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郭老爺家出來就直接騎車去上學了。路上我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鎮子外瞎溜達。我仔細看了一眼,是二愣子,他背著一個小筐在地頭一邊溜達一邊撿著什麽東西。


    上了一天課迴來,我媽給姥姥做了一碗熱湯麵,又去了黑翠姑姑家。我爸說黑胖還是沒找到,黑翠姑姑今天著急的暈倒了。我媽去看一下,勸一勸她注意身體。


    晚上吃完飯小寶兒和我爸都出去玩了,我就乖乖的去廂房把碗刷了,不小心刷的時候把一個碗給磕裂口了。我把那隻傷碗放在了窗台上,想迴來跟我媽說。沒想到剛進屋拿書包,我姥姥就閉著眼罵了我一句:“廢物!刷個碗都刷不好。”


    天啊,我頭皮一麻。我在廂房別說磕一個碗就是摔一個,這屋子都未必能聽見。更何況,我磕的聲音不大,姥姥是怎麽知道的呢?


    要是以前我可能就不言語了,現在不行啊!我青春期呢!


    “您耳朵可真好使!我幹活就是不行,要不然下次您去刷吧。省得您天天坐在床上挑東挑西。”我懟著我姥姥。


    “哎呦!都開始想讓我老家夥給你們刷碗了,想得美。”姥姥微微睜開眼睛瞪了我一眼。


    “您以前在我舅舅家不是天天給人家刷碗洗衣服嗎?!怎麽現在刷不了了。”我咄咄逼人的說道。


    “小崽子,你敢這麽跟我說話,你小心磕嘴。”我姥姥睜開眼睛看著我。


    我也不怕她,我是怕她生氣。也怕我媽著急,我就閉嘴了,沒繼續搭理她。我抱著書包就出了門,準備拿到客廳去寫作業。可是沒想到我剛出我屋門,就感覺地上有一雙無形的手,拉住了我的腳腕子,我啪嘰一下,就摔到了地上,當時牙就把嘴唇磕破了,嘴裏頓時鹹腥味道。哎呦喂,我捂著嘴蜷縮的坐在了地上。


    我的屋到客廳它就沒門檻知道嗎?!沒有。地都是聯通的,是平的。所以沒有東西拌我。那怎麽迴事兒呢!我這邊捂著嘴要哭,就聽見姥姥在屋子裏狠狠的說:“活該!”


    哎呦喂,給我氣的。我直接把書包扔到了一邊,準備去找我媽告狀。


    我掉著眼淚一路來到黑翠姑姑家。黑翠姑姑家燈火通明。屋裏除了黑翠姑姑家的幾口人外,還有老羅家二大爺,二大媽還有我媽還有另一個老街坊。幾個人正在安慰趴在炕上哭個不停的黑翠。


    我一進屋就抱著我媽流眼淚,我媽扭頭問我怎麽了,我用手指了指嘴唇,我媽才發現磕流血了。“這麽不小心啊!”我媽責怪著我。我抬頭看看這麽多人在,就忍著沒給我姥姥告狀,主要家醜不可外揚,我也怕我媽下不來台。


    黑山子爺爺說警察已經立案了,明天天亮會去搜查幾個重點地方。


    “搜查二愣子家嗎?”我問道。


    “嘶!”我媽扒拉我一下。


    “二愣子和他媽今天一天都沒出門,我們在外麵守著呢。”黑山子大叔抽了一大口煙袋子說道。


    “啊?!”我愣住了。我今天給郭老爺送完包子去上學的時候,明明看見二愣子在鎮子外的野地裏低著頭找東西,怎麽會沒出家門呢?即便如此,我也沒說這段,萬一我看錯了呢?


    我們從黑翠姑姑家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一行人剛出門走了幾步,就聽見二愣子家的方向傳來了一聲尖叫聲。我們幾個人駐足,往他家的方向觀望。


    “迴去看看?”老羅家二大爺說道。


    “走!去問問。”二大媽迴複著。


    說著老羅家二大爺就奔著去二愣子家去了,我們幾個人也跟在屁股後麵,很想著如果黑胖在他家就好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了。


    “咣咣咣”老羅家二大爺敲著他家大門。過了老半天二愣媽來開門了,大門隻開了一個縫隙,她在裏麵神神秘秘的緊張的問道:“誰啊?”


    “我,老羅家的。我正路過,聽見你們院子裏有喊聲,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我過來問問。”說著二大爺就去推二愣子家的大門。


    “沒事兒,沒事兒!”二愣媽在裏麵使勁頂著大門,不讓老羅家二大爺進。“我剛才被什麽東西咬了一下,沒事兒,沒事兒。”二愣媽說道。


    “什麽東西啊?!看看大夫去嗎?”


    “不用不用,黑燈瞎火的沒看到。。。”二愣媽說完就把大門給關上了。


    “走吧,”老羅家二大爺說道:“明兒個天亮了還是讓警察來吧。”


    我們幾個人就各自迴了家。我到家就給我姥姥告了一狀。但是我媽絲毫沒有怪罪我姥姥的意思:“那碗是你自己磕的,那跟頭是你自己摔的。你姥姥在床上都沒下來,關你姥姥什麽事兒啊?!再說她歲數大了,腦子裏又有血塊,就是會變性格,你別搭理她就行了。”我媽對我說。


    “還是我家黑二妞兒好。”姥姥一臉笑意的又在床上搖晃了起來。


    “唉。。。。。。”我深深的歎了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警察就開著警車又來附近走訪了。因為是周末,路上圍了好多附近的街坊,給警察他們提供情況。


    我早飯都沒吃,也跑去看了熱鬧。不是不吃,嘴巴磕破了太疼,吃不了。我看著警察敲開了二愣子他家的大門。二愣子過來開的門。


    二愣子看看警察,神色有些慌張。一行人進了門之後,專門有個警察一直跟著二愣子,可能是又怕他突然發瘋。


    另一路警察就進了二愣子家屋裏。不多時間,就看見警察神色慌張的跑了出來。“快!快去醫院叫車。”


    原來警察一進屋子就發現二愣媽還沒有起床,唿喚她兩聲,她還是沒動靜。警察上前查看,隻見她臉色黑紫,看樣子是中了什麽毒,不知是死是活。


    這下壞了,一個孩子丟失的案子,最後變成了兩個案子,二愣媽這是被人下毒了還是服毒了?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沒過多久,醫院就來了車,把二愣媽拉迴醫院去搶救了。二愣就站在那裏,跟個傻子似的。他媽都快死了,他竟然一點都不著急。


    村裏的負責人老羅家二大爺跟著急救車走了。負責管理她後麵搶救的事兒。因為中毒情況的發生,警察繼續在他家搜查,這次查的更仔細了。桌子上還找出了一瓶安眠藥,大家都以為二愣媽是生活無望吃藥自殺了呢。警察剛想把這個情況反映給醫院,就發現這藥是一整瓶,壓根兒就沒怎麽吃。


    我站在大門外,和黑山子爺爺站在一起,看著醫生把二愣子媽抬出來的。當時二愣媽往外一抬,街坊們都都發出了嗚嗚嗚的聲音。她的手耷拉在外麵,黑紫色的傷口上有一對月牙的傷痕,一看便知道是什麽東西咬的。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我們幾個聽到二愣媽慘叫,於是二大爺帶著我們來查看的時候,二愣媽就是說自己被咬的了。


    確實,就那臉色,看著都像死人一個了。但是醫生沒給她裝袋,就證明她還有氣兒。


    突然,意想不到的事兒發生了。二愣媽這邊剛被車拉走,黑山子大叔衝進了二愣子家。


    警察看見之後過來阻攔,結果黑山子大叔驚喜激動的說:“是她!就是她把我孫子拐跑的!就是她!”


    “誰啊?”警察問。


    “二愣子媽!”黑山子爺爺言之鑿鑿的說。


    “您有這麽證據嗎?!”警察一臉疑惑的說。


    “我有!咬她這個東西是住在我們家好多年的一隻黑蜈蚣。”黑山子爺爺一說,警察也愣了。


    “你怎麽知道?你放他家的?”警察挑著眉毛說道。


    “不是!是我也被那隻黑蜈蚣咬過!傷口跟那個二愣媽一樣。”黑山子爺爺激動的說。


    “什麽?!那也說,說明不了什麽吧?”警察也是一頭霧水:“趕巧了,從您家爬他們家來了?”


    這個時候我站了起來,我站在二愣家門口的台階上說:“不是的!那隻黑蜈蚣是黑山子爺爺家的保家仙兒!”


    “喲,你又怎麽知道的?”警察伸著脖子問我。


    “他跟我說道!”我義正嚴辭的說道。


    “他?!”警察指了一下黑山子爺爺,問我。


    我搖了搖頭,“不是!是那隻黑蜈蚣!它去找過我,它和我說的!”


    “哈哈哈哈哈”我這話一出,一圈圍著看熱鬧的街坊都笑了起來。他們可能覺得我腦袋進水了。


    我突然意識到,壞了。我趕緊蹲了下來,我媽要是知道我在外麵說這些,就要被我氣死了。她總是怕人知道我眼睛能看,能聽見一些東西,她怕別人說閑話,怕別人看不起我,怕別人說我有神經病。


    “啊!黑胖啊!”黃桂山跑迴去和黑翠姑姑說了我和黑山子爺爺的判斷,在家裏聽見消息的黑翠姑姑,哭喊著就跑進了二愣子家,周圍的鄰居雖然肯定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是看著哭喊的黑翠姑姑,也一擁而上都衝進了二愣子家裏,裏外的幫著尋找。


    警察各種攔,各種往外轟也無濟於事。農村人都是很傻很實在那種,一家人過日子過的就是孩子,那時候計劃生育,一家就一個孩子,孩子沒了,家就散了。更何況黑翠姑姑四十多歲才結婚生的孩子。


    院子裏,屋子裏亂作一團,我借著熱鬧也跑了進去。隻見二愣子就像個傻子一樣,蹲在廂房的牆角,他身邊是一堆蔫巴了的土豆和紅薯。


    大家裏外找了幾圈,還是一無所獲。我蹲在那裏看著那堆蔫了吧唧,快發芽的土豆發愣。


    我站起來找到那個警察,“叔叔!你說他們家土豆為什麽都放在外麵?不是應該放在菜窖裏嗎?”


    我這話一出,警察的眼睛都亮了。“他家種土豆?”


    一個老街坊走了過來,說道:“他家不種,但是租他家地的人種,每年都會給他們家幾百斤土豆子,他天天拿出去賣。他家應該有菜窖。”


    “快!。找一下菜窖!”警察察覺到了什麽。大夥兒一窩蜂的都雀躍了,滿屋子院子裏上下的找著菜窖。


    菜窖因為地質問題,在我們家這邊並不多見。一個鎮子上都沒有家人會挖菜窖。我們這最常見的就是窖井,就是一個直上直下的那種一眼望到底的坑。所以大家都沒有意識到誰家會有儲菜的菜窖。


    二愣子家院子的牆根角落裏,也有個窖井,上麵蓋著柴火。大家把窖井上麵的柴火打開,把窖井的蓋子一開,兩米來深的的窖井一眼就看到底了,一堆不多的土豆子,堆在窖井裏麵。除了土豆子,啥也沒有。


    “師兄,這個窖井我們昨天查看過了。”旁邊的小警察跟這個負責的警察說道。


    我擠了過去,趴在窖井口往這裏麵。“快看!那是什麽?!”


    隻見窖井底下那堆土豆子縫隙中趴著一隻巨大無比的黑蜈蚣。翹著上半身正在土豆子上左右搖擺,好似在跟你招手。


    “就是它!”黑山子爺爺激動的指著那隻黑蜈蚣說道。


    黑蜈蚣好像看清了黑山子爺爺,一甩頭就爬進了牆壁縫隙,不見了。


    年長的警察擼著袖子,“我下去看看。”


    “您別去!”我拉住他。“讓黑山子爺爺下去!那隻黑蜈蚣認識他。您要是下去就危險了。”


    警察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這會功夫,黑山子大叔已經一伸手就跳了進去。他在窖井內四處尋找,突然在我們這一側腳下的井壁邊掏出了一個黑乎乎的大洞。


    “哎呀!這裏有窖洞!”黑山子爺爺大喊一聲。他貓著腰鑽了進去,我站起身來看了看他的方向,正是我們腳下,我們看不見洞口,隻能說下了窖井才能看見。站在這個角度,我們隻能看見窖井周圍其他的牆,在對麵能看見窖洞的位置是他家的院牆,站不了人。所以,這個窖洞挖的是真隱蔽。


    警察突然四散開來,我沒有注意到,我全神貫注的在盯著窖井裏麵。


    “黑胖!大孫!”黑山子爺爺一聲叫喊,把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果然,不多時,黑山子大叔從窖井旁側挖出的菜窖裏爬了出來。


    隻見他滿身是土,懷裏卻鼓鼓囊囊的摟著什麽東西,他站起身來,把懷裏的東西往上一舉,好家夥!黑胖!


    隻見黑胖閉著眼睛,身上軟軟的,好似睡著了一樣,人群一陣騷動。警察把孩子從窖井上給接了過來。黑翠姑姑抱著黑胖撕心裂肺的哭著。


    “快送醫院!”一個警察出門開警車帶著黑翠姑姑和黑胖去了醫院。


    一個小警察突然跑了過來,對著負責的這個警察說道:“師兄!二愣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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