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知道自己的處境,人在交州,人生地不熟。而且,後麵他也知道他得罪的是陳康,自己連審問的流程都沒有,直接入大獄,秋後問斬。


    要問後不後悔,當然後悔,如果知道是這個結局,還不如當場宰了陳康,一命換一命,也不虧。


    一連半月的牢獄之災,之前也如果入刑監獄,那些不過是小打小鬧,鬥毆打鬧而已。關個幾天,賠點錢,也就那樣了。


    他也與衙役等相熟,事後再請吃幾頓酒水,案籍直接就會被抹除。就算縣長知道了,也不會過問,又不是啥大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但是這次,他知道自己大概率迴不去了,自己的關係都在南陽,離這千裏之遠,道路崎嶇難走,野獸橫行。他求過衙役幫忙送信,但由於得罪的是陳家,這單生意也沒人接。


    心裏忐忑過了半個月,想著自己老家的老母和妻子,此刻非常掛念。之前他們勸過自己,不要在任性遊俠,好好找份營生。他與官府也相熟,疏通下關係,找個班頭和小吏當當,也不是什麽難事。


    黃忠以為自己就會這麽窩囊地死在這個地方,正在強烈的內心掙紮和不甘中,做著精神內耗。


    沒想到衙役叫自己出來,說是有人要見自己,沒有之前的粗暴和冷豔言語,反而十分禮貌,這讓他有些巴掌摸不得頭腦。


    是的,稚奴要見黃忠,已經急不可耐了。


    主要出於兩個原因,第一是自己非常想見識一下黃忠的風彩,想看看在三國曆史中留有盛名的黃漢升到底是如何之人!


    第二是士壹說過,如果想讓陳家和陳康放過黃忠,必須要黃忠低頭,世家是要臉麵的,再弱的世家,臉麵丟了,讓同行世家恥笑,肯定不行。


    隻要黃忠低頭了,士壹在抬出士家的麵子,幫忙周旋,陳家看在士家的麵子,放過黃忠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話說迴來,黃忠很懵逼,自己在廣信唯一熟悉的好友,已經在瘟疫中逝世。因此,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來見自己。


    等到他看到稚奴後,也很吃驚,怎麽就一個小娃娃,至於稚奴旁邊的護衛直接被他忽略了。


    稚奴讓衙役幫忙解開黃忠的手鏈、腳鏈,不過衙役麵露難色,黃忠一看就是狠角色,如果解開後發瘋傷了眼前的小貴人,吃不了兜著走。


    稚奴看到他們猶豫,直接說道:


    “黃大哥一個吐沫一個釘的漢子,豈會乘人之危,你們也太小看人了。”


    黃忠一聽,看來眼前小娃說話氣勢十足,而且身著華服,一看就是不同尋常家的小娃。


    突然間,黃忠覺得眼前的小娃可能是自己的福星,自己的事情或許會有轉機。


    “這小娃說話在理,我堂堂八尺男兒,也是要臉麵的,你們且放開我,如果我但凡有任何異動,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兩人這樣說來,衙役也不再糾結,其實黃忠的事情也知曉,知道黃忠不是什麽壞人。


    解開手鏈和腳銬之後,稚奴又讓衙役和護衛出去,自己要和黃忠單獨談談。


    三人不情不願離開房間,關上房門。


    黃忠看著三人離開後,活動了下身體,然後一屁股坐在稚奴麵前。


    兩人大眼對小眼,互相打量起來。


    要比耐力,說實話,稚奴根本不會懼誰,後世他作為緝毒警察,不聲不響一個地方一呆就是一整天,高度精神緊張,注意力一定要集中。


    所以,兩人互瞪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最後還是稚奴忍不住了,結束了這場無意義的試探。


    隻見他直接用手捂住了鼻子,大口喘息著,說道:


    “大哥,你也太臭了,你多少天沒洗澡了。”


    黃忠也是氣勢一鬆,心裏也是一驚,自己說不上兇神惡煞,但是一個小娃能在自己威壓下抵抗那麽就,實屬難得。


    黃忠問道:


    “你是誰家的小娃,找俺作甚?若是沒其他事,俺可要迴去睡覺了。”


    稚奴挽顏一笑,說道:


    “找你當然是救你,好好地漢子,這麽窩囊地死了,真是可惜!”


    “嗯?”


    黃忠瞬間疑惑了,自己什麽能耐知道。


    “小子,你別調笑俺了,俺的事情,俺知道。”


    稚奴齜牙一笑。


    “確實,在廣信,能幫你出來的人,不超過一隻手,剛好我就是那根小拇指。”


    “嗯?小娃,快說你是誰?否者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稚奴也不逗他了。


    “我姓士,還沒有大名,你可以叫我稚奴或者阿稚?”


    “你姓士?”


    “是的,士賜是我爺,士壹是我二叔,所以說,我可以救你!”


    “啊!”


    黃忠一下子唿吸急促了起來,早些年,好友和他說過廣信的情況,知道士家在當地的地位,如果士家出手,確實可以。


    能活著,誰想死?


    不過,過了十幾息後,黃忠逐漸穩定下來,問道:


    “你們為何救我?我一無財物,二無才情,到底為何?”


    確實,黃忠沒有自戀到因為自己名氣,能讓士家出手救自己。


    稚奴聽完後,平靜地說道:


    “我看著陳康不爽,我想踢他屁股。”


    “啊?”


    “別啊了,對了,想救你,還有一個前提,就是你需要去和陳康當麵道個歉。”


    黃忠一聽,直接怒道:


    “沒門,那個紈絝之地,還讓我道歉,絕無可能,我再看到他,我肯定紮死他。”


    稚奴一陣無語,別這麽血氣方剛行不行呀。


    “黃忠,要想報仇,也不急著一時,後麵有的是機會,不必賠上自己的性命。還有就是,你要想想你的老母,你死了,誰侍奉她?如果你妻子跑了咋辦?”


    黃忠一聽,怒道:


    “她敢!”


    是的,確實敢,自己的丈夫死了,是可以改嫁的,而且官府為了提高生育和人口,是支持這樣做的。這個時代,女性可沒有帶上明清時候的枷鎖,寡後再嫁,非常普遍。


    雖然黃忠很是惱怒,但是漸漸也平靜了下來。


    是的,自己這麽死真的值嗎?自己的老母還要贍養,自己還沒有生子,傳宗接代的事情還沒有完成。


    黃忠沉默了很久,問道:


    “小娃,除了道歉以外,還需要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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