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緊靠著少男的背,章魚腳纏上來,貼著少年的體溫、脈動,結實的肉體,睡得又香又沉。


    「好熱……幾點了?」


    唐明對著窗口,太陽照到臉上,又曬又刺,終於醒過來,拿起手表一看,已經九點多——


    「糟……」今天禮拜五,還要上課,身為班長遲到不算什麽,學校鼓勵認真向學的學生,每學期的全勤獎金才是唐明臉綠的原因。


    看時間已經曠掉兩節課,全勤獎金泡湯了,現在趕去學校也彌補不了,唐明磨牙切齒,他昨晚就應該鎖門不讓她進來!


    唐明冒火,正要罵人,發現爬在胸口那雙手十指緊緊纏繞,背後貼著柔軟曲線,大腿還跨上來……


    她倒聰明了,窗前陽光刺眼,她躲在他身後好眠。


    他是遮陽板嗎?


    唐明皺起眉頭,瞪著撥轉不迴的時間,轉念消了火氣算了。


    他拉起被子蓋上頭,繼續睡。


    後頭的少女長期失眠,終於逮到補眠的機會,她大睡特睡,始終未轉醒……


    「唿——唿——唿——」


    一睡,睡到日上三竿。


    少男肚皮打鼓了,少女還在睡。


    少男終於受不了,扒開章魚腳,鑽出棉被,把自己睡過的枕頭塞給她。


    「嗚……」少女嗚咽,抱著枕頭縮成一團,未醒。


    唐明下午迴學校去上課,順便幫白雅君請假。


    天色暗去,唐明帶著晚餐過來,白雅君才睡醒不久,一見有東西吃,饑腸轆轆就撲過去。


    這迴唐明打包兩人份的飯菜過來一起吃。


    餐桌上麵對麵坐著,唐明見她邊吃邊傻笑個不停。


    「哈哈哈……」白雅君麵色紅潤,眼睛水靈靈的,神清氣爽,精神好!


    「哈哈哈……」自從阿名走後,她夜裏無法睡,白天也睡不安穩,已經好久不曾好好睡過一覺了。


    白雅君水汪汪的眼睛傳遞深情款款凝視唐明,經過昨夜她發現——


    「哈哈哈……」原來沒有阿名,這個阿明也是可以的!


    「哈哈哈……」有阿明在,她不再怕黑夜!


    「哈……哈哈哈——」她出運了——


    「好恐怖,該帶你去看醫生了。」唐明看她瘋瘋癲癲,有睡飽跟沒睡飽都一樣不正常。


    「阿明,你喜歡吃什麽?花椰菜,還是紅燒魚?」白雅君以前看他是毒草,現在看他是會發光的夜明珠,看見了他的價值,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關心他的喜好還幫他夾菜。


    「無事獻殷勤,連稱唿都改,禮多必有詐,你還是叫我唐惡人、唐小人、唐野人,收起你的笑容,省得我雞皮疙瘩掉滿地,還得拿掃帚來掃。」聽她叫阿明,他無端刺耳,不知她眼裏看的是哪個人?


    「別這麽說嘛,我們是同班同學,相處久了總會有感情,過去是因為認識不深才產生誤解,現在我知道你是熱心助人的好班長,以後我不會再那樣叫你了。」白雅君還拿果汁倒給他。


    「你弟叫阿名,你叫我阿明不會搞混?」他卻聽得很刺耳。唐明是自有品牌,不做人附屬品的。


    「那不然我叫你小明,小明明,嘻嘻嘻。」睡飽飽心情好,她笑得合不攏嘴。


    「白……」癡。唐明吃了一朵花椰菜,點了點頭衝著她笑說:「那以後你叫小白——白,有來有往。」


    「小白——白?你幹嘛停頓一下,聽起來不懷好意。」為了偶爾能照顧她的睡眠品質,她有心和他化解恩怨當「麻吉」,但他那張毒嘴老是放冷箭。


    「小明明,小白白,明明白白,哪裏不懷好意?」唐明臉上寫著「不解」反問她,嘴裏不停的吃吃吃……癡癡癡,嘴角撇著很賊的笑意。


    哼,以為她還是過去那個白雅君嗎?以前她是沒睡飽,腦袋打不開,今天可不一樣了,看他的嘴臉就知道他在叫她小白癡!


    白雅君眯起眼……她真的要為了照顧睡眠品質,和這隻萬年老狐狸跟萬年惡狼雜交轉世的世紀大禽獸交好嗎?值得嗎?


    ……想到無盡的黑夜無法入睡,每天昏昏沉沉看什麽都像黑影來襲,眼前有能治的特效藥,雖然有副作用,有也總比沒有好。


    「那小明明和小白白以後要做好朋友,有事沒事一起看電視,白天一條心,晚上一條被,說好了哦!」日本娃娃笑咪咪,白牙放閃。


    前人有教,退一步海闊天空;隨便他怎麽叫,忍他的毒嘴換她神清氣爽的好日子,晚上繼續使用!


    唐明注意到了,這丫頭睡飽後腦袋很靈光,不再氣唿唿任他欺負了……有意思。


    「要做好朋友要有共同興趣,有共鳴才有話聊,一起看電視這主意不錯。我喜歡看影片,正好明天放假,阿建借我幾部片子晚上熬夜一起看……有興趣嗎?」


    晚上一起……對於最怕晚上落單、害怕黑夜的白雅君來說,這是多吸引人的字眼啊!


    她眯著美麗的雙眸,燦笑如花,點了點頭。


    ……她又忘記眼前這隻是世紀大禽獸,專門轉世來折磨人類的。


    月光照在日式木造房屋屋頂上,深夜寒風颼颼,庭院空曠,客廳燈亮著,少男、少女窩在一起看影片。


    茶幾上幾支片子,片名和簡介充斥以下字眼——


    肢解……


    烹煮……


    叉燒包……


    鬼跡……


    縫補人皮……


    十八層地獄大解密……


    提頭來見……


    「嗚……」嗚嗚嗚,這個唐變態!


    什麽影片不好看,偏偏愛看恐怖至極的殺人魔和鬼片!


    跟這種人要怎麽培養共同興趣,怎麽做好朋友啦!


    「唐……」變態。白雅君差點就把心聲吐出來,瞥著窗外陰森黑夜她及時打住,「小明明……我們可以換一片嗎?」


    兩人窩在沙發裏,白雅君緊緊抓著唐明的手臂,臉埋在他肩膀上,不看螢幕,光聽尖銳的磨刀聲、殺人魔陰冷的笑聲、鬼影幢幢的聲音特效,就夠她全身發抖,嚇得洗手間也不敢去。


    「嗯……我也覺得滿無聊的,淩遲屍體的過程毫無緊張感,看得想打嗬欠。要換什麽?醃頭分屍剖——」


    「哇哇哇啊——」白雅君光聽他念出片名就哇哇叫。


    「夠刺激吧?那就這一片——」唐明要起身去換片,白雅君死命拉住不放。


    「……我不敢看恐怖片啦!」膽小鬼隻好自首。


    「什麽?剛才你說喜歡才一起看的。」她緊緊閉著眼睛,看不見唐明嘴角可惡的笑容。


    唐明很故意的把電視音量調大,任她拚命往自己身上擠,軟玉溫香,投懷送抱,完全沒發現他正享受看恐怖片的樂趣。


    「那是……以前沒看過嘛!」她怎麽知道恐怖片這麽恐怖,以前她看的片都是莫名挑過的,都是幽默喜劇、曆史傳記或藝術電影之類。


    想到莫名,她隱隱扁嘴……都怪唐毒舌,現在想到阿名,就扯到她的痛。她真的是一個自私的姐姐嗎?


    「真的不敢看?看來我們很難培養共同興趣了。」唐明搖搖頭,這樣要怎麽當好朋友……


    「你叫一個才剛學走路的小孩子去參加賽跑,哪有這種道理,你起碼挑一部入門級的嘛!」


    「入門的……那這部好了,危機四十九天。」唐明從一堆片子裏找出來。


    「危機……有鬼嗎?」白雅君戒慎恐懼,小心翼翼,就怕唐變態介紹的片隻有片名聽起來正常。


    「不是鬼故事。」


    「殺人?」


    「都是活人。」


    「真的?!那看這部好了。」白雅君半信半疑,不過起碼把殺人魔和鬼排除掉了。


    唐明點點頭,起身換片子。


    「沒鬼也不是殺人魔,那這部片恐怖在哪裏?」白雅君拿起包裝盒看簡介。


    「猜忌和淩虐過程。這部是講一個女學生被綁架,犯人把她封在紙箱裏,關在即將爆破的舊大樓內,她為了生存下去,和犯人……」


    「不要!」白雅君突然大吼。


    唐明已經把片子放進去,迴頭看見她臉色慘白。


    「……你怎麽了?」


    「我不要看了……不想看了。」白雅君緊緊環抱自己,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她像逃難似的離開客應,跑迴房間去抱莫名娃娃。


    螢幕上一個綁著兩條發辮的女孩在往迴家的路上奔跑,活潑開朗的形象,笑得好開心……


    聽說那曾經是她的樣子。


    唐明若有所思地把片子退出來,關掉電視。


    半夜,砰砰砰……


    電燈亮。


    刷地一聲……


    門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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