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雅思的房間,看到雅思拖著斷腿坐在輪椅上。一條毯子蓋在腿上,覆蓋著缺少一條腿的醜陋。但是,輪椅的腳踏上,孤獨的一隻腳暴露出來雅思的可悲。在雅思蒼白的臉上,再也看不到當日的快樂。一張圓圓的臉已經瘦削下來。

    葉鬆的神態稍微一愣,多日的牽掛,其實早已經想到是這樣的情況了,但是,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覺得很震驚。

    葉鬆故意掩飾臉上的驚訝,微笑著說,“雅思小姐,還記得我嗎?”雅思轉過頭來,驚訝地看著來人。

    瘦瘦高高的個子,不算英俊,但是,絕不缺乏男子漢氣概的人。雅思隻是覺得麵熟。

    雅思不願意見客人。至從她殘疾以後,還從來也沒有見過外人呢。今天在雅誌告訴她說有人要來看她的時候,她很抵觸。大家覺得讓她見見客人沒有什麽不好,可以讓她慢慢地接受事實。所以都的極力勸說她,她是在雅誌他們的強烈要求下才出來見客的。

    “葉先生,是吧?”雅誌剛才告訴了雅思來人的情況。直到見到這個人的時候,雅思才覺得眼熟。

    “是啊,你還記得我!”葉鬆的臉頓時燦若桃花。

    “哦,是啊。”雅思客套著,她是覺得見過這個人,可是,具體在哪裏見過呢?她不記得。

    “哦,你們也認識,這還挺不錯的。雅思,葉鬆是專門來看你的啊。”

    雅誌希望雅思能多接觸一些人,這樣,她可能會早一些在陰暗的心情裏麵走出來。

    葉鬆是一個不失幽默的人,他盡力地跟雅思談天,希望把雅思帶出憂鬱。

    “你可以隨意差遣我,尊貴的公主。”葉鬆笑著,他忽然發現這個可愛的姑娘跟他之間是那樣的疏離,他故意提起沙灘,他想喚起他的記憶,他要進一步走進她。“你做的蛋糕可真香!”葉鬆蹲下身,作勢從地上撿起一個蛋糕放進嘴裏吃。一如當日在沙灘上一樣。

    不知道什麽時候,客廳裏已經隻剩下了兩個人。使他們的談天更加隨意了。

    “啊?”雅思愣了一下。“蛋糕?公主?”雅思凝神思索了一下,哦,這個人不是那個救她又領她去海灘的人嗎?雅思笑了一下,她很自責,居然對救命恩人如此的忽視。那時候,她的心裏還滿滿的都是琳楓呢。

    既然想起來了,雅思就覺得開心多了。“星海,那個地方叫星海,對嗎?”

    “是啊,雅思小姐,我的公主。”葉鬆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兒,雖然雅思瘦削的臉不太像娃娃了,但是,她剛剛那一個微笑,卻令葉鬆一陣恍惚。

    兩個人之間似乎變得隨便一些了。

    “葉先生,求你一個事情可以嗎?”

    “當然。我生來就是給你驅使的。”葉鬆覺得很高興,他正不知道怎麽做能令她開心呢。

    “求求你,每天來這裏,幫我演一出戲。讓外麵的那個家夥徹底地死心。”

    “哦,好的,明白。”葉鬆一陣竊喜,又一陣悲傷。竊喜的是,她這樣子說就是默許他跟她表演一出恩愛的戀情,把王琳楓趕走。不管真假,至少現在他於無形中獲得了許多的特權。悲傷的是,她如此的愛這個家夥,即使被傷害至此,她依舊不舍得讓王琳楓陪她一起承受苦難。

    那麽好,這個苦難就由自己陪她共同度過。他已經準備好了跟雅思在一起春看花開,夏觀夕陽,秋賞傲菊,冬品殘雪。他愛的是雅思這個人,無關她的腿。他可以做她的腿,帶她到天涯海角。

    隻是,這一切他還沒有來得及跟雅思說,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能說,他不想趁人之危。

    但是,他不介意每天都打扮整齊,拿著一束玫瑰花上陣。

    他很高興。如果王琳楓一直堅持下去,他不介意真正跟他展開一場決鬥。他甚至曾經很悲傷的想過,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雅思了,他是不是會單身一輩子呢?現在不用了,他可以有機會競爭了。

    “你想好了嗎?如果因此丟了工作呢?”

    “我不怕。”

    “嗯,如果丟了新淩的工作,就到豐瑞來。”

    “好。”一個堅定的同盟軍就建立起來。

    不再依賴琳楓的日子裏,雅思安靜下來。

    至從雅思知道琳楓不愛自己,就一切都想開了。他把自己當做什麽?妹妹?朋友?嗬嗬,是什麽都好!都過去了!

    今後雅思的世界裏將不會有王琳楓的存在。她把以往的記憶都存放在心底深處冰鮮,什麽時候想了,就拿出來獨自品咂一番。

    不知什麽時候,葉鬆就站在雅思的身後,同她一起看著窗外,他體會不到雅思的感受,因為人的大徹大悟都是經過大喜大悲之後才豁然明朗。但這些都無關緊要,他現在隻想陪伴在她身邊,做什麽都好,他要伴著她走過這段人生最傷痛的日子,甚至更久,隻要她願意,他陪伴著她直至終老,在他眼裏這個纖塵不染的女孩純淨若水,笑就笑得燦爛如花盛開,哭就哭得涕淚長流,徹徹底底。可如今卻被那個混蛋害成這樣,什麽狗屁的命運,幹嘛要虐待這樣一個心地純潔的人啊。他立在她身後看看她哭,看著她靜,久久的,久久的!

    隨後的日子充滿悲淒,趙家逐漸接受了雅思的殘疾,想著如何照顧她就好,可是,劉月盈卻更加擔心。因為王琳楓從病床上爬起來以後,整個兒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他近乎沉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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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琳楓是在深深地自責中度日,那無疑是異常痛苦的。對於丫頭的思念和對雅思的愧疚深深地折磨著他。感情的債任誰也難以背負。

    原本就瘦瘦高高的王琳楓如今變得更加瘦削,腮已經塌陷下去了。他甚至變得跟雅思一個樣子,整日站在窗口不眠不休。

    他倒是絕口不提去看雅思了,不過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如果沒有人來叫他吃飯,他就一直在那裏站著。天黑了的時候,也不會動一動。什麽時候有人拉著他來到床邊,把他按到床上,他就睡。他不主動跟別人說一句話。就像是一個沒有了靈魂的人。

    劉月盈在他的房間裏,他就像沒有看到一個樣子。劉月盈主動跟他說話,他也不一定會理睬。

    劉月盈好傷心啊。她不願意看到情緒低落的雅思,更不願意看到如今被擊垮的琳楓。

    這樣看起來,雅思如果同意了這段婚姻,並非是王琳楓可憐趙雅思,主動承擔她的一輩子;那其實是在拯救王琳楓。

    劉月盈想方設法地說一些話,就是想動員他說一句話。可是,都如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了無結果。

    “琳楓,告訴媽媽,你是不是有一個心儀的姑娘,她在哪裏?領迴來讓媽媽看看吧?”劉月盈說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戳到琳楓的傷心處。

    王琳楓呆呆地望著窗外,好半天都像沒有聽到一樣。正在劉月盈以為她的這句話說的不合時宜的時候,王琳楓忽然轉過來身子,隻是那個動作實在是慢,就像是電視裏的慢動作。

    “女孩?”

    劉月盈正要悄悄地撤出去的身子猛地站住,“是啊,你跟我說過的。”劉月盈迴過頭,看到琳楓幹裂的唇。她的心一陣抽搐。最近王琳楓是真正鑒證了“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句話了。

    “女孩兒?”

    “是啊,你難道要一輩子就這個樣子?有你喜歡的女孩兒就去追啊!你領迴來,媽媽一定接受她。”

    “哦。”王琳楓喃喃自語,“我還有資格去追求幸福嗎?我已經毀了一個人的幸福了。”

    “你當然有。別想雅思了,她已經成為過去了。你不能用你的一生為她的腿買單。”

    “哦。”

    王琳楓簡單地迴答。

    看著王琳楓的樣子,劉月盈很苦惱。一個雅思的車禍把王琳楓的精神徹底打垮了。這個樣子不是辦法啊。

    劉月盈是過來人,她知道,從一段感情裏麵走出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另一段感情。

    其實,劉月盈不知道,這些天王琳楓就是在想那個女孩兒,想那個在星海共度一夜的女孩兒。

    丫頭,你到底在哪裏?

    劉月盈最近幾天看到琳楓的樣子實在是無可奈何了,她隻能去跟王瑞燁嘮叨。可是王瑞燁聽了,卻暴跳如雷。

    他衝到王琳楓站立的窗前咆哮:“這是我們王家的子孫嗎?我們王家的子孫都是幹大事兒的人!負責任有擔當是必須的,既然人家趙雅思不需要你承擔,那麽你就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去。男子漢大丈夫,難不成一輩子就沉迷在感情裏嗎?”

    王琳楓迴過頭來,眼神呆滯,望著暴跳如雷的王瑞燁,他的表現很出乎王瑞燁的意料。

    “怎麽?我的表現不讓你滿意啊?你覺得我不配做王家的子孫?”說這句話的時候,王琳楓的語氣很平淡,並沒有什麽不高興或者是自卑的情緒。“怪不得你從小就把我跟媽媽拋棄了,我長這麽大,看到你的機會是有限的,所以我才不像王家的子孫啊?要不,你徹底把我推出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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