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步步逼迫,引入彀中


    清晨,萬裏無雲。


    婺州別駕府邸,偏門打開。


    五六個人一臉頹然的從府中走出,然後朝著府衙而去。


    等到他們離開之後,千牛衛立刻從內院衝出,開始一間間的搜檢房舍。


    甚至包括用地聽來尋找可能存在的地下暗道。


    沒過多久,白敬業就帶著幾名仆役開始打掃房舍,最後他們住進了最靠大門的幾間偏房裏。


    其他剩下房間,被一隊從內院搬出來的千牛衛占據。


    他們開始在這裏布置明暗哨所,將整個府邸的一切視線,全部納入掌控。


    ……


    站在窗口,看著外麵的一切動靜,李絢側身問道:“怎麽樣,他將東西都送出去了吧。”


    熊炎上前一步,拱手道:“是的,王爺,白老將密信裝在了一名被趕出府的仆役的身上,那名仆役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但密信在中途,就會被天陰教的人取走。”


    李絢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告訴下麵的人,盯緊一點,最好是能摸清楚他們這條線上的所有人。”


    天陰教在婺州的主力雖然撤出,但還留了不少的底層信道,李絢要徹底的清洗所有的信道。


    他要讓天陰教在婺州變成聾子,變成瞎子。


    “喏!”熊炎莊重的拱手。


    “另外,告訴李墨,讓那邊的人手準備好,今夜,要大開殺戮了!”李絢的拳頭猛的握緊了起來。


    他來到婺州,今天是第三天。


    明天,婺州佛道就會進入州城,為後天的祭地儀式做準備。


    李絢本來還想等等,但天陰教自己卻出了一記昏招,將葉綰綰送到了他的手裏。


    既然如此,那這份厚禮,李絢自然笑納。


    熊炎無聲無息的消失,李絢則是走到門前,推開房門,直接走了出去。


    溫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帶起一片金光。


    紅衣金甲,李絢今天同樣也是一副紅衣金甲的千牛衛打扮。


    丘貞沐,李竹兩個人分列兩側,李絢微微點頭,然後快速的朝著前院走去。


    不遠處的偏房裏,葉綰綰正透過窗戶觀察李絢,看到李絢這番打扮,她的眉頭死死的皺了起來。


    【南昌王絢今天這是要做什麽去,怎麽一副殺氣騰騰的架勢?】


    昨晚剛剛邀請四大世家的家主參加晚宴,今天就一副殺氣騰騰的架勢,他究竟想幹什麽?


    葉綰綰快速的分析著李絢今天的動向。


    她知道,不僅她想知道李絢今天究竟要去哪裏,整個婺州城,上到州衙官吏,下到世家宗族,沒有一個人不想知道南昌王每天動向的。


    這位南昌王來了婺州不過兩天,幾乎就鬧出了翻天覆地的聲勢。


    夏收在即,天陰教起事在即。


    短短的時間裏,卻變數叢生,殺意凜然。


    誰也不敢有任何的懈怠,誰知道一個不小心,就會錯過什麽大事。


    甚至很有可能會波及到他們自己。


    天陰教,方雲秀,同樣也是如此。


    他們如今正計劃著針對南昌王,昨天晚上,自己沒有能抓住機會,今天他們更是死死的盯著府邸的一舉一動。


    ……


    西城校場,李絢起碼從邊上緩緩走過。


    校場中央,二十個身穿步甲的精銳士卒,排成兩隊,上下用力,同進同退,長槊刺擊,風撕砂裂。


    這些士卒難得的都是身高馬大之輩,身上都有功夫在身。


    刀槍嫻熟,弓馬俱備。


    燕濤騎馬陪在李絢身邊,低聲說道:“昨日募兵令一出,立刻就有一堆人前來報名,不過各種條件之下,被刷下去不少。”


    李絢點點頭,然後囑咐道:“實力差點不怕,但來曆一定要清楚,絕對不能讓天陰教的人潛入進來。”


    燕濤認真的拱手,嚴肅的說道:“王爺放心,曾經犯過的錯,下官絕對不會再犯一次……現在之所以隻有二十人,也是因為下官要求過高的原因。”


    “這些事情你自己把握就好,今天晚上,你帶上所有人,戌時正,到州衙集合,然後和本王一起前往八詠樓,本王今夜要大宴賓客。”李絢嘴角露出一絲冷森之意。


    “屬下遵令!”燕濤沒有多問,隻是恭敬的應了下來。


    ……


    “南昌王在西城校場檢閱募兵。”


    方雲秀將小紙條捏在手裏,轉眼就將它捏的粉碎。


    輕輕的敲著石桌,方雲秀想起之前收到的另一份線報:南昌王今夜戌時三刻宴請婺州四大世家的家主。


    難道說,南昌王要對四大家主動手了?


    不,不可能,婺州四大家關係著婺州穩定,不管誰去動他們,最後必然造成動蕩,最後也必然會便宜天陰教。


    南昌王沒那麽傻。


    方雲秀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以他對南昌王的認知,這個人非常的謹慎。


    他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計劃和目的,而且一看到機會,即立刻就會狠狠的撲上去。


    當初城門口之事如此,後來的望樓衛同樣也如此,還有昨日的禁掉令,更是讓方雲秀感到一陣陣的森寒。


    前前後後的事情,讓李絢不僅一下子掌握住了整個婺州的城防,甚至還極大的動搖了天陰教的基礎。


    的確,天陰教當中,有很大一批都是睦州人,然而,問題是這裏是婺州。


    睦州百姓不過是這二十年來從睦州遷移過來的,其中隻有一小半有著不多的永業田,絕大多數都是租著別人的口分田過活。


    李絢的這條法令一下,立刻就將一大半婺州的民心給爭取了過去。


    天陰教起事的根基雖然少的不多,但也有足足有五分之一之多。


    不要看起來這五分之一很少。


    要知道,這可不是直接削去就沒了,而是你這邊少了五分之一,人家那邊立刻就又多了五分之一。


    兩相對比,五分之二的差距就沒了。


    或者更直接的說,通過那邊法令,南昌王在婺州民心中的份量已經超過了天陰教。


    剩下的,就是世家了。


    方雲秀忍不住的站了起來,在小院中來迴走動。


    世家才是真正擁有整個婺州最多土地的人。


    方雲秀幾乎可以完全肯定,南昌王今夜必然會圍繞著土地做文章,最後的結果甚至會直接影響到那些信奉天陰神女的睦州百姓。


    至於這中間具體的手段究竟是什麽,方雲秀一時之間還想不清楚。


    他雖然智計百出,但是畢竟在政務上曆練不多,對於這種州郡之才的了解更是要少的可怕。


    但是他清楚,一旦讓李絢動搖了天陰教中睦州百姓的民心,那麽天陰教這次的起事,必將以失敗告終。


    雖然當年之事距今已經過去了二十年,可睦州百姓對朝廷的痛恨依舊記在心裏,可是反過來,他們就真的對天陰教充滿了信任,卻也未必然。


    畢竟當年的戰事本就是天陰教率先挑起的,如果說他們最後成功了,那一切好說,可問題是他們敗了。


    他們不僅敗了,還讓朝廷在這二十年的時間裏,對睦州進行了嚴厲的賦稅懲罰。


    這讓睦州百姓在痛恨朝廷的同時,也同樣痛恨起了天陰教。


    尤其是在見過其他各種相對要少的多賦稅之後,這種痛恨更是無比的熾烈。


    這些人現在信奉天陰教,不過是他們沒有其他的去路罷了,一旦他們有了別的路,那麽立刻就會拋棄天陰教,就像是當初一些人對王方鱗的期待一樣。


    方雲秀停下腳步,看著身旁的高大榕樹,唿吸已經沉重了起來。


    他有種直覺。


    今夜,李絢要做的,和王方鱗恐怕是類似的做法。


    隻不過他究竟采用什麽樣的辦法,現在方雲秀還猜不透,可一旦讓他真的那麽做了,那麽天陰教的根基必將更加動搖。


    忠城的信徒在天陰教終究是少數,而這其中,經過了二十多年培養出來的忠城信徒,其中的精英早就被挑選出來,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訓練,隻是在起事之前,他們被已經分散到各地。


    即便是方雲秀手裏的人手也不多。


    一旦讓南昌王折服四大世家,穩定了婺州的根基,那麽他們到時候即便是起事,也未必能拿下婺州城。


    拿不下婺州城,那就再沒有之後了。


    方雲秀的唿吸越發就凝重了起來。


    這種後果,即便是他也不敢隨便想。


    沒有婺州,越州杭州就無法得到中的支援。


    一旦揚州的府兵南下,甚至或者說,光是越州和杭州本地的勢力就已經足夠讓他們頭疼的了。


    所以婺州必須打通,所以婺州不能半點意外,所以……


    南昌王必須死。


    必須要在今夜他計劃得逞之前,殺了他。


    方雲秀的眼神中,充滿了淩厲的殺機。


    對於刺殺南昌王,方雲秀有自己的一套計劃。


    如今聖女成功的潛入到南昌王的身邊,隻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很快就能找到刺殺南昌王的機會。


    隻是現在他們已經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了。


    ……


    一張白紙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方雲秀拉了出來,他開始迅速的在上麵書寫起來。


    戌時初刻,在八詠樓南邊街口,襲殺南昌王。


    “伱不應該留給我那麽多的人手的。”方雲秀的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冷意。


    李絢在掌握婺州城防的過程當中,有相當一批的人被剔除出成城門衛和望樓衛。


    這些人,或許並不是什麽真正的精銳,但絕對是合格的士兵。


    唯一可慮的,就是眼下,他們這些人手裏的弓弩數量嚴重不足。


    看樣子,今天夜裏想要襲殺南昌王,需要強行而為了,但又不得不為。


    低下頭,方雲秀開始在之上算起來天陰教在婺州的人手數量,同時算計南昌王所能調動的人員數量,甚至還必須要考慮,在刺殺南昌王之後,他們的人手的撤離路線。


    如今不比往常,如今的城門衛和望樓衛中,天陰教的人手早就已經被徹底的踢了出去。


    掌握城門衛和望樓衛,是之前的婺州司獄徐劍,這可是個軟硬不吃的家夥。


    如果真的想要做些什麽,最好的辦法,就是全麵開花。


    方雲秀的思路清晰起來,然後快速的在紙上書寫了起來。


    同時很快,一份份的命令就傳遞了出去。


    ……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雲秀猛然抬頭。


    四周的高空中清晰的傳來的暮鼓被敲響的聲音。


    不對,今日宵禁提前了。


    現在是酉時六刻。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方雲秀的臉色一片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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