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楓之於雅思,過去,他是有兄妹之情,現在他完全是一種贖罪的心理。他也希望通過這次婚姻能使他的良心好過一些。王琳楓想,他的人生隨著那場車禍,就與幸福絕緣。一場車禍要了雅思的腿,也斷送了自己的將來。

    雅思是想用不同意,來懲罰他愧疚一輩子嗎?

    他的猜測對了一半。

    “爸爸,難道說,你討厭我,養活不起我嗎?”雅思的臉上並無淚水,她甚至是帶著一抹似有還無的笑容說的這句話。

    “怎麽會?傻孩子,”趙季成的淚水“唰”地一下子流下來。

    “你是爸爸的掌上明珠,也是徐姨的貼心小棉襖,我們都愛你。永遠不會嫌棄你。”

    雅思的一句句話語,攪亂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你放心,有哥哥在,誰也不可以欺負我的寶貝妹妹。”雅誌站起來,來到雅思的身後,“這裏空氣不好,哥哥帶你去走走看看?”

    “那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嗎?”

    “說什麽呢?”雅誌有時候覺得這個妹妹的變化實在太大了!總是會冷嘲熱諷的。

    “哥哥願意為妹妹效勞啊!”

    “要不,我帶你出去?”琳楓硬著頭皮說。至從雅思醒來,對他就再也沒有什麽好臉色。琳楓知道她心裏的苦楚,也知道自己應該贖罪,所以隻好忍耐。其實,他已經有些怕這個壞脾氣的雅思了,如果娶了她,這漫長的一生需要怎麽度過?

    “怎麽?每一個人都想把我趕出去嗎?我在這裏看來真是討人厭了!”

    在場的人都覺得尷尬,這頓飯飯資萬元,卻沒有人動幾口。弄到不歡而散。

    晚上,所有人都休息了。後天,隻要後天,雅思就要迴去國內了。當所有人以為雅思已經安睡了的時候,這個姑娘一個人坐了起來。幸好截肢的部位並不長。

    她一個人摸著這條斷腿,心裏無限悲涼。

    她知道,今天白天的聚會是兩家人期待已久的,無論是她健康的時候,還是殘疾的時候,她的婚姻都是大家關注的。所有到場的人都是她的親人,都是愛她的,但是,她卻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白天的表現是一種心理扭曲後的發泄。原本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孩兒突然就坐上了輪椅,放在誰的身上可以承受得起呢?

    雅思原本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她不會因為自己給別人添麻煩。但是現在不同,她殘疾了。

    在黑夜彌漫的時候,雅思迴想自己悲苦的一生。她命苦,母親去的早。徐姨再好,也隻是一個繼母。她現在真的很想親生母親在身邊。但是,那個親生母親在她的記憶中已經很模糊了。

    幾個月以來的治療及康複療養期間,雅思已經承受了太多的苦難。

    開始的時候,雅思抱怨命運,為什麽母親早逝在前,自己車禍在後,為什麽上天不把她的生命帶走?

    可是,當她看到父親的突然白了的頭發,看到哥哥的愁眉苦臉,她的心抽搐了。世界上還有親人,她怎麽那麽自私?因為愛情不順,就放棄自己年輕的生命嗎?

    雅思想讓父親結婚,想讓大家都快樂起來,不要因為自己,剝奪了大家的快樂。她會好好活下去,既然車禍沒有要了她的命,那麽上天就是還要她活著。

    她不僅要活,還要好好活。

    那是世界上一流的醫生會診的結果,她的腿已經是這樣了。她希望有一天靠著假肢站起來。

    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她再也不會粘著王琳楓不撒手。她雖然殘疾了,但是,她還有自尊。過去那個玫瑰色的夢終於醒了。她要活出新的色彩來。

    第二天一早,雅思被徐菁推著,在公園裏散步。

    徐菁跟她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看似悠閑,實際上徐菁是擔負著重要任務的。受趙季成委托,徐菁跟雅思談心,即使趙季成不說,徐菁也想要跟雅思聊聊。

    但是,她卻覺得無從談起。

    “徐姨,你是想問我為什麽不嫁給他?”雅思單刀直入。

    “是啊,為什麽啊?”徐菁沒有想到雅思會這麽直接,這樣也好,她實在也不知道怎麽問才能不刺激到雅思脆弱的心靈。

    “徐姨,其實你們都不知道,人家琳楓根本就不愛我。過去,我健康的時候,跟在他後麵,是追求幸福。可是現在呢?我就是一個累贅!如果我仍然健康,昨天提出不結婚的人應該是他而不是我。但是,如今他是在憐憫我。我不要這種施舍的愛!是的,我過去愛他,愛得瘋狂,但是,現在雖然輕而易舉就可以做他的太太了,但是,我知道那不是婚姻,對於我們來說,那是一種墳墓。會葬送了他的青春,也葬送了我最美好的愛戀。”

    “我寧願永遠活在在迴憶中,我寧願一直獨自體會那種愛,也不願意像塊膏藥一樣地貼在他的身上。那樣,他雖然良心上不得不接受我,但是,以後會恨我。我不要那種結局。”雅思說得平靜,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要琳楓後悔一輩子!為了這段缺失的愛,自己付出了雙腿,而她要讓琳楓永遠內疚。

    雅思的話聽在徐菁的耳朵裏,如翻江倒海。

    雅思這個孩子,內心是多麽的苦楚啊!她的身體殘疾了,她的心理也殘疾了。她自卑,她覺得自己是一個累贅;她驕傲,她不要憐憫,她不要施舍。

    “好,那我和你父親支持你,尊重你的決定。不過,孩子,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徐菁開導著雅思。

    “以後?你和爸爸不會不要我的,是吧?”

    “傻丫頭,淨說傻話,你什麽時候都是我跟爸爸的寶貝!”

    “徐姨,你真好,你什麽時候真正做我的媽媽啊?”

    “什麽?”徐菁沒有想到,雅思這樣直接地談到她的問題。那麽大的年齡的徐菁女士,居然在臉上也升騰起一片紅雲。

    雅思“咯咯咯”地笑著,她喜歡看這樣的徐菁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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