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嶷策馬殺了過來,後麵跟著一百輕騎,在馬尾綁上樹枝揚起塵土,製造煙塵,夜晚之中,本就看不太清楚,魏軍偷襲的軍隊遭到了後方的襲擊,頓時也是亂作一團。


    “魏軍敗了!”


    “徐質中計咯!


    “快跑迴襄武啊!”


    “速速投降,投降者免死!”


    在身後漢軍士兵的唿喊之下,魏軍士兵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徐質大怒道:“不可混亂!違令者斬!”,然而還沒來得及穩定軍心,張嶷就朝他衝殺而來:“徐質受死!”


    “老東西!找死!”,徐質也是持劍衝了上去,但胯下無馬,又是獨臂,怎麽打得過張嶷?


    張嶷策馬上前,長刀一揮,直接打飛了徐質的武器,在迴身一刀頓時身首分離。漢軍四麵衝了上來,將徐質親衛盡數誅殺殆盡。


    “徐質已死!”,張嶷用刀挑起來徐質的首級,靠近的魏軍士兵,立刻四散奔逃,柳隱也趕緊上前:“伯岐?你怎麽來了?”


    “一會兒再說,現在這路魏軍已經潰散,咱們速速去接應其他的魏軍士兵。”


    柳隱點點頭,轉身喊道:“援軍已至,隨我殺散魏軍!殺!!!”


    隨著徐質一路兵馬的潰散,魏軍的夜襲計劃基本也宣告失敗,柳隱、張嶷分兵兩路衝殺接應,將丘本等人押迴了襄武城。


    城北樹林之中,一個小兵忐忑地問起了長官:“伍長,又吃了敗仗,咱還能贏嗎?”


    被問話的伍長冷笑一聲:“嗬嗬,這幾年打了那麽多仗,贏過幾迴?”


    “不是說這次蜀人就來了五千人嘛?”。


    伍長哼了一聲:“且不說上麵說的這些數字是真是假,當年打遝中還是三萬打五千呢?還不是死了快五千個弟兄,連遝中的地皮都沒摸到?你以為蜀人是泥捏的?”,他頓了一下,“姚錦,我記得你是鄣縣人吧?”


    被叫做姚錦小兵點點頭,伍長道:“這不得了嘛,聽說全縣的老百姓都自願跟著蜀軍走了,你就算追上去,難不成砍自己的親朋好友?”


    姚錦聞言沉默了,年初他的父親來信,說自己摔斷了腿,要他迴去幫著種地,可魏軍管理森嚴,他又哪裏敢走?若是他父親真跟著蜀軍走了,說不定會留下一條性命。可是自己要追上去,老父親的生路……


    伍長看著他一臉沉思悲戚,歎道:“怎麽,想起你老爹了?”,姚錦點點頭。伍長歎了口氣,看著他突然說道:“現在我軍撤退,你自個兒見機行事吧…”


    姚錦聞言一愣,但隨即明白了伍長的意思:“伍長,你……”


    伍長笑了笑:“畢竟是家中獨子,如有萬一,你父親又該怎麽辦?你自己想清楚就是…”


    姚錦心中感動,下拜道:“伍長您的大恩大德,我日後一定報答!”


    伍長將其扶了起來,苦笑道:“我能幫一個是一個吧,大魏再打下去,恐怕遲早完蛋,你自己保重,我的家小可還在襄武,有緣再見了……”


    漢軍斬殺了徐質,但因為夜襲也有了一定損失,在張嶷的建議之下,還是決定後撤二十裏安營紮寨。


    向寵有些無奈:“倒是我輕敵了,趕緊送信給衛將軍,將這裏的戰況詳細說明一下,看看後續如何安排。”


    馬隆點點頭:“老將軍放心,我已經安排人去送信了。”


    柳隱也是心有餘悸:“若不是伯岐及時趕到,咱們今天要脫身,還真會有些麻煩,沒想到陳玄伯不在,徐質這些人也不好對付,唉。”


    張嶷安慰大家:“這些年屢屢挫敗魏軍,大家多少有些輕敵,也實屬正常,今日,總算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影響北伐大計,不過,襄武城這次隻怕不好打了,魏軍援軍將至,我軍首戰戰敗,士氣受挫,也大概隻能班師了。”


    五日後陳泰趕了迴來,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丘本無奈地報告襄武夜襲失敗,徐質戰死的戰報……


    “啪!”陳泰手中茶杯落地,聞報幾乎都要昏厥,丘本趕緊扶住了他。


    “唉,罷了,都是命,蜀軍現在何處?”陳泰聲音已經十分無力,已然料到了結局。


    丘本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蜀人斬殺徐質將軍之後,帶走了百餘名俘虜,不過因為也有損失,後退二十裏紮營。此外,斥候來報薑維已經將狄道、安故、鄣縣、首陽諸縣萬餘戶百姓遷移跑了出來,跟著蜀軍走了,其餘諸縣令、長閉城自守,皆不敢出……任由蜀人,從容撤走。”


    跟著陳泰前來的副將鄭倫出列:“將軍!某願領精兵一萬,追擊蜀賊!”,陳泰疲勞的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軍新喪大將,士氣受損,此番追擊,恐怕難以取勝,隨他們去吧。”


    “報!”,一個斥候急忙衝了進來,遞上來一個匣子:“啟稟陳都督,洛陽急報!”


    “洛陽急報?”,陳泰眼皮一跳,立刻就覺得沒有什麽好事,但也隻能接過匣子,打開看了看,頓時大吃一驚。


    “鄭倫,要辛苦你一趟了,我寫信一封,你要去立刻交給王刺史,記住,親手交給他!”。


    鄭倫一驚,但還是鄭重迴答道:“請都督放心,一定送到王刺史手中!”


    薑維在接到了襄武的戰報之時,也是多少有些惋惜,但還是命令向寵等人撤迴臨洮,讓幾個人有些奇怪的是,魏軍似乎也沒有任何追擊的跡象,似乎也是就看著他們走了。盡管如此,一行人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後撤,直到過了鄣縣,才放下心來。


    到了六月,數萬隴西百姓在臨洮南北兩岸的地域安頓了下來,薑維的俘虜也一一送迴了臨洮。提前趕到的諸葛瞻也親自開始對俘虜的篩查以及屯田編戶、以及農具的發放工作。


    人群中的姚錦十分緊張,他跑迴鄣縣的時候發現人去屋空,想著應該是被蜀人帶走了,於是也趕到臨洮投降,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的父親,但還是想碰碰運氣。


    負責登記俘虜的都尉看著發呆的姚錦,喊道:“哎!後麵那個魏卒,到你了!”


    “上官……”


    “少廢話,你叫什麽名字?”


    “小人姚錦,鄣縣人……”。


    都尉唰唰幾筆之後,就讓人帶他下去,不過姚錦卻開口問了:“都尉大人,小人有事想問……”


    都尉斜了他一眼,雖然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問道:“何事?”


    姚錦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小人父親也是鄣縣之人,不知可曾遷移至此?”


    “你父親叫什麽名字?”


    “家父姚大虎,四十八歲,腿有傷殘……”


    “哦?!可是住在鄣縣城門附近的鐵匠姚大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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