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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首之爭


    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好意境啊!台下的人已經不淡定了,他們正要一看究竟的時候,大幕緩緩的合上了。


    這是什麽意思,正在腹議的時候,上來三人,把戲牌子上的偶遇二字取下,露出‘相送’二字,而大幕也再次拉開。


    大幕一開,隻見公子前行,方才的佳人落後幾許,在他們的後麵是兩個丫鬟,和幾個家丁。台上的人雖然不少,但就是沒有說話的。他們隻是默默地前行,那這個小台子幾步不就走完了嗎?不要緊,他們隻是微微的動下,而真正動的是背景,葉風指揮人手卷動背景,這樣上麵背景不停的變化,仿佛人在走動一般,而大幕後麵的燈光被慢慢罩起,背景也越來越暗。


    這時一個丫鬟道:“小姐,天都黑了,咱們還是迴去吧,我相信公子一定會高中的。”


    嶽梅扮演的小姐聽了這話,腳步一頓。四下看了眼道:“北鬥七星水底連天十四點,”


    嶽琳扮演的公子也站定迴道:“南樓孤雁月中帶影一雙飛。”說完他一笑,接著道:“小可關雎,今日多些子吟姑娘相送之情。”


    看到這,下麵絕大多數的人已經明白了。公子是要進京趕考了,而小姐前去相送。大幕緩緩合上。戲牌子上也變成了傳書二字。


    賽詩會上的長衫客又開始品味這一聯。而另一邊的開始期待自己能不能有此豔遇呢。小團隊開始貨比貨了。而他們前後的則在還疑,這私定是否有礙觀瞻。飛鳳隻是咬了下嘴唇,默默地看了下去。


    不管下麵的人如何,台上依舊在繼續,大幕拉開,見方才的小姐站在一樹下,手中拿著一張紙正在認真的觀看。她身後的丫鬟道:“小姐,公子都走了一年多了,也不知道中了沒有,嘻嘻,萬一公子中了頭名,那小姐可便是狀元夫人啦。”丫鬟的話落,幾個花瓣飄了下來。隻見小姐手扶著樹,嘴唇一動,輕靈之音傳來: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迴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一曲歌罷,台下的人多數都不淡定了,畢竟這詞太經典了。好個,花自飄零水自流。妙哉,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就連那小團隊的帶頭人,都是不住地點頭,同時心裏明白,詩文一項自己一方敗了,就這一令便夠了。


    而這時那公子也出現在台角,隻見他在琴前坐好,手指一動,煩亂之音不絕於耳。小團隊的人點了點頭,他們從飛鳳的話中已經知道這個人便是嶽琳,心道琴技不錯。


    這時一家丁,跑來高聲道:“公子,中啦,中啦,頭名......”


    公子,微微一怔神,手指一動,還是方才的曲子,但曲中那煩亂之音已經變得輕靈愉悅起來。


    小團隊的人聽了心底一歎,又敗了一局。不過此時台下的人腦中,現在想的最多的是水到渠成,公子高中,迴歸迎娶才情女。而伴著這份愉悅,大幕緩緩合上,但是戲牌子上麵卻出現了悔婚二字。


    伴著台下,吸冷氣的聲音,大幕再開,台上現出高門大院的背景,李媽媽居中而坐,正在訓斥高中迴來的公子,而她的話裏麵最重要的宗旨便是,你真要娶個商賈之女自毀前程嗎?


    那公子還要辨別,他母親直接道:“這個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公子霎時如脫了骨一般,呆坐台上。


    原本棒打鴛鴦的角色葉風想讓雪姨演的,可以雪姨沒那個範。


    伴著大幕一合,台下也出現了不同的聲音,有恨棒打鴛鴦的,也有讚同母親的,必定狀元娶商賈之女,還真不合拍兒。而飛鳳想了下自己的身份,心下黯然,男人不是狀元,但也是個官,自己能成為正妻嗎?


    伴著戲牌子上麵的重逢二字,大幕再開。隻見台子的中間是座小橋。公子佳人隔橋相望。之後那佳人捧著食盒給公子送去後便決然而去。而公子品著麵前的吃食,不停地往嘴裏送酒,久久無言。最後起身在背景布上麵書道: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寫完,棄筆而去。


    那邊的台口,佳人上場,身後的丫鬟輕聲道:“前幾日小姐散心便不知不覺地走到這來,今天怎麽還是......”而小姐不被丫鬟的話打攪,繼續前行,不想卻被公子的留書吸引。隻聽她一句句的讀了出來,最後身子晃了晃。兩個丫鬟急忙扶助。


    台下的人此時才知道,公子寫的什麽,心中各自五味雜陳。那感覺是說不清,道不明。


    而這時又聽那佳人道: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噓......台下的人,包括飛鳳在內,現在都在猜想結局了。


    當戲牌子上出現葬花二字時,小團隊的帶頭人,心底一動吟道:“冷月葬花魂。”


    他旁邊的人沒有被他幹擾,現在大幕已經再次打開。台上一樹,繁花布滿枝幹,而一佳人卻在樹下興歎,這時一片花瓣飄落,佳人拿起了一邊的掃帚,開始掃了起來。而六個清官已經分別在兩個牛角處站好。


    洪鍾大呂的聲樂一響。再次拉動細線,使花瓣飄落的葉風,心道,這兩個樂師是真走心了。自己在後台都感覺蕩氣迴腸。六個清官已經開始齊聲唱到: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係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聽到這葉風對雪姨點了下頭,接著一個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


    台下已經沒人關注嶽梅是不是對口型了。那飄落的花瓣,仿佛在拉扯他們的心腸一般。直到,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嶽梅倒地,大幕緩緩合上之時,台下才傳來了聲聲長歎。


    伴著悼亡二字的出現,滿頭白發的公子坐到琴前,而台上的那橋邊也多了個新墳。一旁幾個家丁道:“從前隻聽過一夜白頭的,想不到咱們公子聽了這消息,隻幾天的功夫也這般了。”


    這時,方才愉悅的曲子已經變成了哀傷,被劇情感染的嶽琳,幾乎把台下人的淚水都彈了下來。最後她緩步到了橋上往下望去,嘴裏吟道:


    城上斜陽畫角哀,芳園非複舊池台,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大幕一合,正當大家以為戲文到這已經差不多的時候,大幕一開,化蝶二字出現戲牌子之上,台上隻於孤墳。墳邊坐著寬袍闊履滿頭蒼白的公子。隻見他手中一炷清香渺渺燃起。口中吟道:


    楓葉初丹桷葉黃,河陽愁鬢怯新霜。


    林亭感懷空迴首,泉路憑誰說斷腸。


    壞壁醉題塵漠漠,斷雲幽夢事茫茫。


    年來妄念消除盡,迴向龕塚一炷香。


    吟罷,一頭砰向那墓碑。


    台下的人看到這,心道,殉情,原來是這個結局啊!唉......當然也有人想,你嘴裏說的好,還什麽恭賀,結果卻來這手......


    正在台下人浮想聯翩的時候。那墳墓卻被公子這一頭給砰開了,接著濃煙滾滾,台下的人便是一驚,當濃煙過後身著蝶衣的嶽琳嶽梅以立於孤墳之上。洪鍾大呂再次想起,這次便是梁祝了。而一張布滿蝴蝶的薄紗垂下,兩側輕輕一動,上麵的彩蝶婆娑起來。


    台上的兩人伴著,樂章簡單地跳起了舞步。


    洪鍾大呂,妙音,美詞,靚妝,彩景,精心的構思,最後換來台下久久無語,到最後的一聲長歎。


    葉風看了下身邊同樣在歎氣的雪姨,勉強笑了下道:“效果不錯,多虧了雪姨的煙霧了。不然嶽小姐想脫掉寬袍還真不容易。”


    “隨手而為吧,和你的這些來比,不值一提。怎麽小子你準備現在就走了嗎?”


    “雪姨怎麽知道?”


    “你讓人帶小雨去謝幕,想來是不想讓她看著你離開吧。不然謝幕哪裏要她去呢。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丫頭在這你便放心吧!”


    “謝字我也說了不少了,臨別便不說了。希望雪姨能早日康複。咱們後會有期。”說完,葉風背起早已準備好的行囊闊步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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