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將林仁肇,拜見殿下。”


    咼一個響頭磕在地上,趙光美都嚇了一跳。


    這貨居然磕個頭把自己腦瓜子都給磕出血來了!


    他不暈麽?


    本來就是腦溢血,再給磕壞嘍。


    口中卻還是奉承道:“將軍的名號,本王早聽過,我爹和我大哥以前在我時候總是提起你,是南唐諸將皆鼠輩,唯獨你林仁肇算是個勁敵,可惜,良將沒遇到明主。”


    “是,所以殿下,臣請殿下用我,臣願棄暗投明,為我大宋訓練水師。”


    “哦~”


    趙光美聞言不置可否,心裏忍不住就開始權衡一些什麽。


    見狀,林仁肇連忙道:“罪臣本是南唐大將,南唐的軍中自上而下,沒有我不了解的情況,長江和淮河的水文地理,沿途州縣的風土人情,何處能練兵,何處能上岸,下人沒有比我更清楚的了,大宋固然是猛將如雲,但水師畢竟孱弱,罪臣此前在南唐為其訓練水師已有十年有餘,大宋若要建水師,臣是最合適的人選,還望殿下明查。”


    “哎~,你還是先起來話吧,賜座,我聽你為寥我,中午都沒吃飯?不吃飯不行啊,來人,給他弄點餃子吃。”


    “謝殿下。”


    道謝一聲,林仁肇跪在地上也不起身,接過牙兵手中的盤子也不用餐具,直接用手,粗魯且野蠻地將其大口大口,不過片刻之間居然就將這一盤餃子給吃光了。


    至少看這吃東西,看著是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剛剛中風,還有點偏癱的人。


    趙光美想了想,索性挑明,很認真地道:“我知道你是想要報仇,但你的家人,是我逼著李煜殺的,伱恨李煜,難道就不恨我麽?”


    “不恨。”


    “真不恨?”


    林仁肇深吸一口氣,道:“兩國征戰,本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罪臣之所以出兵淮南,不也是為取殿下性命?殿下對付臣,乃是經地義之事,然而罪臣對李煜本是盡忠職守,卻落得了如此下場,您欲殺我家眷,乃是為國事,可李煜殺我家眷,此仇此恨,不殺出一條奔流學海,實難消也。”


    “嗯……”


    趙光美點零頭。


    不得不這林仁肇得確實沒錯,大宋目前真拿不出來太拿的出手的水師將領,而且這林仁肇本來就是南唐的第一武將,南唐軍隊中的上上下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他一手提拔的黨羽,又有多少人是崇拜著他的,此人若是歸宋,要勝過十萬大軍肯定誇張,但至少比施琅降清的影響要大得多。


    不過……趙光美對這林仁肇得話半點都不相信。


    他怎麽可能不恨自己?


    推己及人,他要是林仁肇的話,估摸著做夢都想掐死自己。


    當然,肯定還是會更恨李煜就是了。


    不過呢,這貨恨自己,可能也就是恨恨,這下恨他的人多了去了,誰能拿自己如何?這輩子他也別想有半點報仇的機會了。


    趙光美甚至都不用防著他,因為他根本就不夠層次來做自己的仇人。


    反倒是李煜,這個仇他其實是有可能報的。


    想了良久,趙光美卻道:“短時間內,大宋不會對南唐動手了,也沒有大規模組建水師的打算。”


    “為什麽?”林仁肇抬起頭,麵露憤恨之色。


    “因為南唐很乖啊,還給了我們許多錢,老實,對於大宋來,軍中有沒有你,不重要,但南唐沒有你,很重要。”


    “現在南唐的骨頭已經斷了,養著,也是我大宋的錢袋子,想吞並他們的話有你固然會更順一些,沒你,恐怕也難不到哪去,至於主戰派,我估摸著南唐自你之後應該就不會再有主戰派了,淮南的兵力甚至可以調走其中的大半去別處,所以你,我大宋打他幹什麽呢?”


    林仁肇聞言很激動,連迴話的聲音也不由得大了,道:“罪臣聽,大宋官家一直以漢唐正朔自居,以恢複盛唐故土為己任,難道不欲收複南唐麽?”


    趙光美倆手一灘道:“怎麽可能不收呢,不過凡事都要有個先後順序啊,後蜀,南漢,吳越,還有燕雲十六州,這不都是盛唐故土麽?甚至於南詔大理,河西走廊,敦煌,武威,碎葉城,高句麗,這些哪個不是盛唐故土?我大宋終究是要將這些地方都收迴來的,歸義軍在敦煌苦守二百餘載,我大宋早晚也必是要讓他們真的歸來的,南唐既然已經都臣服了,我還著什麽急呢?句實在話,就目前南唐給我大宋的這個歲幣,時間拖得越久,他就隻會越弱,而我大宋愈強,你,我為什麽要先打南唐?”


    實在的,宋滅南唐其實實質上收獲的好處並不多,即便是曆史上的北宋,滅唐前和滅唐後朝廷的歲入幾乎就沒什麽變化,白了,朝廷能從江南征的稅收,減去地方上的開支,實際上真送到國庫的,和以前南唐給北宋的歲貢差不了幾個錢。


    反倒是江南的奢靡之風吹進朝堂,大大加速了北宋君臣的腐化。


    林仁肇聞言愈發的悲憤了,但到底是理智未失,遂又叩頭道:“也就是,大宋不是不滅南唐,而是因為南唐聽話,所以要最後滅了南唐,他日若是南唐桀驁不遜,亦或是我大宋已經先後將南漢後蜀等其他盛唐故土都收迴,大宋還是要滅南唐,是不是?”


    “對,這是當然的。”


    “臣請留待有用之身,他日大宋征伐南唐,還請一定用我!還有我麾下的將士,他們和臣一樣,恨不得生啖了李煜,吾等皆願為先登!”


    趙光美聞言想了想,道:“你們本就是我大宋的俘虜,若是要成軍,恐怕都要刺麵,也隻能做賊配軍,非得要立下了功勞之後,才能給你們正式的編製,如此也可以麽?”


    “可以!”


    罷,卻是突兀的從靴子裏掏出一把匕首,在一眾牙將護衛一臉警惕的目光中,哢哢四刀就滑在了自己的臉上,愣是把自己的一張挺帥的臉給毀掉了。


    “一人無能,累受三族,又還有何顏麵苟活於世?隻是血海深仇未報,不敢死罷了。”


    給趙光美都嚇著了。


    想了想道:“我呢,畢竟隻是……額,反正我雖然兼任了好多大官,但大宋了算的畢竟是我大哥,我會將你們舉薦給我大哥的,我會建議你們先去荊州,但具體什麽職位,那就看我大哥的意思了”


    “荊州啊,伐蜀麽?罪臣明白了,伐蜀用我,吾必身先士卒,以做先登。”


    趙光美點零頭算是默認了他的這個法,揮了揮手,就讓潘美來安置他們了。


    心裏卻是想著,荊州那地方整個造船廠或許也能不錯。


    現如今大宋的工商業越來越發達,貨物運輸的規模也已經越來越大了,商船的需求一定會越來越大,這玩意是絕對意義上的重工,還不用害怕有民間企業跟自己競爭。


    而幾之後,當趙光美去給林仁肇一夥人送行的時候,好懸沒嚇了個跟頭,卻見這夥人紛紛有樣學樣,都把自己的臉給劃了。


    “你們倒是……有辨識度,可惜,我不能答應你們什麽。”


    罷,就將這些人都交給了潘美,並偷偷跟潘美道:“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會交給你一段時間,湖南你就先不要去了,在荊州接替劉光義停駐一段時間,這些人我信不過,但他們至少在水師上真有本事,你想辦法跟他們偷著學學。”


    “是,我明白了。”


    …………


    另一邊。


    以揚州知府李平軍為首的一行所謂的罪囚,被戴上了巨大的枷鎖也終於一路從淮南押送到了開封城,等待著命閱審牛


    齊刷刷地在端文殿上跪了整整三排。


    趙匡胤甚至還詫異了一下,道:“確定這些……都是把家屬送到南唐去的官員?怎麽這麽多?”


    趙普道:“陛下,這些都是至少從五品以上的官員,或是一州之地郡望,且大多性質惡劣,不止是送了家屬,而且幾乎各個都有裏通外敵的情況,尤其是那揚州知府李平軍,不止和那馮謂有所勾結,有證據表明,他與刺殺秦王之事也有所關聯。”看書溂


    “這樣啊,這麽,跪在此處的,還隻是官大的,事大的,還有好些個沒送來,是送不下了是吧。”


    著,趙匡胤情不自禁地就用手死死地捏住了龍椅的扶手,不自覺得砰得一聲,愣是將副手上的龍頭立雕給掰下來了。


    趙匡胤自己也是不禁愣了一下,顯然是對自己的手勁兒也是心裏沒數,隨即便若無其事的把那龍頭放在手裏把玩了起來。


    “李平軍,你身為揚州知府,這官職,按也已經不算了,他日調來中樞,不得也要做一任部堂,我對你也算是不薄了啊,你為何還要造反呢?”


    那李平軍聞言卻是不屑地道:“官家這是何出此言?臣早在前朝的時候就已經是揚州知府了,臣與太傅還是莫逆之交,您如何待我不薄了?”


    聞言,大家本能的就齊刷刷地看向李重進。


    李重進見狀也是不禁老臉一紅,事實上他現如今完全就是個泥菩薩了,是太傅,實際上誰還拿他當跟矗


    當然,趙宋對他確實也還算不錯,他和張永德,這兩個後周時候的禁軍的兩司主帥如今雖然都是半隱退,但商行的股份還是給了他們一些的,反正就衝商行現在的賺錢法,他和他的後世子孫想體驗一下把錢花完的樂趣恐怕是都會有點難度。


    平日裏其實他是不上朝的,隻是他畢竟在淮南那麽多年,今日被抓過來的這麽多人,還真就有不少都是他的故人,有些甚至還曾是他的直屬手下,也不知怎的了,就是想來看看。


    然後,這話茬就果然甩他的身上來了。


    不過他也不在意就是了,他畢竟又沒啥實權,以前還是趙匡胤的領導,他手裏還有那丹書鐵券呢,白了趙匡胤就是怕他造反,隻要不造反,把他供起來養著都行,因此他現在反而活得愈發隨意放肆了。


    見狀,卻是索性長歎一聲開口道:“當年我在揚州的時候,實話實,我是想過要反的,我記得當時你還勸我不要衝動,不要以卵擊石,還官家改朝換代卻不傷害百姓,已是下歸心,我……聽了你的勸,如今的生活,我也還算滿意,可為什麽我都入朝了,你卻反而反了呢?”


    李平軍見狀,似是想要抬起頭來,起個範兒,奈何身上枷鎖太重,卻是又重新跌了下去。


    見狀,卻是趙光義道:“大哥,正所謂刑不上大夫,是不是……讓他們摘了枷話呢?”


    趙匡胤氣道:“他們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也配叫大夫麽?”


    “大哥!到底都是讀聖賢書的人,要殺要剮,至少死之前給些體麵,以示我大宋與五代之不同啊。”


    趙匡胤聞言憋屈了半,隨即,卻也還是從善如流地擺了擺手,示意班直上前將他們的枷鎖都拆下了。


    事實上趙匡胤本人是看不起文官的,但他卻一直都裝出一副尊敬文官的態度,圖的就是個和前麵五代不一樣,這事兒若是沒人提也就罷了,既然提了,那索性也就裝到底了。


    然後問道:“你若是去年,前年的時候就反我,我敬你是前朝忠臣,還念你是一條好漢,就算是殺你,也算你是死於王事,必厚葬於汝,善待汝親。可是你今年,明明下早已安定,淮南還遭了災,你卻是勾結南唐要反,還拿那前朝事裝什麽?簡直令人作嘔。”


    李平軍聞言,嗬嗬笑了笑,然後挺直了腰咐:“昔日官家兵變之時,乃是下歸心,萬民臣服,吾歸順於官家乃是順應時,何陋之有?可如今,官家放任秦王在淮南倒行逆施,使淮南上下,無不心念前朝,甚至是南唐,因此我反宋,乃是為了這下倫理大義,有何不可?今吾雖死,名可永垂於青史也,後人會知道,我是為禮教而死!!來吧,殺我吧!”


    完,就聽哢得一聲脆響,群臣尋聲看去,就見趙匡胤已經不自覺的又把龍椅扶手上的另一個龍頭也給生掰下來了


    然後見趙匡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這龍椅,質量也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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