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盡忠率軍出征。


    從東城門向外十裏,大軍依次擺開陣型。


    雖沒有五千關塞鐵騎,但三千是綽綽有餘。


    其後,還有去年調來上京的一萬戍邊軍。


    由邊軍退下來,本來是用來補充龍武衛與豹韜衛的。


    但由於年前軍糧不足,調至京郊開荒了一段日子。


    一個個雖然餓得黃皮瘦削,但精氣神還是在。


    本來李盡忠是調不來的,但人家自己請纓,說是沒糧食吃要餓死人,還不如打仗去。


    這正好,遂了自己心意。


    雖然皇帝沒能送上一杯踐行酒,但李盡忠還是頗為興奮。


    有了底氣,打仗不虛。


    大軍緩緩離開,京中卻有人或喜或憂。


    後宮中,皇帝斜臥在熹妃的懷裏,看著跪在地上的長孫流雲,笑容可掬。


    “哈哈哈,流雲,你這位姑父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大笑過後,他左右把玩這一個銘牌,上麵刻著三個小字-厲伯符。


    “都安司的一個小司首,朕的確沒有注意到,原來是高卿雲的人。”


    “一下就提拔到城防軍副都尉,誰說他不舍得下注?”


    長孫流雲低著頭,靜靜聆聽著。


    仿佛對他的態度十分滿意,夏元帝眼中都閃過一絲惋惜。


    道:“流雲,你本是上京乃至大夏都排得上名號的才子,卻願為朕做這內衛的髒活兒累活兒,屈才了!”


    “微臣以為,不論做什麽,隻要是為陛下赴湯蹈火,都是對臣能力的最大體現。”長孫流雲慷慨陳詞答道。


    連上方的熹妃,都有些懷疑,這人腦子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否則,這等跨越時代的舔狗,到底是怎麽產生的?


    沒人不喜歡聽好話,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在聽到長孫流雲這番話過後,夏元帝都有些看不過去了。


    出言保證道:“流雲,內衛閣領一職,就由你擔著了。”


    “至於北方長孫家家主,待你迎娶五公主那一天,我會親自為你倆證婚賜爵,無人再敢說閑話。”


    長孫流雲頓時身子一顫,匍匐在地上,聲音有些壓抑和激動,“多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即,他識趣地退出殿外。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熹妃才屈起指頭在夏元帝胸口劃拉著,撒嬌似的說:“這長孫大人,當真是個癡情種呢!”


    “五公主可真是好福氣,恐怕想娶她的人,能從東城排到西城了吧!”


    “哈哈哈!”


    夏元帝聞言大笑出聲,一把將熹妃按在下方,露出一絲狠辣的表情:“怎麽,愛妃是嫌朕對你的愛不夠?”


    “不,陛下,今天……不要這樣,臣妾身上的疤痕……還未脫落!”熹妃掙紮著,但無濟於事。


    沒過多久,熹妃宮內,邊傳來低沉的吟叫。


    在外偷聽的宮女們,各個麵紅耳赤,討論著,何日能傳來貴妃懷起龍子的好消息。


    相較於這一側的熱鬧,身位後宮之主,皇後所在的宮殿卻異常冷清。


    本來,皇後的宮殿才是最大,婢女內侍也應最多。


    但自關了兩次禁閉,即便再次恢複皇後的儀容,她的宮殿也仿佛不祥之地,讓人不想靠近。


    諾大的院子,隻有她一人駐足在大樹下,凝視著枝頭新芽。


    “冒綠了呢!”


    “每到這個時候,城外的風沙都很大,與這中原之地實在大不相同。”


    喃喃幾句過後,一隻仿佛麻雀般的小年從枝頭跌下,徑直落在她的手中。


    熟練地取出一卷紙條,小鳥再次躍上高空。


    看過內容之後,她一直緊鎖的眉頭鬆了鬆。


    “高長壽,希望你能走下去!”


    與此同時,公輸府內,公輸良的臉色宛若黑炭。


    在他麵前,站著一個臉上帶著些冷冽的年輕人。


    “厲伯符,高卿雲為什麽會推舉你去城防軍?給老夫一個理由。”公輸良質問道。


    厲伯符站在那裏,眉頭有些陰鬱,但仍然沒有太多畏懼,答:“小人對相國大人的忠心,難道還需要懷疑?”


    “怎麽不懷疑?誰知道你忠的是哪個相國?”說話的是公輸仇,他對厲伯符這樣一個反複無常的人,並不感冒,說話也是相當刻薄。


    但厲伯符仿佛沒聽到他的話一般,目光始終落在公輸良身上。


    “相國,我想,你能明白高卿雲的意圖。”他出聲提醒道。


    公輸良也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在思考。


    他思考的很深入,絕不單單是依托厲伯符一麵之詞,亦或是自己情緒波動下的產物。


    片刻後,他示意厲伯符坐下。


    “這樣,除了讓我們知道他已經發現你的存在外,毫無意義!”


    “隻是,這口鍋,我們得替他背了。”


    他的話說完,厲伯符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不管怎麽,我都順利入了城防軍,即便是皇帝清楚,又能如何?”


    “目的同樣達到。”仟仟尛哾


    公輸良一愣,隨即嘴角微微勾起,“不錯,對你這樣不怕死的人來說,這或許是一次不錯的晉升機會。”


    “那相國大人的機會在哪裏?瀝州,江州,還是……嶽州呢?”厲伯符抬頭看去,目光微閃。


    “瀝州要亂了,就在今夜,我們拭目以待吧!”


    ……


    高長壽晚上才睡三個時辰,就被人從被窩中叫醒。


    叫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洪斌。


    他的目光尤為凝重,帳內更是站滿了影衛。


    “出事兒了!”


    “咋了?”高長壽還有些懵逼。


    洪斌目光嚴峻答:“瀝州城要破了。”


    “啥?”


    高長壽大驚,豹韜衛十萬大軍就在外麵,陳郗隻要不是超人,就不可能攻破防守,直擊瀝州。


    洪斌沒有過多解釋,隻是道:“撫南王不容小覷,豹韜衛……是他的人。”


    “幸虧,高行烈大將軍一開始沒有進城,否則我們跑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現在正在攻城,前去大營會見高行烈將軍的孫傳葉都督已經被敵軍抓住,城中的守衛群龍無首,恐怕要不了幾個時辰就要全麵潰敗。”


    高長壽此刻腦瓜子頓時嗡嗡響,這也奇葩了。


    朝廷派來的援軍,竟然也是叛軍,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他立馬想到的是自家二叔,好事豹韜衛全是撫南王的人,那他才真是被包圍了。


    不過,此刻也容不得他瞎想,第一時間是將寧峨眉送出城去。


    她懷著自己的孩子,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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