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楓的頭腦中出現一連串的問題,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得去醫院,他得去看看雅思現在的樣子。

    王琳楓將餐具一推,他的嘴邊上還有食物殘渣沒有擦,站起來的時候,他覺得腿一軟。扶住餐桌才避免摔倒。不管怎麽說,他跟雅思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他們的感情非常濃厚。雅思把這種感覺叫做“愛”,而他則叫做“親情”。

    坐在車裏的時候,他又一次摸出手機,手機上顯示了媽媽發短信的時間是今天早晨5點。

    五點?那麽早,甚至更早的時間,她出去做什麽?而且那時候幾乎沒有什麽行人,所以馬路上的車子都開得飛快吧?

    他再看看下一條,雅思的父母是12點的飛機。此時正在趕往這裏的路上!

    怎麽都趕在了一起?

    王琳楓終於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來不及細想。麵對如此突發事件,想也無用,不如就順其自然吧。

    王琳楓滿頭大汗地趕到醫院的時候,是在重症監控室的窗子外麵看到的雅思。他覺得似乎雅思生命的氣息都要沒有了,那麽像一個脆弱的嬰兒。

    她的身上插著那麽多的管子,臉色白如紙。此刻,王琳楓想把她摟在懷裏,無關其他,那是一種心疼,非常非常的心疼的感覺。

    王琳楓非常非常專注地看著雅思,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淚水已經彌漫了雙眼。

    突然,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開,同時,臉上挨了一掌!

    突如其來的一掌,把王琳楓打懵了,他的眼前直冒金星。定睛一看,是劉月盈!

    “你幹什麽?瘋了?”王琳楓捂住自己的臉,咆哮著問媽媽。他長這麽大,雖然沒有父親在身邊,但是,從來沒有挨過打。

    “幹什麽?你還要問我幹什麽?我問你,雅思躺在這裏,他父親一會兒就到,你要我怎麽向她父親交代?”

    “她出車禍我也心疼,可是我有什麽辦法?我怎麽知道她幹什麽去了,為什麽會出車禍?是什麽時候出的車禍?”

    “你還有臉問?昨天你那麽理直氣壯地跟我嚷著退婚,你以為她聽不到嗎?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跑出來的。她是自己去撞的車!”

    “什麽?”王琳楓傻了,他忘記了臉頰的疼痛,“你說什麽?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在家裏發少爺脾氣,我目睹了車禍現場的慘烈!你知道嗎?她最後一句話說,不做你的累贅了!”

    “累贅?”自己是把她當成累贅的嗎?雅思是這樣看自己的嗎?

    王琳楓的內心裏充滿了傷痛。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但願雅思能夠平安無事。

    沉默了好半天,王琳楓從問:“醫生怎麽說?”

    “剛剛醫生說,雅思現在屬於手術後的麻痹,她沒有傷到頭部,會醒來的。”

    “嗯,那就好!隻要她醒來就好。”他的神誌迷迷糊糊,後邊劉月盈說的關於腿部的傷還需要做幾次手術,還不知道能否複原,甚至也許她會在輪椅上度過下半生的話,他都沒有認真聽。

    他好害怕,這是一種空前的恐懼。他真的受不了假如雅思就這樣的離他而去。那麽,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王琳楓覺得自己真是很殘忍,他確實很想丫頭,他確實覺得丫頭給了他一種前世今生的感覺。那段時間離開丫頭,不知道她的下落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魂兒都沒有了!真是很痛苦!

    可是,如今雅思就躺在床上。那麽活潑的一隻小鳥兒,現在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

    他突然很懷念雅思整天嘰嘰喳喳的跟在自己身邊嘮叨的時候。

    這種痛苦很折磨人,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王琳楓一直趴在監控室的窗子外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雅思。

    哀大莫過於心死,或許那個執拗的傻丫頭在聽到琳楓哥哥說那番話的時候,一顆心已經破碎了。她單純的世界裏唯有那個令她用整個生命追隨的男人。如果琳風真的舍棄了她,她未來的日子將會是怎樣的黯淡無光,她不敢想。或許在飛奔出去尋死的那一刻開始,她已經痛不欲生了。她隻想揣著曾經的美好離開,離開這個已經不再愛她或許從不曾愛過她的人。冰涼的夜,冰涼的液體是否能溫暖這顆冷了也碎了的心,是否還能讓這個鮮活的生命重新注滿活力。琳楓呆呆的望著那蒼白仍不失嬌好的麵容,心抽搐著痛。正是自己的不在意而讓這個一直依賴自己的妹妹一心求死。

    王琳楓嘴唇幹裂,喉嚨也沙啞了,他一遍一遍的唿喚著,“雅思,是琳楓哥不好,你醒來好嗎?以後的日子,哥陪你觀日出日落,賞花開花謝。隻要你高興,怎樣都好。”

    可他的唿喚似乎太過輕微,還是沒能喚迴那將要走遠的靈魂。

    他搓著手,“雅思,你不能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啊!還記得嗎?你曾答應要做我的新娘,穿上最潔白的婚紗走進神聖的店堂,你說那時你是全世界最幸福最幸福的人。我在等你兌現承諾啊?雅思。”說著,眼中的淚水順著那憔悴的麵孔潸潸而下。他在監控室外麵一邊一邊的磨嘰著,不管走廊裏來迴走過的人的眼光。

    “琳楓,快到時間了,我去接他們。”劉月盈一夜之間就老了許多,她的麵容也顯得憔悴了不少。

    “他們?”王琳楓顯然有些聽不懂劉月盈的話。

    劉月盈看著兒子那個懵懂的樣子,似乎長出了一些胡子茬,他是真上火了。劉月盈有些心疼,早上由於心急打了他的那一巴掌,至今仍然可以看到手指印兒。但是,他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以後,就一直在這裏看著雅思。劉月盈知道,他的心裏一定是難過的。也許此刻,他的心裏除了雅思的安危,什麽都沒有了。他顯然是已經忘記了雅思父母即將到來的事了。

    “去接雅思的父母。”劉月盈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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