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我爸心裏一驚,趕緊把大門打開。雖然我爸爸平時總奚落這個弟弟,時不時的還出點壞,欺負他一下。但是我爸爸其實特別疼他,在家裏的兄弟姐妹中和他最親。


    老叔比我爸小整整十歲,我爸工作掙錢了,第一個月的工資沒有給我爺爺奶奶花,也沒舍得給自己花,先給我老叔買了一雙黑色的皮鞋。那個年代的皮鞋啊!頂奢了。你就說我爸疼他不?!我爸心裏也嘀咕,他怕是他讓我老叔騎車迴來,把他累壞了。


    “怎麽了?!他哪兒不舒服啊?!累著了?!”我爸趕緊關心的問道。


    “不是!是發瘋呢!自己打自己的腦袋!打了好大一個包了。你快點跟我去看看。把我媽嚇得夠嗆。他平時最怕你了,你管管他。”大大一邊說,一邊拉著我爸爸趕緊往奶奶家跑去。


    剛進院子就聽見我奶奶的啼哭聲:“小兒啊!你怎麽了?!你這是怎麽了?!別嚇媽啊!嗚嗚嗚。。。”


    就在我爸推開門的一刹那,他整個人都愣住了,眼前的景象讓他瞠目結舌。隻見我那老叔像著了魔一樣,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而他的右手,則不停地揮舞著一個不明物體,正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地砸向自己的腦袋!


    這詭異的場景讓我爸驚愕得不知所措,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無法理解老叔為何會如此瘋狂。然而,更讓人驚恐的是,隨著老叔不斷地擊打,他的額頭已經開始滲出血跡,那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額頭流淌而下,滴落在他身上那件白色的跨欄背心上,將其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


    “小弟!小弟!”我爸終於迴過神來,他急忙衝上前去,一邊唿喊著老叔的名字,一邊用力搖晃著他的肩膀,試圖喚醒他。然而,無論我爸怎樣唿喊和搖晃,老叔卻始終無動於衷,他的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前方,就好像那裏有什麽東西吸引著他全部的注意力。


    “我擦!他是不是中邪了?!”我爸歪頭問我大大。大大搖了搖頭,他是一個比較堅定的唯物論者,他想了想說道:“是不是小弟累著了?或者是咱們車上沒坐讓他迴來,他心裏不高興啊。。。”


    我爸顧不得那麽多,伸手就先把他打腦袋的手給按住了。倆人在胳膊上相互較勁。別看我爸平時總是幹體力活,勁兒很大。但是今天的他似乎快要按不住老叔了。老叔這股蠻力真不知道從何而來,異常的大。


    但是無論怎麽樣,在大大的幫助下,倆人終於按住了他的胳膊。等我爸使勁掰著他的手指,把他手心裏東西掏出來一看,竟然愣住了。


    隻見老叔的手裏竟然拿著一把生鏽的門鎖。對,就是我們小時候家裏門上掛的那種鐵製的四四方方的掛鎖。


    “你丫有病啊!”我爸心疼的照著老叔的肩膀上就捶了他一拳頭。隻見老叔兩隻眼睛狠狠的盯著我爸。咬牙切齒的,就像是看到仇人一樣。這眼神竟然把我爸爸嚇了一跳。


    “這不對!他這八成是中邪了。”我爸判斷到。我奶奶趕緊拿了個手絹給我老叔擦拭頭上的鮮血。


    “要不,要不咱們帶他去醫院?!”大大看著老叔可憐的樣子說道。


    “去醫院沒用。。。”我爸搖著頭。


    “要不然你開車去找一下郭大仙兒?!”我奶奶出著主意。


    我爸依舊搖了搖頭:“他老人家身體不好,收山了。別難為他老人家了。。。”


    “那怎麽辦?!還有誰能看這個?”我奶奶追問著。


    大大這時候開口說道:“我覺得還是先去醫院。如果醫生說不是病,咱們再想別的方法。還是要相信科學。”


    “嘖!”我爸看了我大大一眼,有點不耐煩。又看了看正在抹眼淚的我奶奶說道:“您別著急,我想到一個人,也許有辦法。”


    “誰?!”


    “我們家附近那個神婆子。她能看見陰陽兩界的東西,讓他看看我小弟身上有沒有什麽東西。”我爸說話這會兒功夫,老叔已經把手掙脫了出來,推了我爸一下就往外麵跑。我爸可不管那個,直接追了上去,一摟他脖子就給他按地上了。然後就在他身上,壓製著他。


    “媽!快給我找根繩子!”我爸抬頭催促著奶奶。雖然奶奶心疼老叔,但是怕他出事兒,所以還是去了廂房,拿了一根繩子出來遞給我爸。我爸抬頭跟我大大喊了一嗓子:“快點!愣著幹嘛!幫我按著他!”


    就這樣,在我大大的幫助下,我爸把我老叔五花大綁了起來。當然,這樣做也是要保護他。他一直在傷害自己,我爸也怕萬一看不住,他做出什麽出格的,就後悔來不及了。


    被綁住的老叔突然間大喊大叫:“救命啊!殺人啊!”他的聲音在寧靜的深夜裏,異常的刺耳。我爸捏著他下巴不讓他喊叫,怕把左鄰右舍的人都吵醒。但是他根本不聽,看著我爸大喊大叫的說道:“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打死他!打死他!”


    “打死你!小樣兒,跟我玩這兒哩哏愣兒~~”我爸說著就把我奶奶手裏剛才給老叔擦血的手絹搶了過來,哢一下,就塞他嘴裏了。


    “小樣兒!要不是看你今天不合適,看我怎麽修理你!”我爸還在振振有詞的訓斥著被五花大綁,在地上滾來滾去的老叔。此時的老叔,因為嘴巴裏塞著手絹,隻能發出嗯嗯嗯的聲音了,無法出聲說話了。


    我爸和我大大把老叔抬上了奶奶的三輪車,倆人一路帶著老叔來到了神婆婆家的門外。


    大大有點遲疑:“這三更半夜的,人家能管咱們嗎?要不然天亮再說?”


    “事不宜遲!誰知道天亮怎麽著呢?!沒事兒,這老太太臉冷,但是心眼兒好。跟我家也算有些矯情,應該不會不管的。”說著,我爸就叩響了神婆婆家的大門。


    許久之後,神婆婆在院子裏喊了一句:“誰?”


    “神婆婆。我是大寶兒爸爸!我這求您點兒事兒,我兄弟中邪了。麻煩您給看看,是不是惹到髒東西了?”我爸在門外趕緊說道。


    神婆婆一聽是我爸爸,果然開了門。但是隻開了一條縫隙。然後謹慎的把頭探了出來,看了我爸和我大大一眼。


    “人呢?”神婆婆問。


    “這兒!這兒!”我爸一側身,把身後三輪車裏的老叔露了出來。隻見這時候老叔五花大綁的在三輪車裏扭動,嘴巴裏還發出嗯嗯嗯的聲音。神婆婆出了門,繞著三輪車走了一圈。抬著頭板著臉說道:“沒有。”


    “什麽?!什麽沒有?”


    “沒有那些個東西纏著。”神婆婆瞪著眼看我爸。


    我爸一臉的不信:“他剛才,他剛才倆眼發直,還拿,還拿家裏的鐵鎖砸自己的腦袋。。。”


    話音未落,我大大插話了:“我就說他是病,還是得去醫院。”


    “您別說話。”我爸攔著大大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唯恐神婆婆聽了不開心。


    “嗯。他嘴裏塞的什麽?!掏出來。”神婆婆指著老叔嘴裏的手絹說道。我爸一聽:“一掏出來,他會大喊大叫的。”


    “你聽我的,掏出來!”神婆婆用著不能反駁的口氣,指揮著我爸。


    我爸沒辦法,聽了神婆婆的話,把老叔嘴巴裏的手絹掏了出來。


    這手絹從嘴裏一掏出來,老叔立刻就低聲哀求著我爸:“二哥!您這幹嘛?!我又犯什麽錯誤了?!快放開我啊!”


    我爸一聽,有點納悶兒,上前查看我老叔。“你這,又正常啦?”


    大大心疼老叔,立刻把他從車上扶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給你放開,你可不能在傷自己了。”


    “什麽啊?!什麽啊?!”老叔一頭霧水的樣子,似乎沒聽懂大大的話。


    我爸聽神婆婆說老叔身上沒東西,此刻又能正常和他說話了,就趕緊和大大一起把他身上的繩子解開了。


    隻見老叔用手捂著腦袋上剛被他自己砸破的傷口,抱怨的說道:“嘶。。。我這睡得好好的,二哥,您幹嘛打我腦袋啊!”


    “誰打你腦袋?那他媽的是你自己打的好不好?!”我爸氣急敗壞的說道。


    “好了好了,人沒事兒就行了。咱們別打擾人家,趕快迴去吧。”說著大大就跟人家神婆婆告別,催著我爸推著三輪帶著我老叔迴奶奶家。


    於是我爸趕緊和人家神婆婆道了謝,哥仨一起迴到了家。這折騰一晚上,都後半夜了。再過會兒天都要亮了。我爸安頓好老叔,就囑咐著他們趕緊休息,然後就轉身迴了家。


    大大在城裏教書,每天的課程安排的緊,天亮就要迴城了。老叔多請了幾天,就留在家裏陪著奶奶,順便跟我爸爸一起照顧爺爺。


    第二天,老叔在炕上躺了一整天都沒動地方。我奶奶以為他腦袋被砸壞了。拉著我爸讓我爸帶他去醫院。但是我爸怎麽扒拉他,他都不去。他就說腦袋不疼,困得要死。我爸隻能作罷,畢竟我爺爺還躺在醫院裏需要照顧。也顧不過來他。


    爺爺在醫院休息了兩天,精神好了很多,身體也漸漸的在恢複。剛蘇醒的時候渾身都不能動彈,特別是兩隻腿都沒有知覺。現在醫生敲打腳底的時候,已經有了反應。醫生診斷著他們吃了含有麻痹神經的東西,不僅是腦子混亂了,四肢也暫時性的癱瘓了。不過幸好,我爺爺挺過來了。


    按道理我爺爺是這三個人之中,年紀最大的,他能挺過來,說得也是命大。這期間警察來過兩次,跟我爺爺了解情況。但是我爺爺都說記不清了。現在也是無從考證。需要他們進一步去調查了。


    我爺爺這邊倒是讓人慢慢放心了。但是我老叔,卻越來越不對勁。天一黑,他倆眼瞪得圓圓的又從炕上坐起來了。。。


    我媽廠子裏忙,迴來的晚。所以我們家今天的晚飯吃得晚。吃飯的時候天都黑了。我爸跟我媽念念叨叨昨晚上我老叔的異常表現。我媽也覺得我老叔像是中邪了。但是我爸說神婆婆看了一眼。說他身邊沒有髒東西。所以也搞不清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這邊還沒等我們吃完,我奶奶就哭哭啼啼的跑到了我家。我媽和我爸還以為我爺爺出了什麽問題呢。結果我奶奶說不是,是我老叔又出了問題。


    “他又怎麽了?又鬧了?!”我爸追問著:“他不是在家睡了一天嗎?把腦子睡覺了。這崽子,找抽。”我爸說著就把吃半截的飯碗一推,站起身來。


    “他又拿那把鎖砸自己腦袋呢!”奶奶焦急萬分的說道。


    “您別急,我去看看!”我爸說完轉身就快步走出去了。


    我媽扶著哭得傷心的奶奶一起騎上三輪往迴走。我呢,不放心我老叔,也跟著去了奶奶家。


    這一去,我可算開了眼了。。。


    我們進門的時候,就看見我爸正在和我老叔爭奪著什麽東西。倆人扭打在一起,最後我老叔竟然把我爸騎在身上。


    我們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可是萬萬不可能的。我爸個子高,身體強壯,那身上都是腱子肉。年輕時候打架,成家之後幹活,別的地方都沒法跟大家誇,唯獨這身體杠杠的。我老叔複員之後一直在工廠,幹著類似文職的工作,幹巴瘦的那種身材。他就不可能騎在我爸身上!


    再者說,還別說他自打小就怕我爸,我爸一瞪眼他都打哆嗦。他敢跟我爸伸手,我爸爹把他撕吧了。


    所以。這一看就是有蹊蹺。。。不能跟我媽和我爸懷疑的似的,真有髒東西吧?!但是神婆婆說沒有髒東西纏著他,肯定也是真的。神婆婆那本領我們全家人都是見識過的。那到底是怎麽一迴兒事兒呢?!


    來不及多想,我媽看我爸要挨揍。直接竄了出去,上去就拉著我老叔的胳膊,想把他從我爸身上拽下來。結果,我老叔一個牛勁,一把就給我媽推了一個大跟頭。


    你想,我爸一個一米八,一百七八十斤的壯年都被他壓身體下,我媽一個九十來斤的中年婦女那不是白送嘛!


    奶奶在一旁驚叫,但是卻不敢靠近發瘋的老叔。


    我急眼了!打我爸我不管,倆兄弟事兒我不摻合,敢碰我媽!姥姥?!奶奶也不行!


    我大喊著就衝了過去,雙手用力朝他一推。


    “啊!”隻聽他一聲尖叫!渾身顫抖,應聲倒地。好像,被電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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