還小。”


    聞言秦烈垂眸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道:“等你及笄,再辦一次正式的婚宴。”


    “嗯?”柳如思疑惑了一瞬。


    隨即她明白過來,這個憨憨還在介意婚禮潦草。“嗯,婚宴到時候再看。”


    “我是想說,正常十五歲成婚,那洞房…可以等我十…十八歲嗎?”柳如思說完就認真觀察他的神色。


    對現代人來說十八歲才算成年,結婚還得等到二十歲,但在大夏朝,十八歲的女人都快嫁不出去了,結了婚讓丈夫硬等五年後再洞房,那更是聞所未聞的。


    柳如思這麽說,隻是為了“拆屋效應”,直接說要開個窗對方可能不會同意,但你說要把屋頂掀了,對方就會同意讓你開窗了。讓秦烈等她到十八歲不太現實,但應該能讓他同意十五歲。


    秦烈確實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柳如思見狀會心一笑,果然和她想的一樣,她也準備好要花點時間說服他了。


    “可以。”


    “女子年齡太小,做那事對身體…啊?”柳如思一雙杏目瞪得溜圓,直接同意掀屋頂了!他也太好說話了吧?


    柳如思腦中閃著,會不會是表麵同意,然後‘就抱一抱,就蹭一蹭’,隻是念頭才剛閃了一下,就看見秦烈起身從房間的櫃子裏拿出一床被褥,輕聲對她說:“我去另一屋睡。”


    柳如思驚悟,‘原來人家是純潔的少年!我才是腦子通黃那個!’


    盡管被土方車創死時她才二十歲,但柳如思並不是個單純無知的女孩。


    容貌出眾的人會不自覺的引誘人靠近,同時會有人千方百計的誘惑其墜入情網,各種人和手段都見得多了,情商自然也就增長了。


    現代的柳如思在生活中苦苦掙紮,她不是沒想過利用喜歡自己的男人讓自己的生活輕鬆一點。可她明白,利用可能是有代價的,她不想付出代價。


    在現代她始終堅持靠自己的努力去獨立生存,甚至因為父母失敗的婚姻,愛情也是她拋棄的人生選項。


    但重生在這個女人如物品般的時代,被賣掉的未來顯而易見的糟糕,她隻能選擇利用秦烈擺脫困境。


    秦烈順利被她利用了,為她付出了對他而言也不少的錢財,在獲得她的所有權之後,他可以合理合法的、輕而易舉的索取迴報。


    他看她的眼神也算不上清白,可為什麽她提出‘苛刻’的要求,他能簡單的就答應了呢?


    難道這世上,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嗎?


    在房間裏坐立難安了一小會兒,柳如思起身去秦烈的房間,看他正在鋪床,就笑著伸手道:“我幫你弄。”


    “你不用幹活,我會。”


    秦烈並不讓她上手,將她拉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他雖然動作溫柔,但柳如思這小身板還是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柳如思自然也想起白天他和渣爹的對話,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這麽認真至於嗎?


    秦烈動作利落,很快就整理好床鋪,然後兩人又陷入麵麵相覷的尷尬中,秦烈話少,柳如思想了解一下這便宜夫君,於是主動打開話題。


    “你家為什麽沒有養牲畜家禽?好像糧也沒,種菜也沒種?”


    晚上的‘婚宴’,嬸嬸打算在秦烈家做一桌好點的給幾個人,吃個結婚流程,發現這家裏一點能吃的都沒有,秦烈是掏錢給叔嬸,他們從自家把食材擔了些過來,才做的一頓飯。


    “我打算投軍,可能很久不會迴來,就把牲畜和糧都賣了。”


    柳如思頓時想起他在山上還背著包袱,之前小叔說半山腰是秦家墳,那秦烈是祭拜完親人就要遠行了吧。


    她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嗎。


    “那你…還要去嗎?”柳如思遲疑問。


    “我不想去了。”秦烈果斷的說完,又望著她有些不安的問:“你希望我走嗎?”


    柳如思能感受到他的期待,並且隱約意識到自己的意見可以決定他的去留。但一時之間,她隻覺得承受不起,才認識不到24小時!這麽重要的決定問她做什麽?


    可頂著他期待的目光,她也不得不給個迴答,於是認真思考了一番。


    一切都太倉促,她不能確定眼前人是否是良配,如果他去投軍,她會有足夠時間來思考這莫名其妙的人生,而且不洞房的事也順理成章了。


    隻是,大夏朝常年大小戰事不斷,投軍是死亡率很高的,秦烈到底救了她,光論這份恩情她也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遠離危險…


    “我不希望你投軍。”柳如思選擇做個有良心的人。


    房間裏光線昏暗,但他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有光芒在閃爍,柳如思有些不自然的避開他的眼睛。


    談情她還不知道從何談起,還是談錢吧,簡單一點。


    “你那些錢是賣牲畜得來的?平日裏打獵賺的很多嗎?”


    秦烈今天掏了不少錢,拿錢的時候都沒有避開她,她大約瞧見他還留有家底。


    “賣牲畜和存糧得了近十兩,打獵賺的我沒算過…我爹以前會把軍餉寄迴來,最後一次寄了一百兩。”他的目光有些黯淡。


    一百兩,應該是他父親的撫恤金…


    勾起他的傷心事,柳如思想著是不是該說聲對不起,隻是還沒等她說出口,秦烈就起身把包袱拿了過來,打開遞到她麵前。


    看著白花花的一堆銀子和密密麻麻的銅錢,柳如思滯了一下,抬頭問:“這是要做什麽?”


    “還有一百二十多兩,都給你。”秦烈把包袱又遞了遞,示意她接過。


    “額…”柳如思當然愛錢,她的內心背景音還是對那一千萬的哀嚎呢!但這白花花的銀子,比不上秦烈毫無保留的信任給的震撼……


    還是那句話,他們還認識不到24小時啊!


    他就不怕她背著錢跑了嗎?或者大手大腳全給他敗光呢?


    震驚過後,柳如思選擇拉著秦烈找地方藏錢,拜托,這一堆銀子加銅錢有十幾斤重!她總不能每天負重前行吧?


    指揮著秦烈把他的床搬開,挖了個洞把一百兩整埋進去。接著點清剩下的錢留作平日的花銷,找了張紙把數目記下,塞到木盒子裏再藏在櫃子的被褥下。


    按大夏朝的規矩來說,她人都是他的了,不用他的錢那是不可能的,便跟秦烈建議,以後兩人拿錢放錢都記個賬。


    雖然是潦草拚湊的家,但暫時先試著認真過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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