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在荊楚、湖南?


    一時之間,趙光義也不能理解。


    不過很快他就理解了,因為在湖南,出事兒了。


    早在一個多月之前,趙匡胤便已經派遣了大軍南下,去攻打荊楚和湖南兩地了,就在今年九月,割據湖南的武平節度使周行逢病亡,而十一歲幼子周保權嗣位,其部將自然不滿意讓一個十一歲的兄娃娃領導大家,然後就推舉了一個叫張文表的,叛亂了。


    一切,跟一年前趙光美上書的平定下之策一樣。


    武平節度使周行逢雖然名義上臣服於宋,但是實際上卻割據湖南,實則與軍閥無二,趙匡胤根本也管不了他,他跟李煜唯一的區別也就是沒敢自稱國主罷了。


    五代的規矩麽,權力不是繼承而來的,而是搶來的,張文表叛亂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兒,然後那十一歲節度使周保全和他的大臣們明顯也是昏了頭了,麵對張文表的叛亂,居然寫了一封折子送來了開封,請趙匡胤給他做主!


    這不純純是在驅虎吞狼麽,趙匡胤立刻就義正言辭的表示,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那些不忠不義,欺負孤兒寡婦的混蛋,張文表我打定了,太上老君來也救不了他,我的。


    至於,這些話的時候他自己臉不臉紅,是否臊得慌,那就隻有知道了。


    順便,還能假途滅虢,捎帶手的把荊楚,也就是湖北也給滅了,這兩個地方加一塊也就是三國時的荊州,地理位置可想而知那是極其的重要的。


    本來,大家對此也並沒有多放在心上,畢竟這次征伐的主帥,乃是當真無愧的當朝第一軍人慕容延釗,而監軍則是貴為樞密副使的李處耘,區區荊胡,怎麽可能拿不下來?


    結果當前線軍情傳迴開封的時候全城的人全都傻了。


    倒也不是沒贏,恰恰相反,此次勝利來得可謂是極其的輕鬆,當年曹操打荊州打了那麽多年都打不下來,而宋軍打荊胡,前前後後總共居然隻用了四十多,其中絕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


    就是這個贏得過程,實在是讓人暴跳如雷。


    第一,李處耘仗著他是趙匡胤的府臣,又是監軍,而杯酒釋兵權後慕容延釗的權柄又已經大不如前,所謂狗仗人勢,他居然處處欺負慕容延釗,而慕容延釗本來身體就不好,幾乎是躺擔架上在指揮軍隊,結果被這李處耘這麽一氣,居然把他給活活氣死了。


    他李處耘是瘋了麽?慕容家和趙家可是世代交好,趙匡胤也要以兄之禮事延釗,一直管他叫一聲大哥的啊!


    當然,這還不是最嚴重的,至少是跟趙光義沒什麽關係。


    可是第二條,卻是讓趙光義都有些懷疑,這李處耘是不是有什麽大病,恨不得把他的腦袋用斧頭給劈開,看看裏麵到底是怎麽長的了。


    他在平定湖南的時候,為了瓦解湖南軍民的抵抗之心,居然從俘虜中挑了幾個長得胖的,把人活活的給煮熟吃了!


    現在,湖南的周保全確實是投降了,但是湖南的民眾百姓都瘋了,百姓們認為宋軍都是吃饒惡魔,民間的各種抵抗起義猶如雨後春筍一般的就冒了出來,此起彼伏的根本壓不住。qqxδne


    趙匡胤氣得都快瘋了,簡直是暴跳如雷,打個湖南而已,四十打下來和五十,六十打下來對他來根本沒什麽分別,難道湖南的軍民抵抗已經頑強到必須要靠吃人這種,禽獸一樣魔鬼惡行才能抑製得住了麽?


    我大宋的十幾萬禁軍,難道全是吃饒魔鬼,是特麽的野獸不成?


    我特麽的這又是給河工發糧,又是減免河北賦稅,又是杯酒釋兵權,圖的不就是告訴大家亂世結束了,我要建立一個有利有法的治世,不就是要告訴下人老子跟以前的五代君王不一樣,要施行德政,仁政麽?


    他媽的吃人!!拿我當朱溫麽?朱溫吃人好歹還是為了節省軍糧,你吃人是為了什麽?你為了什麽呀,我理解不了啊!是因為你喜歡吃人麽?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趙匡胤幾乎是一屁股從龍椅上跌坐了下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大宋,和前麵的梁唐晉漢周沒有任何的區別,他依然身處於一個巨大的亂世之中,他的兵卒,為了贏得勝利,幾乎可以是毫無底線!


    吃驚的自然也不止是趙匡胤,事實上整個開封都在為此而沸騰,上書情願之人絡繹不絕,猶如過江之卿,其核心思想就一個:禁軍跋扈,必須限製!


    當,查稅賦的張瓊就被暴怒的“開封市民”打了個半死,居然都找不著是誰幹得,甚至整個士林和輿論都在他活該,就應該打死他。


    禁軍的名聲,突然之間就急轉直下,整個開封府,甚至是放眼下,居然人人都在譴責禁軍的惡行,一股明顯有人為痕跡的輿論風暴洶湧而來,將這本來應該是李處耘個人行為的事兒,拓展到了整個禁軍,都認為趙匡胤如果不能對禁軍施以嚴加管製,就要失了下民心一樣。


    甚至趙光義直接就站了出來,大聲唿籲,李處耘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禁軍不管製不足以安下,甚至直接就提出了,要限製商行的想法,認為軍隊現在有了自己的財源,已經越來越不聽話了,若是再如此放任,任由商行賺錢來補貼禁軍,則禁軍必將更加難治。


    偏偏他的這個話居然還一唿百應,以至於這場風暴居然不知不覺的從李處耘的身上,轉移到張瓊,甚至是趙光美的身上來了。


    趙光美都懵了。


    二哥你什麽情況啊!前兩咱倆不是還一塊喝酒的麽?你不是還鼓勵我,支持我多替大哥賺錢錢呢麽?


    這不對啊!


    李處耘是趙匡胤的府臣出身,跟咱們家關係向來極好,不是尤其跟你最好的麽?要知道曆史上李處耘的女兒可是都嫁給了趙光義為妻,也即是後來的明德皇後啊,若非如此,就衝李處耘這次犯下的事兒,他那個兒子李繼隆怎麽可能還有機會成為宋初名將。


    這不對啊,是哪出了問題了?


    當然,北宋禁軍的軍紀問題,確實也是個早已有之的問題,這一切確實不是無風起浪,禁軍在湖南那邊除了吃人之外別的獸行也是沒少幹。


    這個趙光美也是知道的,有些兵卒發起瘋來跟魔鬼也差不多少,清初八旗的軍紀跟宋初的禁軍相比都能更好上一點,比如,他們一度很流行把女人脫光衣物後割去胸部棄之於街道,都不知道是在圖啥,就是玩。


    這種時候,卻是連趙光美也不敢吱聲,為自己辯解什麽了,甚至於就連禁軍內部,居然也都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居然有相當一部分人覺得,外麵那些人得對啊,這一次,確實是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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