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終於明白,為何白雅君初來時,神色倉皇,不敢靠近任何人,每天被逼著踏出家門,一出校園就拔腿狂奔,生活於恐懼之中的原因了。


    「雅君當時很傷心,她被綁架時一度還擔心同學的安危,但是兩個同學的說詞都和她不同,演變成羅生門。當時我們年紀還小,對於不被信任、一再被質疑產生很大的不安全感,所以我們很依賴彼此,一直以來眼裏也隻有對方……」莫名眼底有傷,當年離開她是必須走的路,即使演變成今日的結局,他也無從後悔。


    天使弟弟不是叫假的,俊美的臉龐,純真的眼神,孤寂落寞的背影令人動容,心生垂憐,連唐明都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


    「也許在你眼裏看來,我麵相好、命好、成績好,人生一帆風順,應該照顧人生不順遂萬不得已出國留學的人造成的遺憾,寫下‘君子有成人之美’賺人熱淚的感人結局;我重申,我的人生真的還不到一帆風順的程度,你自己要看開。」他勸他收起那張黯然神傷的表情,別妄想騙他的眼淚,他是唐明,不是白雅君,他沒有那麽好騙。


    「不退出就算了,那麽多廢話!」莫名揮掉他的手,撣了撣肩膀,眼底已一片冷色。


    唐明扯著嘴角笑,心底卻落下重石……當年無解的懸案沒破,誰也不知道藏在暗處的犯人是否還盯著她……


    唐明深深吸了口氣!


    不過……這更讓他狐疑,究竟是什麽原因,讓莫名離開白雅君的身邊?


    「好熱、好熱……」


    「白莫名!你眼裏有沒有我的存在!」


    炎熱的暑假過了一半,白家姐弟的農夫實習課程結束,明天就要迴四胡市。


    暑假唐明有打工,其餘閑暇時間全被白家弟弟給占據,兩人常常相約出門,把她丟在家裏,白雅君已經快變成怨婦了。


    「啊?怎麽了?」白莫名滿頭大汗,和唐明打完羽球迴來,才剛踏進家門就被指住鼻子質問,天使弟弟一臉無辜。


    「我們明天就要迴家了,說好今天要把阿明讓給我!你又把他帶出去!」白雅君氣得跺腳,臉色跟外麵的天色一樣黑了一半。


    「哈,因為看你在收行李嘛,所以我們才先去打一場球。」天使弟弟一臉笑容,沒說她每次收行李都要花半天時間。


    「一場球從中午打到天黑!都要吃晚飯了!」白雅君氣唿唿的,隻見她弟一個人迴來,唐明不見人影。


    「你別急,小唐明天放假,晚上住我們家一起看片,他迴家吃飯洗個澡就過來。」兩人名字發音相同,為了區隔,莫名叫唐明小唐,唐明就叫他小莫,誰也不肯吃虧。


    「這還差不多,那你也去洗澡吧。」白雅君露出笑容,表麵很生氣,其實樂在心裏。


    過去她太依賴莫名,兩姐弟都沒什麽朋友,看到唐明和莫名相處融洽,她很開心。


    莫名笑著走進去,一進到浴室,天使般的笑容就消失了,鏡子裏映著一張比冰塊還冷的俊美酷顏。


    天上繁星點點,老人家很早就睡了,三人一起在客廳看影片。


    片子才放到一半,天使弟弟在姐姐的瞪眼下,揉著眼睛說愛困,起身迴房去。


    豈料,莫名前腳才走,唐明就伸懶腰……


    「打了一下午羽球,我也困了……晚安。」


    眼看著被冷落,白雅君眼淚都快掉下來,兩眼噴火瞪著他的背。


    「快燒穿了……過來。」唐明停下腳步,迴頭等她。


    「……哼!」白雅君昂著下巴,慢吞吞的關掉電視,慢慢走向他。


    「大小姐。」唐明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白雅君這才勾著他的手臂笑出來。


    「到我房裏去?」


    「……哄你睡覺嗎?」


    「不然你要哄我弟睡嗎?」白雅君拖著他進房間,嗔道:「你跟我弟很合嘛,我都快吃醋了。」


    「是誰叫我要對他好一點的?你準備休學迴家了嗎?」唐明瞥一眼她打包好的行李,再次長了見識。


    剩下一個月暑假而已,看她收拾的行李有三大箱。


    「不是隻有我的東西嘛,裏麵有給爸、媽的禮物,還有小河縫給我的大布偶,然後……一堆雜物,這樣而已。」白雅君眼神閃爍,臉紅紅避開他。


    「一堆雜物……」唐明看看她的房間,化妝台上擺著兩人合照的相框不見了,擱在櫃子上一對兩人共同製作還寫著名字的咖啡杯盤組收掉了,還有掛在窗口的風鈴,上頭有他的照片,她說要用來鎮邪,也收起來了。


    整個房間裏,屬於兩人的迴憶,白雅君全都裝箱打包要帶迴去陪伴……隻是迴去一個月,她這麽大費周章。


    「大布偶不會剛好長得像我吧?」唐明扯起嘴角揶揄她。


    「有像嗎?那是你妹好意,我隻好收下羅。」唐論喜歡縫東西,而且手藝很好,所以白雅君在她去年生日時送了一台縫紉機給她,偷偷拜托她幫忙縫唐明大布偶。


    提到大布偶,白雅君就忍不住偷笑。唐論年紀雖小,不過縫起她二哥的分身當真傳神,特別是那雙吊吊的臛眼,兇兇的銳利有神,還有嘴角那抹大奸臣的賊笑,


    完全抓到神韻,真不愧是他妹妹,完全了解他。


    「一個月見不到我,要天天抱著布偶睡,被你緊勒不放,沾滿口水,當我的分身還真可憐,你可別太蹂躪我的分身。」


    「你臭美!我是拿來當沙包用的,像這樣。」兩人坐在床上,白雅君拿起枕頭打他。


    「喂……別玩了,會把爺爺吵醒!」唐明抓住枕頭把她壓在床上。


    白雅君安靜下來,想到明天要迴家了,以唐明的個性,放假日也不會特地搭車去找她……


    「一個月見不到麵,你有什麽話跟我說?」白雅君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多他勾來勾去,手指繞著他的臉,聲音輕輕的黏黏的,身段放得很軟了,隻差沒直接求他,愛她就要把話說出口。


    唐明若有所思地瞅著她一會兒,起身把枕頭移到床頭靠著,聲音幹幹地問她,「你家裏……跟你弟的房間分開了嗎?」


    莫名多年沒迴來,這幾年白雅君都在一條鎮念書,孩提時期姐弟兩人共用一間房,但現在兩人都已經長大了,就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房間怎麽安排?


    「嗯,我跟我弟的房間現在是我在使用,隔壁還有一間空房,那間已經請師傅裝潢好了,以後我跟我弟有各自的房間。」


    唐明聽他們兩人房間已經分開,嘴角寬鬆點點頭,本來不再多說,白雅君卻開始滔滔不絕……


    「莫名他喜歡藍色,我喜歡粉紅色,以前莫名都將就我,床單、被子、家具,全都是粉紅色,隻有一張書桌是藍色,這次裝潢我特別交代我爸要用我弟喜歡的顏色,然後窗簾、書桌、裝飾品要等我迴去再挑,我弟喜歡的東西隻有我知道……」


    白家姐姐的戀弟情結又跑出來了,口沫橫飛、得意洋洋,不見唐明已經拉下臉來。


    她說個不停,唐明兩根手指掐住她嘴巴。


    「嗚……」白雅君被他掐痛了,瞪著他看。


    「你要怎麽寵你弟都無所謂,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你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以後不準再跟你弟一起睡。」房間分開了,不代表她就會乖乖睡在自己房裏,因為她已經有不良紀錄,唐明才嚴厲叮囑她。


    「為什麽……你跟我弟不是已經打好關係了嗎?」白雅君拉下他的手,真不明白他突然發什麽脾氣。


    「這是兩件事,你聽我的就是了。」唐明扯著眉頭,不想解釋那麽多。


    白雅君把他一看再看,看他很認真,看他臉很臭,看他臉上警語標示「照做,不準追問」,臭大男人的脾氣又出來了,她問了也不會有結果。


    「嗯……喔……」她識相閉嘴。


    唐明眯起了眼,見她眼神很飄,臉色遲疑,胡亂點頭,她這副神色擺明是準備陽奉陰違!


    「我警告你,要做壞事就別被我抓到,否則……」唐明抓起她一把長發在眼前晃,厲聲威脅她說:「想換個造型頂光頭,你就試試看!」


    白雅君訝異見他一雙鷹眼像揉進沙子整個怒紅,這可稀奇了。說實在話,她身邊追求者也不少,唐明都見過,但他經常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認定她不會被拐跑,每次都隻有她在吃醋怨歎老天爺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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