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起來拉!太陽都曬屁股啦。”


    一大早,迷迷糊糊,朦朦朧朧的,趙光美感覺有人在打自己屁股。


    “誰啊?”


    迴頭,見是趙光蘭,忍不住嚇了一跳,連忙坐起來把褲子給提上。


    “你幹什麽啊!”


    “呦,結婚了就是不一樣啊,我都不讓看了,你硬得起來麽?”


    趙光美不禁臉紅,怒罵道:“你有事兒沒事兒,有你這麽當姐的麽?你大早上來我房間幹嘛?唉?我媳婦呢?”


    “你媳婦一大早上就被大嫂叫走了,她要由後宮出錢,在宮中建立一個專門研究手術和新醫術的地方,大量的培養女官,聽說啊,最近要閹的太監都不夠了,還打算再招一批新太監呢。”


    “額……專門培養女醫官?”


    好家夥,自家的這個大嫂也真是個人才。


    “那你到底來幹啥?這才幾點?”


    “這都幾點了啊,今天似乎你第一天上差,你忘了?第一天就遲到,多不好。”


    “我還不是節度使呢,上哪門子的差?我那京兆尹不是一個虛職麽。”


    “樞密院啊!你是樞密院直學士啊!忘了?”


    “哎呀好煩啊,我才不要去給趙普當跟班,我昨天看書學習看到好晚好晚,你讓我再睡一會兒。”


    “不行,你必須去。”


    “不要。”


    趙光蘭掏出一根擀麵杖:“不去就揍你”


    “我……你不是要嫁人了麽?你禍害高懷德去啊,禍害我幹什麽啊!”


    “就是因為要嫁人了,所以再不欺負,就欺負不著了啊。”


    “…………”


    沒辦法,趙光美隻能認慫,在趙家,他連趙匡胤都敢惹,但自家這位大姐卻是萬萬惹不起的,她特麽是真揍啊!


    她甚至連趙匡胤都敢揍!


    趙光美隻好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穿好了衣服就去了樞密院點卯報道,當然,手裏還拿著一本春秋,準備在班上摸魚的時候看,心裏還忍不住嘟囔:“自家這一大家子的皇親國戚,當真是,一個像皇親國戚的都沒有啊,這皇宮給你們住都白瞎了。”


    很快,趙光美無精打采地來到了樞密院,勉強地跟樞密院中辦事的這些人有氣無力地打了招唿,這些所謂的同事肯定是跟自己共事不了多長時間的,自家大哥用不了多久就得讓樞密院大換血,因此他跟這些個前朝餘孽其實也懶得好好處。


    正琢磨著,便見門口一人連忙迎上,笑著道:“三大王您來了啊,我帶您去您的公廨。”


    “嗯?”


    趙光美一愣,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楊業?你怎麽在這兒?哦對了,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忙著我娘的病,把你都給忘了,你現在什麽職位?”


    “托三大王的福,暫任……校閱房副呈旨。”


    “校閱房的呈旨?還是副的?哦~,那咱們還成了同事了,不過你這應該是個臨時差遣,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正式用你了,你這樣的人才,是肯定會大用的,你是……特意在此等我?”


    “三大王對小人恩重如山,聽說您今日赴任,故而特意相候。”


    “有心了。”


    當然,也是因為他真的閑。


    他那官職明顯是扯淡的,根本也沒事兒讓他幹,不過趙光美倒是能摸得清趙匡胤的心思,杯酒釋兵權麽,整個禁軍體係都要大改,從上層到中層甚至是下層他都會大規模的進行調換,所以這個時候,有人才,肯定也不會著急往禁軍裏扔,而是先放到樞密院去候著,等禁軍改革改完了再說。


    五代時期是純粹的武人政治,樞密院裏那大大小小的職位中武人比文官還多,因此這安排倒是也沒什麽不妥,到時候禁軍之中大換血,自然也有的是合適的職位空出來。


    然而這些事情楊業肯定不知道啊,他畢竟是一降將,禁軍中的各個衙門的門朝哪開他可能都不知道,再加上現在這軍中還是五代風氣,莫說是為將者,就是士兵之間互相也是抱團抱得厲害,他一個外來戶找不到組織,恐怕壓根也沒人會帶他玩。見趙匡胤把他扔到了樞密院坐了個冷板凳,自然不免患得患失了起來。


    趙光美猜得到他的心思,因此第一句話就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告訴他將來肯定會大用他,但是更多的情況,肯定也是不可能跟他說的,至於他信不信,那趙光美也沒辦法。


    想來大名鼎鼎的楊家將一代目,這麽點耐心總應該是有的吧?


    “那就承三大王您的吉言了,我現下的這個差,也沒什麽正經的公務,三大王若是有什麽差遣,盡可以指使楊某去做。”


    趙光美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有事可以讓你去做?私事也可以麽?那若是過一段時間我加了節度使要開府,想讓你做我的府臣,你也樂意麽?”


    “三大王這麽快又要加節度使了?”


    “對我來說,不過是探囊取物。”


    楊業想了想,竟然點頭道:“若是三大王不棄,楊某自當追隨。”


    趙光美微微有些詫異,還是道:“你可想清楚啊,你若是做了我的府臣,將來若是我二哥或者昭兒做了新君,萬一他們疑我忌我,你這大將之材,可就要埋沒了,想清楚再迴答。”


    “三大王是定亂安邦之才,我倒不信跟著您會被埋沒。”


    “真心話?”


    “發自肺腑。”


    “哈哈哈哈哈”


    趙光美不禁哈哈大笑,隨後又拍了拍這楊業的肩膀道:“我這小廟,可供不了你這樣的大佛,你若是進我的府,實乃是大材小用,是國家的損失啊,不要妄自菲薄,將來廣闊天地,大有作為,說不定我還有求得到你的那一天呢。”


    楊業聞言苦笑:“若是當真有那麽一天,便是刀山火海,三公子您一句話,楊某也定是義不容辭。”


    心裏卻是也沒當迴事兒。


    畢竟正常來說,他楊業在宋朝是很難出得了頭的,不止是因為他降將的身份,實在是此時這北宋的禁軍結構太特麽的年輕了。


    他跟石守信,高懷德,張令鐸等十餘位目前的這一批禁軍高層幾乎都是同齡人,總共也差不上幾歲,人家一個個的都是趙匡胤的結拜兄弟,哪裏是他能比的,等把這些人熬到退休,估摸著他也該走不動路了。


    樞密院總共也不大,與楊業總共沒走幾步,說話間,也就走到了自己的公廨,趙光美自然就讓楊業隨他一塊進去,還說要煮一鍋茶來跟他多聊一聊。


    結果一推門進去,就見趙光義和趙普兩人都在公廨,倆人正正襟危坐的聊著呢。


    “二哥,普哥,在啊,聊啥呢?也不煮點茶?這屋有茶沒,煮點,最好再有點茶點,早上剛醒嘴裏沒味兒怪難受的,我連早飯都沒吃。”


    趙普見他進來,笑著跟他拱了拱手,趙光義卻是板起了臉道:“三弟,第一天當值就遲到,已是不該,樞密院乃是朝廷朝中重地,你既來此當差,自當謹言慎行,更要注意儀表,不能失了威儀,知道麽?”


    趙光美見一共就兩個座都讓他倆坐了,他人小,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桌案之上,隨手將隨身攜帶的春秋往桌上一扔,笑著道:“二哥你這官才當了幾天啊,咋就裝成這樣了?”


    “你……你胡鬧,你看看你,像是什麽樣子?下來下來。”


    “哦。”


    趙光美下來,但是找了一圈確實是沒找著凳子,索性就蹲在了倆人的身旁。


    “三弟啊,此地畢竟不比家裏,你素來輕佻,娘和大哥念你年幼,一直也由得你,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你如今也是國儲了,要成熟,穩重一些啊。”


    趙光美聞言認真地看了一眼趙光義,卻是噗呲一聲得笑了出來:“像你這樣,就是成熟穩重麽?”


    卻見,今年其實也就二十出頭的趙光義在嘴上居然粘了一大圈胡子,還挺長,一時手欠,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揪一下。


    被趙光義一巴掌將他的手打掉:“別鬧。”


    “你這肩膀怎麽看著也寬了,你衣服?還是更成熟?”


    趙光義不禁臉色一紅,隨即又惱羞成怒的訓斥道:“別鬧,此乃軍機重地,別總跟家裏似的,既然已經成了婚,就是大人了,要拿出個大人的樣來。”


    “嗯,嗯。”


    趙光美敷衍著點頭。


    “二哥你到底幹啥來了?”


    “我,我來此,就是為了要督促你,好好上差,要聽普哥的話,知道不知道?我知道你急切想做事,但是你畢竟還小,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


    “嗯……”


    趙光美肚子裏有句老槽,不知該要如何去吐。


    他相信這個時期的趙匡義對自己應該也沒什麽惡意,畢竟權力這東西就是再魔幻,也不至於剛摸到就讓人變態。


    可怎麽聽起來感覺這麽裝犢子呢?


    說話間,趙光義也注意到站在門口,似乎有些尷尬,想離開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離開的楊業,詫異道:“這位是……”


    “楊業,我的人。”


    “嗯。”


    趙光義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


    “就是那個,在北漢滅亡了之後,還要死守雁門關的那位忠義之士麽?”


    楊業連忙道:“不敢妄言忠義,隻為盡人臣之本分是也,慚愧,慚愧。”


    “嗯~,倒也當真是好壯士啊,難得你跟老三有此淵源,既已歸附,日後,還望你能為我大宋建功殺敵,知道麽?”


    “是。”


    “嗯~”


    趙光義又是故作深沉地點頭,他今天脖子好像是有什麽毛病,除了這個動作之外別的動作都做不了了似的。


    看得趙光美在後麵直撇嘴。


    其實這個時候趙光義管著殿前都虞侯,而宋初的時候,這殿前都虞侯所部離著玄武門最近,換言之也就是離著趙匡胤最近的位置,甚至未來大名鼎鼎的大內班直也是從他這裏分出去的,就目前楊業的這個情況,其實趙光義隻要稍微放出點口子出來,將這楊業直接招入自己的麾下,楊業恐怕心裏都得樂開花,這位置也確實是適合楊業。


    而對於趙光義來說,他畢竟是一介書生,以前在禁軍中的位置隻是班直親兵,根基淺薄得很,眼下正是需要安插自己人的時候,而禁軍之中關係十分的複雜,派係眾多且基本都連著串,對他來說一個剛從北漢歸降,在京中毫無根基的楊業也正適合他收為己用,委以重任。


    結果這貨卻是光想著裝逼了,說的全是扯犢子的話。


    果然,這個時期的趙光義還嫩得很啊,與十年之後曆史上那個老謀深算,工於心計的趙光義完全不可同語。


    就見趙光義拍完楊業的肩膀,還迴頭對趙普道:“普哥,我們家老三就交給你了,玉不琢,不成器,他本性本就頑劣,立下功勞之後人也跟著飄了,你多費心,若是不聽話,該打就打,該罵就罵。”


    趙普起身稱喏,趙光美則是都快把嘴給撇城歪嘴龍王了。.


    撂下這句話,趙光義就走了,好像特意來樞密院就是為了跟自己這個親弟弟裝一下b似的,趙光美這才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忍不住問趙普道:“我二哥這兩天一直都這麽裝麽?”


    趙普也是頗有點尷尬的笑了笑沒接話。


    他跟趙家的關係很熟,但再熟也畢竟是外人,何況現在趙家畢竟是今非昔比,現在可能還隨和,慢慢的興許也就變了,因此不該說的話他是一句都不會說的。


    說白了,趙光義越是裝出一副沉穩的樣子,甚至是貼了假胡子裝成熟,其實就越是表示他心裏虛,沒有底氣,這是到處刷自己存在感呢。


    真有存在感的人,其實是不用特意刷的,比如,眼前這個看似隨和,甚至是隨意的少年。


    第一次進樞密院,就跟在自己家一樣的自在,其實做派上反倒是尤勝趙光義那般裝腔作勢幾分,一般這種表現要麽就是真自信,要麽就是心中沒有敬畏。


    趙普覺得,趙光美應該屬於前者。


    見趙光美在翻箱倒櫃,趙普詫異地道:“三公子找什麽呢?”


    “吃的啊,還有茶,我都說了我沒吃早飯啊,咱們樞密院這麽高級的官署,我公廨裏都不備點茶點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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