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摩參也不傻,知道如果不擴大地盤,光靠桂林四縣,等朝廷反應過來,自己連迴旋的餘地都沒有。


    但是,真到了做決定要繼續往哪方麵攻打的問題,卻有些糾結。


    此刻,聽到沙摩參的詢問,下麵的人不少人吆喝著喊道:


    “大王,你說往哪打,咋就往哪打。漢軍就像軟腳蝦,我們的兵一到,跑得比兔子還快。”


    此話一出,很多人叫喊著表示讚同。


    是的,桂林郡郡守一跑,桂林就花了三天就攻下來了。周麵三郡,因為沙摩參行動迅速,加之本地人的響應,因此也沒有很大的傷亡。


    這讓很多人都認為,漢軍不過如此,抱有輕視的心裏。


    沙摩參聽完後,也點了點頭,對於漢軍的戰鬥力他也是領教過的。


    不過,場麵又吵鬧了起來,不少人覺得不應該攻打其它地方,徒增傷完,就守著四縣,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還有女人玩,如果不夠了,就去周邊縣城搶。


    也有人認為應該去交趾,交趾西邊是山脈,遍地都是雨林和沼澤,隻要打下交趾,把主要的城池一駐兵,就妥妥地成了土皇帝。


    這個說法,沙摩參聽完後,點了點頭,確實也不錯。


    還有人說,南下珠官,珠官鏈接著海洋,如果形勢不妙,可以南渡珠崖郡、儋耳郡,也就是現在海南島。


    也有說打雲南郡的,隻要打下了雲南郡,就能和五溪蠻族接壤,這年頭都被欺壓得快活不下去了,到時候可以喊他們一起入夥,一起反抗朝廷。


    主流的就是這幾種說法,就沒有人提到打蒼梧的,所有人都覺得蒼梧不好打!


    這幾種說法各有利弊,沙摩參更加拿不了主意,自己可以說根本沒有學識,憑借個人勇武到了今天,大戰略的規劃,他非常欠缺。


    此時,首領們各說紛雲,都說自己說得有理,應該這麽做。


    突然間,一聲大笑讓所有人都停住了爭論,看向門口。


    門口一身穿漢服士人打扮的男子,此刻扶著門框肆無忌憚地發笑。


    男子名叫範賦,年二十一,父親是大名鼎鼎的大儒範滂庶出的族弟。


    延熹九年(166年),張成的弟子牢修上書控告河南尹李膺等結交諸郡生徒開始,漢桓帝劉誌疑心很重,後直接命令將李膺、杜密、陳翔、範滂等二百餘人下獄審問,同時大批量逮捕相關的人,這就是漢末第一次“黨錮之患”。


    範家本是汝南郡征羌縣人,範賦的父親範醒受家族所托,去往雒陽搭救族兄範滂。


    那個時候,所有與範滂等人相關的人,都想撇清關係,範醒此去雒陽,本就是兇多吉少。


    範醒花光了所有錢財,範滂倒是抱住了,但是範醒被當成了範滂的替罪羊,關進了大獄。


    最終範醒受刑不過,死在獄中,此時範賦年不過十五。


    範醒被定了個畏罪自殺,而範醒的妻兒視為從犯,男子發配嶺南桂林,女子被發賣青樓。


    那個時候,範家一門心思想救出範滂,範醒死得可以說絲毫無價值。


    範賦在帶上枷鎖與母親分道揚鑣後,就看清了範家嘴臉,心裏隻有嫡係子弟和家族利益,至於範醒和範賦這種庶出子弟,本來就是用來犧牲的,隻要犧牲的有價值就行。


    其實,這不是範家單個家族的思想,是普遍的門閥世家的主流思想,家族利益大於天,隻要利益恰當,其它的都可以犧牲。


    範賦非常痛恨範家,自己的父親為家族而死,為範滂而死,自己沒有得到優待,反而需要跟著一起犧牲。父親在雒陽屍骨未寒,有誰說過一句公道話嗎?


    同樣的,範賦非常痛恨漢庭,是漢庭的冷酷無情,讓父親慘死,讓自己被發配桂林。


    範賦作為罪犯家屬到桂林郡,待遇可想而知,作為一個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天天被庫吏打壓著開耕荒地和挖河渠,地位比本地蠻族還不如。


    動則打罵和鞭笞,過得比豬狗還不如。


    這樣的生活,他過了兩年,最後可能是範滂良心醒悟,想到還有一個族人受他牽連,在交州受苦,因此派人過來,接他迴去。


    那時的範賦已經對範家心灰意冷,就算是使了錢和關係,讓範賦從徭役的隊伍中解放出來,但是範賦就是不想迴去,麵對那個他痛恨的家族。


    末了,範家的人也沒辦法,就給他留了幾百兩銀子,至少讓範賦在桂林衣食無憂。


    這次沙摩參反叛,而且來勢洶洶,他知道自己報複的機會來了。


    由於郡守袁韜的逃走,桂林郡城內守軍六神無主的時候,範賦說動了東城門的守軍一個隊正,讓他在沙摩參攻城的時候,來個理應外和。


    種種原因,導致沙摩參用了三天就攻下了桂林郡城。


    也是由於範賦貢獻,所以在沙摩參入城後,叫來他,了解他的情況後,知道他讀過書,就讓他做自己的隨軍軍師。


    也是因為他的獻計,讓沙摩參並分四路,主力掃蕩桂林周遭三縣,至此距四縣之地,算是有了初步的根據地。


    但是由於範賦是漢人,在全部都是蠻人的聚會中,果然不受待見,一個人坐在門口,吹著秋日涼風。


    這一個月的相處,他清晰地認知到,這群蠻人不足以成事,搞破壞還行,但是進取不足。


    他沒有忘記自己本來的目的,自己是為了報複範家,報複漢帝國,隻要能把交州攪得一團糟,其它的他不關心。可以說他心裏已經極度扭曲,懷著報複心理,用自己和沙摩參等人卑微的性命,報複漢帝國。


    聽到沙摩參的問題後,他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此刻,他瘋狂地發笑,成功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沙摩參看著範賦,心理一愣,怎麽把他忘記了,他可是整個大殿裏麵唯一一個讀過書的人,果然自己這些天太忘乎所以了,連這個軍師都忘記了。


    難怪,畢竟是漢人,蠻族人打心底不信任他,有情可原。


    範賦旁邊的蠻人首領,看著他狀若瘋魔的發笑,心理怒氣叢生,上去抓住範賦的衣領質問道:


    “小子,你笑什麽?我就知道你們漢人不靠譜,不是好東西。要我說就應該把你炸了吃肉,省得你浪費糧食。”


    範賦不以為然,止住了發笑,大聲說道:


    “我笑你們,你們所有人,現在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了,還由不知情!”


    蠻人首領感受到了範賦的輕視,大聲叫道:


    “小娃娃放肆,來人呀,起鍋燒油!我要把這漢人炸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士頌三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七情遛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七情遛魚並收藏士頌三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