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敵軍,快去通報!”


    江州城牆上,了望台的軍士突然衝著下方喊話道。


    聽到聲音,下方的軍士有些迷茫地撓了撓頭,“給誰通報啊?都督和大人都消失好幾日了。”


    “不是有那位洪先生嗎?副都督臨死前交代過,遇事不決,就問這位老先生。”了望台的士兵沉吟片刻後答。


    下方州衛兵聞言,點頭,快速走向城樓靠內,那座都督臨時行軍大營。


    “洪先生,照這個情況來看,江州也守不了幾天了。”


    說話的正是寧娥眉。


    而在他側方,都督的坐席之上,乃是洪斌大馬金刀坐在哪裏。


    他的麵容紅潤,像是過足了癮。


    聽到寧娥眉這話,他方才笑了笑,“毋須守多久,平南王已經到了江寧,據此不過數百裏,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話音剛落,門外腳步聲響起。


    “先生,有緊急軍情。”


    “哦?”洪斌與寧娥眉對視一眼,若有所思道:“撫南王這麽快又卷土重來了?”


    “啟稟先生,江州水庫的閘門處,有大批戰船逼近。”


    “待我軍正欲發起攻擊時,他們飛箭送來這樣一個東西。”


    說罷,他上前,呈上一個紙條,上麵畫著一個暗衛特有的標記。


    洪斌立馬認了出來,忙起身:“快,帶我去看看。”


    剛走沒兩步,他又迴頭看向寧娥眉,“主母,請隨我一道。”


    寧娥眉沒有多問,也快速跟了上去。


    站在城牆上,正好可以看到一艘大船停靠在水閘大門不遠處。


    但人影被盾牌覆蓋的很密集,具體狀況難以辨認。


    “是他嗎?”寧娥眉有些忐忑地問道。


    洪斌十分果斷的點頭,將手一揮,“開閘,放船隊進來。”


    “啊?先生,這可是敵軍呐!”


    “不是敵軍,是援軍。”


    雖然得到這樣的迴複,但將士們仍然有些忐忑,沒有一人主動上前去攪動閘門的繩索。


    若真是敵軍,那無疑是引狼入室,自掘墳墓。


    即便這位老先生已經多次組織他們抵抗住了撫南王叛軍的攻擊。


    “先生,恕卑職直言,這大隊船隻來曆不明,若貿然放他們進來,將是對江州十餘萬軍民的性命不負責啊!”


    這是一位都尉,想必其他人的想法也是這樣。


    但別看這裏距離不遠,通過喊聲是難以讓船上人感知到的。


    而船隻上的人避免被暗箭偷襲,也斷然不敢輕易撤開防守。


    沒有過多思慮,洪斌便衝這名都尉拱了拱手。


    “既是這樣,老夫願出城一趟。”


    “隻需將閘門拉起三尺,我獨駕一扁舟前去,以放萬一,如何?”


    他淡然說道,顯然是胸有成竹。


    這等氣魄讓眾將不由得一怔,旋即露出羞愧的表情。


    那都尉說:“先生,您如此年紀,讓您孤身犯險,豈不是欺我江州衛無人?”


    旋即又咬咬牙,“先生此計甚妙,就讓末將代為實施吧!”


    洪斌卻爽快地擺擺手,大步走下梯角。


    “不必了,老夫不懼死,願以殘軀,保全江州軍民性命。”


    很快,閘門緩緩升起,一條小船駛入江麵。


    身披灰白袍子的洪斌一手持杆,身板挺直,加上他一身打熬的壯碩背影,竟有些莫名的氣韻。


    眾將倚在城牆邊,無不歎服,暗暗稱道。


    “先生大勇,吾等不若也!”


    “若先生能平安歸來,我願任他驅使。”


    “唉!江州將士千餘眾,竟無一人真男兒!”


    “……”


    見眾人如此盛讚洪斌,寧娥眉暗自翻了個白眼。


    雖說洪斌是他見過少有的智計過人之輩,但也是生平僅見的雞賊。


    拿命冒險,她確信洪斌不會幹這樣的事情。


    她不難猜測,這家夥絕對是通過某種方式確定來人就是高長壽,但卻故意漏上這一手,增強他在江州衛之中的威信。


    畢竟,先前是殺了江州衛都督,蠱惑了副都督,才得到信任。


    一旦這份信任隨著江州衛核心死去,那他便很難再指揮江州衛了。


    但玩這一出,相當於在所有守衛麵前刷了一次臉熟。


    下方的船隊之中,一個男人正透過盾牌縫注釋著前方。m


    當看到洪斌泛著小舟緩緩駛來時,他忍不住啐道:


    “老洪這是玩角色扮演玩上癮了?開閘放我們進去就歐了,在這裝大俠是吧!”


    聽到他的喃喃細語,一旁的懷言也跟著瞄了一眼,帶著疑惑問:


    “這老頭是誰,你認識嗎?”


    “呃……我線人!”高長壽咧嘴一笑答道。


    “線人?”


    “嘶,這線人……是傀儡的意思嗎?”懷言一陣腦補,瞪大了眼睛。


    高長壽沉默了,兄弟,這個東西,很難通過字麵意思來給你解釋。


    思索了好久,他才眼前一亮,說:“就和你們的細人,或者……諜者。”


    “原來如此!”


    懷言恍然大悟,旋即帶著些許佩服又有些擔憂的語氣道:


    “這位先生真是老驥伏櫪,以當下之年歲,亦敢隻身潛於敵軍之中,當真可敬。”


    說罷,接著歎息:“但看這個樣子,他多半是暴露了,我們做好迴轉的準備吧!”


    “哎呀,你看看你,怎麽又急!”


    高長壽上前撥開盾牌,“咳,給我讓出一個身位來。”


    “這……”眾人看向懷言。


    “給他一個身位。”


    “是。”應聲過後,眾人連忙錯開一條縫。


    高長壽大步走出,洪斌的小船也在此時靠近約三四丈的距離。


    兩人並未使用大夏官話交流,而是相州當地的土話。


    相州靠近北狄,故而土話和大夏官話相去甚遠,包括懷言在內的將士們都是江南人,隻當在聽外國話。


    嘀嘀咕咕半響,最終確定兩人在用密語交流。


    不愧是頂尖諜者,這業務素質相當高呀!


    天佑世子,天佑王爺。


    而這邊,高長壽與洪斌相互了解到基本情況過後,忽的語氣一變,又轉迴大夏官話。


    “大軍即可入城,隻不過要假援軍之名,入城後單獨駐營,如何?”


    “問你話呢!”高長壽撇頭看向懷言。


    這也甚合他意,單獨駐紮,避免多生事端。


    如今剛把兵帶出來,還不能完全控製,得先尋個契機,迫使他們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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