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諾在心裏不停地默念著,“對不起,對不起,綠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可以理解我的,對嗎?”

    李小諾掩飾得很好,給人的感覺是她跟這個自稱是諸葛綠萼的女人根本毫無瓜葛。是這個女人想那個李小諾想瘋了,看到一個人就叫李小諾。就像是祥林嫂。

    可是,李小諾的內心是不平靜的。她真怕錯過了這次與綠萼相見的機會。一年多的日子,她實在是太孤獨了。

    都怪她那個後媽,一心想要找什麽金龜婿。要不是那天的選美,她又怎麽會東躲西藏的過了近兩年顛沛流離的生活?

    她敢認下綠萼嗎?大學一起生活了四年的閨蜜,又怎麽會認不出來她呢?如果那個女同性戀真的死了,那麽認下綠萼會不會危險。退一步說,假如綠萼本不知道這件事情,認下自己便等於是包庇了自己。況且,在這個城市裏,李小諾一直都是以閻若的身份在生活。突然換一種身份,這裏的人也都會懷疑。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李小諾不敢向超市外麵張望,唯恐心虛被人發現。她拚命地工作,刷碼裝袋子的過程比原來快了一倍,她想通過這個方式來減輕心裏的壓力。但願這個死黨能理解她的意思,一會兒還能再見到她。也許這是上天給她的一次機會。如果不主動去打聽,她一輩子也了解不到事情的真相。而且,對於這個朋友,她是絕對信任的。

    李小諾內心不斷掙紮的時候,諸葛綠萼也在思考。

    那個傻丫頭明明就是李小諾。人的外形甚至長相都能做假,唯獨眼睛不能!那個女孩子的眼神中簡直是欲語還休。兩個人的四年大學生活的朝夕相處,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她說她不是李小諾,一定是有她的苦衷的。想到這裏,諸葛綠萼一陣心疼。本來李小諾的身世就是她們幾個好友當中最可憐的了。她的突然離開,綠萼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一定跟“千裏姻緣”選美有關,因為當時她就在現場。

    諸葛綠萼本來是到s市來找男朋友遊玩兒的,見到李小諾以後,她覺得什麽心思都沒有了,她要在超市的門口坐等。

    “綠萼,你確定要在這裏一直等下去嗎?”好不容易出來一天,對於他們來講是非常難得的。

    “是啊!小諾失蹤了兩年了,我怎麽也要弄清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她啊?你看呢?”綠萼覺得有些對不起男友了,小嘴兒也撅了起來。

    “好啊,隻要是你想做的,我都可以陪你。”蕭永笑著看綠萼,眼神中滿是寵溺。兩個人是自由戀愛,但是,到現在已經成了“地下黨”。他們愛得艱難,也愛得徹底。

    綠萼的媽媽一心想要綠萼去參加選美,好得到一個金龜婿。所以上次她才參加了選美大賽。

    蕭永是她的高中同學,兩個人情投意合。但是,他的財力遠不是綠萼的媽媽能接受的那個層次。

    “我們去找個咖啡廳坐著等吧?”蕭永笑著。

    “不,我們就坐在那邊的花壇上。還能看看風景。”

    “那我去買點兒飲料。”

    兩個人坐在花池邊的台階上,偎依在一起。每個人端著一杯木子鐵。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裏,兩個人才有這樣的機會。

    “對不起,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卻讓你在這裏陪我。”

    “傻丫頭,有你的地方就有愛。哪裏都一樣!倒是我不能給你好一些的享受,我們坐在這裏哪有咖啡廳來得浪漫啊?”

    “傻蛋,在這裏才可以看到超市啊!”兩個人說說笑笑的,覺得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太陽已經西斜了。

    “你看——”循著綠萼的手指向西方,蕭永抬起頭,看見在夕陽的餘暉的映照下,李小諾走過來。紅色的光輝照得李小諾的臉色都是紅色的。顯得那麽的神秘。

    諸葛綠萼迎上去,站在她麵前,但是卻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李小諾也站住身形,看著這個昔日形影不離的好友。

    “你好!”綠萼伸出來右手,“你長的太像我的朋友了。我的朋友失蹤了將近兩年了,我好想她,不管你是不是她,我都願意請你一起喝點兒東西,不知道可不可以?”這幾句話在疏離中透著客氣。

    李小諾的心一痛。她的淚水“唰”地一下子就流了下來。“綠萼,你一直在這裏等嗎?”

    “小諾,真的是你?”

    兩個女孩子抱在一起,淚水彌漫了她們的眼睛。蕭永站在旁邊,傻傻地看著她們熱情的擁抱。這是近兩年以來,李小諾第一次見到親人。

    李小諾立在湖邊,西下的夕陽好像還有些戀戀不舍。湖水被粉紅色的太陽的餘暉照射得閃閃發光。微風吹過,水麵上有點點光亮。遠處,幾條銀魚躍出水麵,這是一番美好的景象。

    至從一個人來到s市,像這樣在湖邊駐足欣賞景色的機會並不多。不是沒有時間,而是沒有心緒,更沒有伴兒。

    李小諾知道她還欠綠萼一個解釋。

    但是,在解釋之前,她需要弄清那個女人的情況。

    “女大夫?”綠萼很驚詫,“當時是有一個女大夫受了傷,真的是——”綠萼用手捂住嘴。

    其實綠萼也做過這樣的猜測。因為當時小諾說了一句要注意女大夫的話。

    “是啊,當時她侵犯我,我就砸了她一下,結果付出了代價。東躲西藏了這麽久。”

    “哦,當時也沒有什麽風波。我們的選美征婚甚至都沒有受到影響。後來並沒有人提起,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李小諾聽到綠萼的話,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夜色逐漸彌漫了整個s城。蕭永站在不遠處看著兩個姑娘敘舊。她們兩個時而哭,時而笑,甚至擁抱。

    為了那次征婚,李小諾一個孤女隱姓埋名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生活了兩年。其中的苦楚是諸葛綠萼想象不到的。綠萼很心疼這個好朋友。

    “終於可以迴去了嗎?”李小諾的臉上還帶著天真的笑,這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我那個媽怎麽樣?”

    “哦,還好。她一個人在外麵找個活兒,倒也能生存下去。”雖然秦威並不是小諾的生母,但是,小諾不能不管她。

    “那個男人就是蕭永?”

    “是的。”說到這個的時候,小諾看到綠萼的臉上飛上了一朵紅雲。她的樣子更美了。戀愛中的女人總是更美麗。應該說小諾對蕭永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你真偉大,就這麽地下工作啊?”李小諾拍了綠萼一掌。

    “對啊,要不怎麽辦?”一抹愁雲爬上綠萼的眉梢,她習慣性地與蕭永對視了一下,那眼神中,充滿了寵溺、了然、理解、鼓勵、心疼……

    蕭永會意,走了過來。這是一個比較瘦的男人,一米七幾的個子。不是太帥,卻可以看出很憨厚的樣子。

    “告訴你啊!臭小子,我們綠萼可是我們姐妹中的佼佼者,你得為她負責任!”李小諾宛若一個娘家人一樣,交代著,要求著蕭永。“要是你敢欺負她,哼哼——”李小諾裝作很厲害的樣子,其實要是蕭永真欺負了綠萼,她也啥招兒沒有。

    “必須的!”蕭永套用了一句小沈陽的話,並且敬了一個軍禮。那個形象逗得李小諾跟綠萼大笑起來,十分開心的樣子。這近兩年以來,李小諾很少如此開懷地大笑。壓在心頭的大石頭被挪開了,李小諾也想到了迴家。

    李小諾要跟這個城市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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