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鬆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可是遇到感情問題的時候也是俠骨柔腸。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王琳楓能醒來,而且誰也說不清楚。但是他就這麽守著雅思,他決定一直等下去。

    劉月盈跟王瑞燁每天隻是到醫院來看一看,看見他沒醒,待會兒就走了。呆的時間最長的反而是雅思。

    李小諾知道王琳楓是在期待聽到什麽樣的故事,這個故事隻有自己會講,可是她沒有機會去講。她甚至沒有機會在王琳楓的床前說幾句話。

    李小諾看見王琳楓的樣子,心如刀絞,她覺得對不起他,他能為自己挨上一刀,而自己卻陰差陽錯的嫁給了她的親哥哥。

    這是多麽荒唐的事情啊!每次她從醫院迴來以後,王琪楓的懲罰便變本加厲。肉體上的痛苦,讓她注明白,其實王琪楓對她也是有感情的,那是嫉妒的一種體現。隻是,她無法收迴自己和琳楓之間的感情,如果專心對待琪楓的話,也許他能對自己好一些。可是,那是癡人說夢。

    即使王琪楓現在對她好,她也依舊無法斷了她跟琳楓的感情。何況現在他這樣對待自己呢?如果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他們是雙胞胎兄弟的話,李小諾是絕對也不會跟王琪楓有什麽瓜葛的。

    怪隻怪他們長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怪隻怪王琳楓一直不在大陸上公開露麵。李小諾看到雅思以淚洗麵,對她心存感激。她甚至沒有嫉妒。

    王琳楓現在這個樣子需要有人刺激他一下。也許經過雅思的絮叨,他會有一些好轉,也未可知。

    李小諾站在醫院的窗子前麵,看蒼茫的夜色。

    h市的夜晚,燈火闌珊。葉鬆在照顧王琳楓,雅思被護工推去衛生間了。

    “嫂子,你也累了吧?早點迴去歇歇。”

    “沒有關係。”王琪楓剛剛來電話,說他去應酬了。

    李小諾的心裏更害怕。每次王琪楓喝多了以後,對她的折磨就會變本加厲。她不願意迴去,在這裏多呆會兒她心安。

    “嫂子也喜歡看夜色?”

    “是啊,據說星海的夜色是最美的。我曾經在星海露宿了一夜,結果那天晚上陰天,什麽都沒有看到,後來還趕上了下雨。”李小諾刻意提起星海,這是二十幾天當中,唯一的一次機會。她知道作用微乎其微,但是,隻要有點兒希望她就要努力。

    “哦?嫂子也去過星海?”葉鬆有點兒激動。

    “聽你這麽說你也是去過的啦?”李小諾看著葉鬆那個陶醉的表情,很意外。“是啊,星海有我美麗的夢!”葉鬆的臉上滿是憧憬,他的思緒又迴到了在星海的那個日子。

    “那是個美麗的地方。”

    “是啊,可惜現在已經被改得麵目全非。”兩個人都不遺憾,李小諾直覺當中,葉鬆關於星海的故事一定跟雅思有關。

    “你能講給我聽聽嗎?”

    葉鬆靦腆的一笑,搖了搖頭。李小諾當然知道他不方便講,但是這個發現也讓她欣喜若狂。

    “星海”這個詞對於自己來講是一個很特殊的詞匯,那是一個美麗的夢,那裏有像童話一樣的愛情。對於自己是這樣,那麽對於躺著的他來講,也應該一樣。李小諾覺得隻要讓王琳楓多聽聽“星海”這個詞,對他來講都是十分有幫助的。

    “那你就講給他聽聽,他現在需要聽到一些聲音,我猜想那一定是個美麗的故事。”

    “嗯。”葉鬆聽了沒有說什麽,他可能是覺得自己拙嘴笨腮,也可能是覺得這個故事是他和雅思兩個人之間的隱私,不願意讓別人分享。

    但是他覺得李小諾的話有定的道理。反正現在躺的床上的人也聽不到,他可以替雅思說一說,也讓雅思歇一歇。反正他們的病房是單人間,現在白天除了雅思和葉鬆之外也沒有別人。

    葉鬆甚至想,他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不僅僅是給床上的人聽也是給雅思聽。這個溫柔的女人,這個可憐的女人,也許能被他們的曾經,打動了呢?

    葉鬆感激李小諾,他覺得她的這個建議可以使雅思為之動容。

    “誰在講故事?”雅思婉轉的聲音傳來,她從衛生間迴來了。

    李小諾也告辭,再迴去晚了,如果被王琪楓趕上,又會遭到折磨。最主要的是李小諾注意到,剛才他們提到星海的時候,王琳楓的眼皮一動。她可以斷定這個故事一定能給王琳楓帶來生機。可惜她不能留下來看到王琳楓醒來。

    而且她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葉鬆會不厭其煩的講那個屬於他們的關於星海的故事。

    李小諾走了以後,葉鬆打發護工去買飯。

    “雅思,還記得星海嗎?”雅思聽了,眼神迷離,她不知道為什麽葉鬆會提起星海。

    她隻知道那個屬於青海的記憶當中她還是一個健康的人。雅思很懷念他們在一起度過的那一天,她還記得他們拎著鞋子在沙灘邊走。沙灘上留下一串腳印,雅思在前,葉鬆在後。

    雅思小巧的腳印,被葉鬆一個個地擴大,海水衝進來,衝淡了一個個腳窩窩。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迴憶著美麗的星海之行。

    如果是從前,葉鬆真的不敢提起,因為,此時的雅思已經少了一條右腿。

    她對於走路這個詞一直很敏感,但是,現在的雅思已經堅強的多了。

    “那個時候,我還有那條右腿呢。”雅思居然用平淡的語氣來說,她的語氣就像是說,昨天她晚上吃了炒雞蛋。

    “雅思,我就是你的腿,我們再去一次星海。”

    “再去一次?”雅思陷入了沉思。“我去到哪裏都是一個累贅。”

    “怎麽可能?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葉鬆的臉憋得通紅。“在我心裏,你就是完美的。”

    “你真傻,幹什麽苦苦地守著我呢?”

    “你個傻姑娘,你就是我的仙女,我不守著你守著誰?我說過,今生非你不娶。”兩個人的話題圍繞著星海,圍繞著感情,如浩瀚的長江水,滔滔不絕。現在已經不是他們誰講給琳楓了,而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王琳楓嬆動的睫毛。第二天,王琪楓牽著李小諾的手走進病房。

    “爸爸,媽媽,琳楓怎麽樣?”王琪楓每次來都是很程式化的問一下,而且在他的嘴裏麵,永遠是爸爸在媽媽的前麵。

    媽媽從走的那天起,就已經不是媽媽了。

    “還是老樣子,”劉月盈這二十多天,好像又蒼老了許多。

    先是雅思,再是琳楓,她簡直要崩潰了。“爸爸媽媽,你們也得保重身體啊!要不,琳楓醒了也會不舒服的。”說完,他準備帶李小諾離開。

    “丫頭……”大家聽到了一個很細小的聲音,“丫頭……”直到王琳楓又一次說出“丫頭”的時候,大家才發現,居然是王琳楓發出的聲音,由於他聲音非常微弱,大家並沒有聽清楚。

    所有人一下子都向床邊擁過來,隻要李小諾沒有動。雖然她早就聽清楚了剛才那一句是——丫頭。

    王琳楓現在發出的聲音簡直是天籟一樣,大家很高興,這說明意識已經迴到他頭腦當中了,也許他很快就醒過來了吧?

    劉月盈哭了,爆發性的,然後又笑了。臉上還掛著淚水,就孩子一樣的笑了。“兒子,我的兒子他就要醒過來了!”劉月盈一把抓住王瑞燁的手。

    雅思把身體靠在葉鬆身上,她的臉上也滿是淚水。

    李小諾沒有動,她已經呆住了。而恰好這個舉動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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