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王琳楓見到雅思在一個斷崖前叫他,而他則立於斷崖的另一邊,兩人之間隔著五米寬的天塹!一道閃電劃開幽深的雨夜,雷聲滾滾。雅思一下子撲過來,斷崖太寬,雅思墜入懸崖。“啊!”王琳楓又驚醒,大汗淋漓。

    至從雅思出事以來,他就一直做這個夢,每次都被驚醒。

    二十幾年的相守,他本來是感覺有些累了,可是當雅思終於還他自由了,他反而有了一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想要去找丫頭嗎?可是為什麽當雅思離她而去的時候,他反而有些不習慣呢?

    丫頭的影像暫時被雅思的形象壓了下去。他愧疚,他不是冷血,他的心也撕裂般的疼痛,一個寸步不離的女孩就這樣失去了所有的快樂。他又怎能無動於衷,可事後的彌補隻能讓碎了心的雅思感覺到他是在因為愧疚憐憫她,她是不會接受的。這算是雅思給他的懲罰嗎?讓他永遠的心裏難安。可是相對來說他給雅思造成的傷害不是更加巨大嗎?

    王琳楓不要放棄,他還是要去找雅思,即使吃閉門羹,即使她不要見他,他依然想要去見雅思,他要去贖罪。

    趙季成的別墅門口,傻傻地站著王琳楓。今天天上飄下鵝毛大雪,王琳楓站在門口已經足足有兩個鍾頭了。門口的看門人哭喪著臉對他說:“王先生,你今天已經是連著第十天了。雅思xiaojie四個字,你怎麽還不走啊?天冷啊,凍壞了怎麽辦?我也沒有權利讓你進去,我讓你進去我的飯碗就丟了啊。”

    “老伯,你別難受,這是我跟雅思之間的事情。跟你們都沒有關係。”

    四個字,是“再無瓜葛”。虧她想的出來!王琳楓氣唿唿地想,這個丫頭用別人的飯碗來要挾他,難道他就沒有辦法了嗎?

    王琳楓想起這幾次來的時候,徐菁的態度令人膽寒。她總是用那種厭惡到不能再厭惡的眼神看著他,冷冰冰地問,“你又來做什麽?我們也是不歡迎你。”

    “你死了這條心吧?”

    “你凍死在這裏也沒有用!”

    “看到你這個德行就來氣,我們雅思以前怎麽會看中你呢?”

    “你還來幹嘛?是想又傷害我們家雅思的胳膊還是哪?求你了王大公子,我們家雅思已經這樣了,你還不知足嗎?還想怎樣呢?”

    王琳楓這許多天早已經習慣了徐菁的態度,這個女人護雅思護的架勢比趙季成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表現得更為直接。

    “我來照顧雅思妹妹,您讓我進去吧!”

    “嗬嗬,受不起,你照顧了幾年,我們雅思就落得這樣,您再照顧,我們雅思還用活嗎?”說完,她伸出手指指著門,頭一側,再不說話。王琳楓無力歎息一聲,準備放下手裏的東西,“拿走你的東西,我們家不缺這個,以後別再來了,誰答應見你都不行,就算雅思自己也不行!”

    徐菁的每一句話都直戳進王琳楓的心窩。

    但是,王琳楓一言不發,他知道人家的氣是有根據的。再說,他不是來打仗的,他需要平心靜氣,他不求雅思原諒他,他隻要照顧她的一生。

    今年的雪特別大,王琳楓幾天來都是被大雪澆成一個雪人。他的頭發胡子都沒有經過修理,明顯地老了好多,但是,他沒有精力去想這些。

    昨天之前,他還信心滿滿,他以為雅思在耍脾氣。女孩子耍脾氣,是應該的,他得陪著她,讓她發泄夠。一直到昨天雅思說了那些絕情的話以後,

    在雅思真的毅然決然地想要隔斷兩人之間的聯係的時候,王琳楓才真正的慌了!他已經習慣了身邊的跟屁蟲。

    王琳楓繞到雅思常常凝望的窗口。

    他知道,雅思會看到他,他也會看到雅思。

    隔著那一扇被防護欄阻斷的窗口,兩人終於見麵。

    四目相對,兩人的嘴唇動了一下,卻什麽都沒有說。就這樣凝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個人如兩座雕像。

    難道說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什麽話可說了嗎?其實幾天以來,雅思知道王琳楓就在門口站成了雪人。她的一顆心也在受著煎熬。

    此時的王琳楓憔悴得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她的心不是不痛,但是,她無可奈何。與其兩個人痛苦一輩子,不如讓他難過幾天以後徹底死心。這樣,兩個人還有一些好日子過。可是,琳楓偏偏是這樣的執著。

    淚水已經流盡。此時的兩人眼中更是千言萬語。但是,似乎說出來都沒有什麽意義。

    在王琳楓又一次見到雅思的時候,他終於懂得了,雅思的眼中已經凝聚了千年寒冰!他是真的寒了一個女人的心!

    “葉菊,把窗子關上。”

    雅思輕輕地說了這句話,轉著輪椅離開。

    離開的那一瞬間,王琳楓聽到了的心的碎裂的聲音。

    “雅思,你真的這麽絕情嗎?我隻是想看你一眼,跟你說說話,就那麽難嗎?”

    外麵傳來王琳楓的喊聲,伴隨著北風的唿嘯,王琳楓的聲音被吹得支離破碎。

    王琳楓蹲下來,用拳頭砸在雪地上,他很痛苦,如果重新來過,他寧願不去什麽星海,他寧願不跟母親說出那些混帳話。

    “王先生……?”

    王琳楓聽到有人叫他,他不由得抬起了頭。

    是葉菊。

    “王先生,雅思小姐說,你不要再來了,這扇窗子是她看到外界的唯一窗口,她不想因為你來了,她連這個唯一的樂趣也失去。”

    “什麽?”

    王琳楓驚呆了!

    雅思,你是多情還是無情!難道說二十幾年,你把你的感情都用盡了嗎?

    王琳楓迴到家裏,躺下來,他成了一個行屍走肉。

    雅思在的時候,他煩得厲害,她不在了,原來自己的靈魂就沒有了。難道說自己是愛著雅思的嗎?

    他不知道。睡夢中,王琳楓看到雅思向自己跑過來,好像是十七、八歲時候的樣子,她的雙臂展開著,一邊跑嘴裏還一邊含著:“琳楓哥,等等我,等等我。”

    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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