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郗,不過是一小小的宣平侯,竟敢公然造反。”


    “懷素,你說這到底怎麽迴事?”


    聽到撫南王問話,懷素一時間答不上來。


    這宣平侯在一眾重鎮貴族中,並不顯眼,陳郗的名頭連他甚至隻聽到別人提過幾句。


    造反,他有這個實力嗎?


    “王爺,這消息……屬實嗎?”懷素不答反問。


    撫南王麵色凝重,“我的消息來自宮裏麵,相當可靠!”


    懷素又是一陣沉默,有人先一步起事,這讓他始料未及。


    造反這種事,分為多種情況。


    像撫南王這種皇親貴胄,身負正統血脈者,最大的優勢在內安朝堂,外安庶民。


    也就是說,隻要勢如破竹,幹掉當今皇帝,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所以,在懷素的規劃中,起事一定要快,準,狠,不能留給夏元帝一絲反應的時間。


    但現在,經過陳郗這樣一搞,皇帝有了提防心,整個上京都必定緊張起來。


    全國兵馬也在這一刻做足準備,他們起事的難度,大大增加。


    “王爺,局勢於我們極為不利,為今之計,隻有兩個辦法!”懷素沉吟片刻後,咬牙說道。


    撫南王左右掃視一眼,拉著懷素的胳膊,“先生,艙內細說。”


    此時,王府所有謀士、將領皆已到場,正襟危坐。


    撫南王步入艙內瞬間,眾人起身,爭先恐後進言,“王爺,不能讓陳郗這家夥搶了先,先入上京者得天下呀!”


    隨即,附和聲一片,“是啊,王爺,宜盡快出兵啊!”


    “咱們江都有兵,宿州都督也是咱們的人,南北夾擊,直取上京城,不在話下。”


    看著一眾人急功近利的嘴臉,懷素有些心灰意冷。


    但想到某些事情,渾濁的眼眸又堅定起來。


    “上京城固若金湯,外有二十萬龍武衛馳援,內有禁衛軍、城衛軍,豈是容易攻破的?”


    “昔日寧王謀反,聲勢浩大,不也折戟在上京城外。”


    懷素的話宛如冷水,潑滅了他們的激情。


    見狀,撫南王掃視眾人,“怎麽不說了?”


    眾人麵麵廝覷,低頭不做言語。


    撫南王隨即冷哼一聲,“如今局勢多變,一切謀劃,皆依軍師之計。”


    說罷,緩緩坐下,對懷素點了點頭。


    後者微微拱手,又衝著眾人行禮道:“諸位同僚,懷素之言,並非危言聳聽。”


    “千百年來,在太平世爭天下者,十之八九飲恨沙場,甚至多半在起事之初,便遭平息。”


    “我們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懷素方才停頓片刻,便有儒士出言,朗聲道:


    “懷先生說得這些,吾等無人不曉,既要追隨南王,共舉大義,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你們說是吧?”


    “對,追隨南王,無畏生死。”


    “對,誓死追隨南王……”


    “嗬!哈哈哈。”懷素大笑起來,反問,“諸位,照你們的意思,吾等舉事敗已成定局了。”


    “哎,懷素,你不要亂說,我們什麽時候說過?”


    “王爺,您聽聽,懷素這都說的什麽話?”


    “閉嘴!”


    撫南王臉色有些陰沉,看向幾人道:“聽懷素繼續說。”


    雖然如此,但他明顯也對懷素的話抱有一絲不滿。


    懷素沒有理會,繼續開口:“在你們口中,似乎隻有以死明誌這一條路,那不也側麵說明局勢險峻嗎?”


    “你們不過謀士,又不深入戰場,你們若都殉節了,那不就說明我們敗了?”


    “這,這,你這是……歪理。”聞言,一名儒士麵紅耳赤駁道。


    撫南王聽到這個,眉頭舒展了些,“懷素,當務之急,不是爭論這些,先說你的計策吧!”


    “是,王爺。”


    點頭過後,懷素抽出地圖,取來木釘將圖展開掛在船艙壁上。


    隨即用墨筆在圖上畫了一個圈,“這是陳郗所在的江州,如今他連克三州,向西南進發,不日便會抵達瀝州。”


    “瀝州多水草,沃土千裏,若陳郗大軍占據這裏,糧草充足,前方又是大山阻隔,進退有度,你們要是朝廷,會怎麽辦?”


    “當然是調集兵馬,將陳郗絞殺於瀝州城外,否則一旦讓此賊奪取瀝州城,那隻要陳郗不求戰,短時間內便難以處理這個禍患。”


    懷素點了點頭,“子文兄說的不錯,此地正是雙方必爭之地。”


    “但你們看,朝廷若是派軍前來,少則十日,長則半月有餘,如何搶在陳郗之前?”


    此言一處,便有一黑壯體格的將領嗤笑道:


    “嗬,懷先生難道真不懂兵?”


    “瀝州雖不是重鎮,但亦有幾千守軍,料他陳郗縱有十萬大軍,也不會選擇強攻,難道瀝州守軍如此不堪,連十日都抵擋不住?”看書喇


    “嗬嗬,彭將軍言之在理,不過,在下所圖,並不在這一點,你看,這是哪裏?”懷素嗬嗬一笑,將墨筆移向下方。


    眾人看去,頓時瞪大了眼睛。


    撫南王更是一巴掌拍在桌麵上,“此乃江都,沿江而下,兩三日便能抵達瀝州城。”


    “先生之意,是要本王前去奪取瀝州?”


    “但一旦得手,朝廷亦或是陳郗大軍趕到,豈不是……”


    懷素抬手,堅定道:“王爺大可放心,隻需占得瀝州,我等便有兩條路可走。”


    “哦?是哪兩條路?”


    懷素再次拿起墨筆,邊圈邊解釋:“不論朝廷與陳郗大軍誰先抵達瀝州,都沒有精力來找我們的麻煩。”


    “陳郗自北來,定是駐紮在沙溝鎮這一帶,此處水陸皆可用。


    而朝廷大軍自南入境,山川險阻,易遭伏擊,也會選擇駐紮在此。”


    “如此,二者相交,我等自可坐山觀虎鬥,消耗兩方勢力。”


    撫南王與眾人都是恍然大悟,他們並不是長期作戰,腦海中沒有那麽清晰的地圖,自然第一時間想不到這一點。


    懷素不同,超強的記憶力和學習力,早已讓他將天下之地悉數過於腦中,縱覽全局。


    “誒,此是一,那還有一條路,我等如何行事?”


    另有謀士他問了。


    其它人也都紛紛抬頭,看懷素。


    後者直接將瀝州、江都、宿州,江州連成一片,展示給眾人。


    “嘶!這是……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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