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腎不是小手術,而且就算是換了產生排斥,對身體的損害也是極大。

    秉承著對患者負責任的態度,醫生看著徐厲行,把該說的話全部一咕嚕道了出來。

    辦公室一陣沉默,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降到了零點。

    不知道是不是空調的作用,助理身上冷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沒有別的辦法?”徐厲行語氣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希翼。

    良久,徐厲行再次望向醫生,自己隱瞞了鬱可熙的腎源有可能配對的事情,他不想她去冒這個險。

    思忖一會兒,醫生開口。

    “沒有。”

    兩個字就像是一把重錘活生生敲打在徐厲行的心上,心碎了一地。

    徐厲行麵目一下子軟下來,淩冽的雙眸裏閃過一絲哀傷。

    醫生無奈地歎氣搖搖頭,麵對心愛的女人找到了治療的方法卻無法獲得腎源,這種愛真的讓人心酸。

    “徐先生,您這麽喜歡程小姐,總還會有機會的。”

    拉開凳子站起來,醫生走到徐厲行身邊,伸出手遲緩地拍拍他的肩膀,望著他的眼睛裏麵充滿了惋惜。

    徐厲行斂起眼色,挑挑眉頭,不耐地抽出肩膀,倨傲地看著醫生。

    助理在一旁邊注視這一幕,吞了吞口水,目光緊盯著徐厲行,生怕他做出什麽動作似的。

    同樣很想告訴醫生,喂!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徐總喜歡的不是那個在床上病懨懨的女人啊!

    好在徐厲行並沒有什麽多餘的動物,冷冷的看了醫生一眼,大步踏出辦公室。

    醫院長廊,男人半倚護欄,傾斜的坡度更好地展示了他修長完美的身材,如果忽略他陰沉的臉的話,那麽這就是一副賞心悅目的寫生畫。

    徐厲行目光緊鎖,抿緊薄唇,手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打火機。

    “喲!我們的徐大少爺什麽時候有空做這種悲傷春秋的表情了?”

    江川瀟灑地衝著徐厲行吹吹口哨,手裏顛著一顆紅蘋果,單手插兜,慢慢踱步走向緊皺眉頭沉默不語的男人。

    良久並沒有得到迴答,江川聳聳肩,準備放棄這個問題的時候,耳朵裏傳來男人微微的歎息聲。

    “是程蝶的腎源出了問題。”

    “什麽問題?”愣了幾秒,江川追問。

    “沒有人可以完全匹配,不然就是排斥。”

    徐厲行轉身,雙手攤開支著護欄,目光悠悠望著遠處的建築,思緒飄遠。

    他還是不願意鬱可熙去接受檢查。

    “這……程蝶就沒有親人嗎?有血緣關係的人,概率才大吧。”

    收起身上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黑亮的眼珠子機靈了轉了兩圈,江川目光疑惑地望著徐厲行,麵上一片凝重。

    他很奇怪這麽久了,都沒有聽徐厲行提起過程蝶家人的事情。

    “小蝶沒有家人,當初我遇到她的時候,就是孤身一人。”

    所以兩人那個時候才那麽惺惺相惜。

    心裏的這句話,徐厲行沒有告訴江川。

    “沒有親人?”

    語氣誇大,江川似乎有點不相信,修長的食指輕輕敲打太陽穴,努努嘴,朝著徐厲行試探開口。

    “萬一要是小時候忘記了,現在又記起來了?”

    江川對徐厲行小時候的事情八字還是知道一撇的。

    墨色的瞳孔裏劃過一絲精光,眸底深處像是燃起點點火焰,徐厲行心裏咯噔一下。

    要是小蝶真有親人,鬱可熙就不用去冒這個險了。

    “誒,誒!你去哪裏,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昂著腦袋,踮起腳尖,江川目光怔怔看著遠去男人的背影,無奈閉上嘴巴,恨恨張開嘴巴,泄氣似地咬下一大口蘋果。

    真不知道什麽時候,徐厲行也對一個女人這麽上心了。

    夏日的夜似乎來地非常遲緩,程蝶惶恐的心沉澱了很久,太陽才逐漸觸摸到地平線,落日的餘暉灑落在白色的病房裏,鍍上一層莫名的神秘感。

    “程蝶。”伴隨皮鞋踏地板的節奏,男人略帶焦灼的聲音傳入程蝶的耳朵。

    把她暫時從自己的思緒裏麵拉出來。

    木楞楞地看著來人,程蝶失去焦距的瞳孔慢慢恢複。

    “厲行?”

    悠悠開口,程蝶恍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語氣裏飄忽著一絲不確定。

    “程蝶,你還有家人嗎?”

    “你怎麽這麽問?”

    男人清晰的吐字像一柄重錘硬生生砸向程蝶,她的心生出一絲異樣的警覺。

    年少時候自己與徐厲行相遇的時候,就已經說過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孤兒,無依無靠,那個時候他也深信不賴,為何到了今天卻向她拋出這個問題。

    “腎源,沒有一個人與你的身體匹配,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排斥,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最好讓親人來檢查身體。”

    一口氣說完全部,徐厲行下意識雙手緊緊抓住程蝶的手臂,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死死咬住下嘴唇,程蝶看著徐厲行眸子裏麵的希翼,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

    那裏麵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不是因為她的腎病有了可以相匹配的腎源,而是別的讓他感興趣的東西。

    這正是她看不透的。

    “我已經沒有親人在人世,當初我就和你說過,為什麽你不相信我?”

    努力掙紮開徐厲行鉗製住住她的雙手,程蝶轉過身,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慌張。

    其實她還有一個舅舅在世上,而且這舅舅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聯合起來騙掉徐厲行五千萬的那一幫綁匪的頭目,刀疤男。

    程蝶小的時候父母雙亡,沒有辦法隻有跟著舅舅,才能吃飽飯,為了生存不得不跟隨他進入賊窩。

    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以後一定找機會會給徐厲行說清楚,但不是現在。

    這個緊要關頭,根本無法承認那人就是自己的舅舅,不然自己和徐厲行就是真的完了,誰會對一個曾經騙過自己的女人在一起呢。

    “沒有嗎?”無比失望的語氣讓空氣中多了不少沉悶的氣氛。

    沒有注意程蝶的異常,徐厲行聽到她的話,心中有些難受,就像唿入了大口濁氣,連唿吸都變地不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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