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學校的路上,我問了大川哥哥。他說我在老所長辦公室看見的那個王堅,是老所長的發小兒。前一段時間失蹤了,家屬裏裏外外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所以到派出所報案,正巧老所長接的警,就發了尋人啟事。


    “老所長說兄弟的恩情是什麽意思?”我問。


    大川哥哥搖了搖頭。


    “大川哥哥,您告訴老所長,那個王堅肯定是死了。。。”我緩緩地說道。


    “嗯,我信你。但是凡事兒講證據。。。”大川哥哥看著我說。隨後他把我送到學校後就走了。


    我這個眼睛吧,它根本就不受我的控製,我有時候能看見什麽,有時候看不見什麽,是我自己決定不了的。其實除了我的眼睛外,我的汗毛有時候又會有些作用。


    我不知道別的人,我說是我自己。一遇到危險,或者說不安的時候,汗毛孔就會嗖的一下,立即立起來。有的時候在那邊專心致誌的看書,突然汗毛立了起來。四下觀察一下,就發現周圍環境會與以往有些許不同。換句話說,我就感覺周圍有什麽不能為人所察覺的磁場或者是什麽東西的存在。


    晚上我去姑奶奶家睡覺,姑奶奶今天的精神狀態更差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但是今天與以往不同,我趴在桌子上寫作業的時候,她從我身邊經過,我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立了起來。


    我下意識的感覺,姑奶奶好像是被什麽髒東西纏上了。“姑奶奶,您怎麽了?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嗯。這幾天渾身疼,骨頭縫裏往外冒涼氣。。。”姑奶奶歎著氣說道。


    “您趕快睡覺吧。”我囑咐她。


    姑奶奶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我趴在那裏繼續寫作業,腦子裏還在盤算,明天要不要帶姑奶奶家去趟郭老爺家,讓郭老爺看看怎麽迴事兒。


    就這會兒功夫,“啪!”家裏的電斷了,屋裏的燈一下就黑了。我正琢磨呢,這是不是電線短路了?或者是停電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本來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姑奶奶,突然閉著眼睛坐了起來。。。


    “您幹嘛?!”我問。


    “我要迴家。。。。。。”姑奶奶閉著眼睛嘀咕著。


    “這不是你的家嗎?”我問道。


    “我要迴家。。。。。。”姑奶奶繼續說著。


    我意識到不對了,腦袋懵了一下,深唿吸,讓自己平靜了一下,小聲的問道:“您。。。是誰。。。。。。”


    姑奶奶沒說話。


    這時候一個名字在我腦海子浮現,接著我就脫口而出。


    “王堅?”


    姑奶奶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嘶。。。。。。”我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應該是我那天在老所長辦公室看到的那個男人。估計是跟著我迴了家。可是,他怎麽會來找姑奶奶呢?!我突然意識到,當天迴家姥姥突然對著我破口大罵,有可能不是罵我,而是是在罵他。所以,他又跟著我來到了姑奶奶家。


    這麽一說,可能是我害了姑奶奶。


    我突然想到了老所長托我捎的話:“老站長惦記著您呢,他讓我告訴您,他記得和您的兄弟恩情呢。。。”


    姑奶奶沉默了一下,輕聲說道:“叫他帶我迴家。。。。。。”


    “您在哪兒?!您失蹤了。。。您家裏人找不到您。。。滿處突然尋人啟事呢。。。”我心裏有些恐懼的說。


    “工地。。。快去。。。”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跟他說,您不要傷害姑奶奶,快走啊。。。”我勸說道。


    姑奶奶歎了口氣,緩緩地又躺了下去。


    我發毛了,脖頸子發緊,全身都涼颼颼的,汗毛似乎都在打著哆嗦。我可不敢上床和姑奶奶一起睡覺了,因為你會覺得身邊躺著一個陌生人。哦不,是陌生的鬼。所以,我趕忙扔起書包,連夜跑迴了家。


    我到家,我媽還挺意外,“這家夥,您怎麽又迴來了?”


    “說來話長。”我說道。


    “那你長話短說。”我媽看著我說。


    “我說出來怕嚇著您!”我看著我媽一臉認真的說。


    “哦,那你還是別說了。。。”我媽扭頭就要迴屋睡覺了。


    “媽,您明天抽空帶姑奶奶去一趟郭老爺那裏哈”我囑咐著我媽。我媽迴頭看了我一眼吧,大概明白是什麽意思吧,就點了點頭。


    “你那花錢在身上呢嗎?”我媽問我。


    我點了點頭。


    我小心翼翼的迴了自己的房間,姥姥還沒睡,還在靠牆打著坐。我進屋之後,她都沒睜眼。我往後看了看,證明那個東西沒跟過來,否則姥姥早就開罵了。


    我脫了衣服爬上了床的時候,就聽見我姥姥哼了一下。我把被子往我腦袋上一蒙,都沒敢迴頭看她。在我這裏,他們都是祖宗,我誰也不敢得罪,都得保持距離。


    第二天早上起床,全家人一起吃早飯。我把昨天夜裏姑奶奶的事兒說給我爸聽,我爸還真有點上火,也囑咐我媽今天帶我姑奶奶去趟郭老爺家裏。


    “哦,對了!您去的時候,順便去趟派出所,給我捎句話,告訴老所長一聲,您說我看見王堅了,他說他在工地,等他趕緊去找。”我咬著饅頭,給我媽布置著任務。


    “誰是王堅?”我媽問我。


    “唉呀!您別管了。”我不耐煩的說。我怕說多了,把我媽嚇著。


    果然,吃過早飯,我媽先去玩具廠把一天的工作交代好,就趕去了姑奶奶家,臨近中午了,姑奶奶還沒起床。我媽一看她的樣子也覺得不對勁。就想拉著她去郭老爺家,但是不知道今天的姑奶奶怎麽了。突然就特別抗拒跟我媽去郭老爺家,直接給我媽哄了出去。


    意識到有問題的我媽,騎著車來到了鎮子外的郭老爺家,跟郭老爺說了姑奶奶今天反常的表現。郭老爺因為跟我家的交情,執意騎著他的破三輪來我姑奶奶家看看。


    剛騎著破三輪到姑奶奶家門口,就聽見姑奶奶在屋子裏嗚嗚嗚到哭了起來。


    “出來!”郭老爺站在院子裏喊著。


    姑奶奶在屋子裏探著腦袋往前看了看, 沒吱聲。我媽一看我姑奶奶沒言語,趕緊進屋把她連拉帶扯的拉到了院子裏。


    在院子裏,陽光的照射下,大算姑奶奶不僅臉色不好,眼圈也是黑乎乎的。


    “去!屋裏給你姑搬把凳子去!”郭老爺點著了自己的大煙袋鍋子,坐在廂房門口的台階上抽了起來。


    “放哪兒?郭老爺?”我媽搬著凳子就從屋子裏出來了。


    “放院子中間,太陽照的到的地方。”郭老爺說。


    我媽把凳子放在院子中間,然後拉著姑奶奶坐到了凳子上。郭老爺站起身來,圍著姑奶奶轉了三圈,拍了拍姑奶奶的肩膀。


    “你是不是渾身難受?”郭老爺問她。


    姑奶奶又抹了眼淚:“我混身都疼的要死。。。”


    “行,你聽我的,今天在這兒曬一中午。你就坐在這裏,曬到下午兩點。我保證你身上的疼好一半,晚上能睡好覺。”郭老爺拍了拍姑奶奶的肩膀,姑奶奶一個激靈,渾身抖落了一下。


    郭老爺又坐迴了廂房的門口,囑咐我媽,給姑奶奶端一碗水,讓她喝足了。


    就是這樣。郭老爺看了一會兒,就跟我媽說,讓我媽去買三張黃紙三張白紙晚上11點後去西北角的路口給姑奶奶燒了。然後騎著破三輪車迴家了。


    我媽看著我姑奶奶在烈日的中午從10點曬到了下午2點,曬了整整兩個時辰。那時候天是春夏快交接的時候了,曬一中午,人也夠受的。我媽猶豫一會兒問我姑奶奶要不要去歇會兒。姑奶奶反而越曬越想堅持,她覺得後背鬆了很多。


    晚上我不敢迴姑奶奶家睡了,我還是迴自己屋子裏睡了。在大仙兒和鬼之間,我還是選擇大仙兒吧。雖然相處一室,但也不用同床共眠。


    按照郭老爺說的,我媽買了三張白紙三張黃紙放在姑奶奶家的桌子上,晚上的時候我媽害怕,就叫我爸過去給燒。


    我爸那邊晚上十一點左右,去的我姑奶奶家。按照正常的流程,他應該拿著那幾張紙在我姑奶奶周圍繞兩圈,然後拿出去燒。


    很多年紀小的人,或者是城裏沒見過的朋友,不明白這是咋迴事兒,我就展開講講。一般這種情況就是有了不幹淨的東西跟著活的人。這些東西包括妖,魔,鬼,怪,精。送人的大概率是用白紙,送其他的,大概率是用黃紙。這些紙的意思,就是像買路錢一樣,也是指引方向的一種作用。一般都會在晚上,找個路口,亦或是算出這些纏人東西的所來的方向,把紙燒了,讓它們離開。隻是它們一離開,受他們纏繞的人,基本上就能痊愈了。也有些一次不容易送走的,就多送兩次。多送幾次還送不走的,一般就不是善類了,可能就需要找郭老爺這樣的大仙兒去收拾了。


    我爸出去很久了,都沒見過迴來。我當時都已經睡著了,突然被姥姥的一聲啼笑給驚醒了。我也不知道她睡著半截笑個什麽勁。我翻了個身,繼續睡著。


    沒過多久兒,我媽就打著手電出了屋,可能是不放心我爸,出去找他了。


    我迷迷糊糊又要睡著的時候,就聽見我媽攙著我爸進了家,他們倆沒有進屋子,而是在院子裏,聽聲音,我媽去廚房打了水,接著就是擦洗的聲音,還聽我媽念叨著:“你真是,除了喝酒打架,真是幹嘛嘛不行!你說燒個紙還能給你燒到水溝裏去!你可是真要命。”


    “哎呀!別叨叨了。迴頭把孩子都吵醒了!我也不知道怎麽掉進去的,我感覺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就栽進去了。媽的,磕死我了。”接著傳來我爸嘬著牙花子哼唧痛苦的聲音。


    第二天一早,洗漱完坐在飯桌上吃飯的時候,我看見我爸臉上的的擦痕。“您栽水溝裏磕著腦袋了?”我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爸挑著眉毛看著我。


    “看我幹嘛?!也不是我推的,我昨天聽見我媽攙您迴來的?!您還磕腿了吧?!”我繼續問道。


    “嗯。”我爸沒好氣兒的嗯了一聲。


    正在吃飯的小寶兒聽到我這麽說之後,這才抻著脖子看著我爸。“爸您沒事兒吧?”小寶兒關心地問道。


    聽到小寶的關心,我爸立刻就咧著大嘴笑了一下:“爸沒事兒。你看,還得是我兒子。”


    “切~”我白了他一眼。


    我媽端著一鍋雞蛋湯過來了,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你說,你昨天把那送走了嗎?!不會是沒走了吧?!用不用今天再去送一次啊?“我媽問我爸。


    “不知道。紙反正我是燒了,走沒走我可不知道,我也看不見。”我爸皺著腦門兒說。


    “那我迴頭再去問問郭老爺?”我媽問。


    “算了吧!別問了。老去麻煩人家。管他送走不送走的。不行你再去買幾張紙,我晚上再燒一次吧。”我爸嘟囔著。


    “那行。我買完了把紙送過去,迴頭也看看姑怎麽樣了。”我媽說完,看了我一眼:“你去給你姥姥把雞蛋湯端過去。”說完我媽就迴身去廚房刷鍋去了。


    我端著雞蛋湯來到了姥姥床頭櫃上。看著她正靠著牆打坐著。“我爸昨晚上是不是您弄的?”我質問她:“您推的?”


    “呸!滾蛋!”她把眼睛眯了個縫兒看著我。


    這會兒功夫我媽端著熱水和毛巾進了屋,給我姥姥擦著手,擦了擦臉。姥姥一臉享受的說:“舒坦~”


    我撇了撇嘴,出去了。


    我爸不僅磕了腦袋一下,還把腿給磕了。就這樣還瘸拉瘸拉的跑去上班了。我媽讓他歇一天,他也沒歇。真是舍命不舍財!


    晚上吃完飯我和我爸還有我媽一起來到姑奶奶家。我媽看我姑奶奶最近氣色不好,就燉了隻雞湯,給我姥姥留了一半兒,給我姑奶奶送來一半。


    姑奶奶在院子曬了兩個中午,別說,整個人氣色都好了很多。她說身上已經不怎麽疼了。但是我媽還是囑咐她明天再曬一中午,徹底好利落了。


    我媽和我看完姑奶奶就先迴了家,讓我爸等到時間再去燒紙。


    迴到家,鑽進被窩,我剛睡著,就聽見我爸一瘸一拐著急忙慌的跑迴了家,喊著我媽。


    “邪門兒了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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