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


    “你都敢說出父皇不敢想的豪言壯語,還有什麽是你不敢的?”


    奉景帝表情玩味,繼續拍了拍身邊的龍椅道,“讓你坐,你就坐。”


    說話之際,奉景帝一直都在看著郭天翊的雙眸。


    到此時,就算他對郭天翊欣賞,依舊沒有少了試探。


    他先是攆走了所有的內侍,就是要看看,郭天翊的眼中是否有貪婪。


    論洞察人心,奉景帝可沒有服過誰。


    “父皇。”


    “兒臣今日頂撞父皇已經是大罪。”


    “不管您是不是皇帝,您都是兒臣的父親。”


    “兒臣不敢。”


    郭天翊的眼神清澈如水,沒有一絲虛假。


    旋即,郭天翊從旁邊搬過了一個紫檀木的凳子,道,“兒臣坐這即可。”


    郭天翊一語雙關,將父親二字咬得格外重。


    他就想告訴奉景帝。


    這大奉是我們郭家的基業。


    我也是你的親兒子。


    為了基業壯大,兒子為你分憂是應該的。


    但兒子也不會害父親。


    因為父親的基業,遲早都是兒子的。


    奉景帝先是沉默,旋即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笑容,很暖。


    幾乎所有人都未見過奉景帝如此笑過。


    多久了?


    他從未在這深宮大院感受到半分親情。


    人人都在勾心鬥角,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可他現在看出來了。


    郭天翊的身上,忠君孝父四個大字寫得清清楚楚。


    郭天翊給他的驚喜太大了。


    甚至他下意識覺得自己這兒子以前一直在藏拙,現在大奉風雨飄搖之際站出來力挽狂瀾。


    奉景帝打量了半天郭天翊,從桌子上拿出一個竹簡丟到了郭天翊前麵,“這是吳國的國書,你看看。”


    “是,父皇。”


    郭天翊接過一個竹簡,略微一看後,大驚。


    現在的情況,比自己知道的情況還要糟糕啊?


    這吳國的胃口太大了。


    十錠黃金換一個士兵俘虜?


    還要派使團來擺下文武擂台挑戰大奉。


    若是大奉輸了。


    太子的頭顱將會懸掛在邊關,城池也不會奉還,大奉還要給吳國王奉上三名公主。


    此外,大奉還需要另行割地賠款。


    “父皇,這...”郭天翊皺眉道,“朝臣們怎麽說?”


    “那群王八羔子還能怎麽說?”


    “武將有人主戰,文臣也有人主戰。”


    “但更多的是,主和!”


    “咳咳...”


    “父皇,按照日程來看,過幾天吳國使團就會到達,到時候不管什麽情況兒臣都不會墮了大奉之威風。”


    奉景帝揉著眉心,咳嗽兩聲後,“下去吧,既然你有如此雄心壯誌那朕就拭目以待,朕累了,明日早朝朕希望你能拿出一個樣子來,太子之位朕可以給你留著。”


    “是,兒臣告退。”


    郭天翊眼神沉重,起身出了禦書房。


    這一刻。


    整個禦書房外的侍衛與宮女太監看著郭天翊的眼神都變了。


    魏安帶頭出聲道,“恭送殿下。”


    “哼,狗東西。”郭天翊走出門,看到一臉諂媚的魏安,二話不說又是一腳。


    “哎喲~”


    魏安被踢了個狗吃屎,卻不敢有怨言。


    “皇兄你麵色怎麽這麽難看?”


    “是不是有病?”


    郭天翊看著魏王似笑非笑道。


    今日按照原劇本本來是魏王獻“妙計”,獲得老皇帝的賞識,而這機緣也被自己一搶而空。


    “不勞三弟操心,為兄好的很。”魏王沉著臉,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他早已將郭天翊殺了一百遍。


    “哦?”


    “那就好。”


    郭天翊見狀,大搖大擺而去,絲毫沒有在意魏王的眼神越來越陰沉。


    “這孩子...”


    “不錯,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


    禦書房內,奉景帝看著郭天翊將魏安踹到了花池裏,笑出了聲。


    這才是他郭嘯天的兒子該有的樣子。


    連個太監都不敢打,如何對付滿朝外戚與天下諸侯?


    “兒臣求見父皇,兒臣有良策奉上。”


    “進來吧。”


    聽到二皇子的聲音,奉景帝眉頭皺了皺,自然知道二皇子來做什麽。


    二皇子文治武功雖說都不錯,但跟今日的三皇子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


    “何事?”奉景帝根本沒有直視二皇子,而是低頭看著地圖出聲道。


    “父皇...”魏王一頓,腦子不由亂了起來,其聲帶著幾分不自信,“父皇,兒臣想召集京城文武人才,來應付幾日後的吳國使團....”


    郭天翊說的話比自己預期準備的漂亮十倍。


    於是,魏王隻能硬著頭皮拿出自己準備的“良策”。


    “蠢貨!”


    “你當我皇家無人?”


    “滿朝文武還比不過民間的凡人?”


    “你們皇子們自小讀書習武,有全國最優秀的先生教你們,難道還需要借助外力?”


    奉景帝眉頭一皺,不耐煩道,“下去吧,朕累了。”


    老三說的不錯,這老二就是酸儒,一點也沒有帝王家的霸道之象。


    “是,是...”


    魏王點頭哈腰,心中如吃了屎一樣難受,隻得頹然而反。


    他也想學漢王那樣大喊大叫,但他實在不敢啊?


    出了禦書房,魏王怨毒無比看了眼承德宮的方向,快速離去。


    ........


    翌日。


    金鑾殿。


    滿朝文武吵得不可開交。


    奉景帝坐在龍椅上,心情很糟糕。


    下方文臣首列,隻有魏王等人,根本沒有郭天翊的影子。


    臭小子。


    竟然還睡懶覺?


    大奉都是早上六點上朝。


    此刻已經七點鍾了,還不見郭天翊的影子。


    “陛下。”


    “此戰大殿下大敗,已是傷了我大奉的筋骨。”


    “邊疆武將趙一陽請求出戰吳國,臣死諫,請陛下斬了趙一陽以儆效尤。”


    “吳國隻是要女子財貨,不如答應了他們和親之策,我大奉也好休養生息...”


    一名八字胡的文官正在拿著笏板“痛心疾首”地上奏。


    “混賬!”


    另一邊,法家大佬王淵剛想出聲訓斥,卻咬牙忍住了。


    自己主張的削藩之策陛下還未同意,此時不能再得罪了儒家這一脈的官員。


    若是不能安定內部,如何去抵禦外敵?


    還有一些武將亦是憋著怒火,敢怒不敢言。


    今天吵得最多的話題。


    就是關於如何討論救迴大殿下,處理吳國的外交問題。


    “你放屁!”


    須臾間,殿外傳來一道暴喝聲。


    同時,一個花盆“嗖”的一聲徑直飛入了殿內,砸到了八字胡文官腦門上。


    文官“哎呦”一聲,被砸倒在地,一個鯉魚打挺而起,擼起袖子憤怒道,“是誰打老夫?”


    唰唰唰~


    百官的目光,都瞅向了殿外。


    金鑾殿門口,一個身穿蟒袍,頭戴玉冠,目若朗星,身高九尺,器宇不凡的青年踏入了殿中。


    所見者,皆若有所思。


    陛下真是糊塗,竟然讓漢王這個廢物來朝堂議政?


    “狗東西,給本王將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郭天翊二話不說,上前又是一腳直接將八字胡文官踹飛當場。


    “漢...漢王殿下!”八字胡文官大驚,連忙作揖道,“臣為了大奉的基業,主張和親有何錯?”


    “狗東西,汝是何人?官居何職?”


    “迴殿下的話,臣乃內閣大學士周鴻文,官居一品。”


    “哦?你說和親?”郭天翊冷冷道,“不如把你的小妾夫人姑娘孫女都拉去和親可好?你全家女性為我大奉的邊疆穩定獻身可好?”


    “你...”周鴻文氣得直發抖,道,“殿下你何出此言?皇家公主與吳國王和親乃是國家外交...”


    “交尼瑪個頭!”


    “汝妻子怎麽不交之?”


    郭天翊之聲威嚴無比,讓周鴻文臉色鐵青。


    “漢王殿下,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我大奉禮儀之邦,和親乃是國家的大事...”


    “對,真正的君子就要下狠手,不然沒法樹立威信,是這個意思吧?”郭天翊負手而立,冷笑道,“你這酸儒不就是想著保全自己的利益嗎?說得比唱得都好聽?”


    噗~


    武將一方大部分莽夫都忍俊不禁。


    漢王殿下,好樣的。


    這群酸儒就該這樣教訓。


    大部分儒家文官則是氣得胡子發抖,心中大罵郭天翊玷汙聖人之言。


    “你你你...?”周鴻文捂著臉口齒不清道,“漢王殿下,那你說,咱們大奉該如何?”


    “哼!”郭天翊拂袖而立,冷哼道,“自當是不和親,不納貢,皇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靜!


    金鑾殿內,寂靜得落針可聞。


    文臣武將,皆震驚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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