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爺一大早就來醫院看望我和小寶兒了。隻見他穿著一身得體的粗布衣服,被我爸攙扶著,步伐略有沉重,但是非常穩健地走進病房,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我開心的和郭老爺打了招唿,聽完我媽給我講的這兩天發生的事兒,麵對我一係列的問題,他笑著說要給我講故事。


    郭老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身體微微後靠,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曆經風雨後的沉穩與寧靜。清晨的陽光透過病房的窗戶灑在他的身上,仿佛給他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陽光映照下,他那原本就剛毅的麵容更顯輪廓分明,而皮膚上歲月留下的深深淺淺的溝壑也在這一刻變得格外醒目。這些皺紋不僅見證了他多年來的風風雨雨,更銘刻著他所經曆過的人生起伏和滄桑變化。


    然而,在這一刻,這些歲月的痕跡卻絲毫沒有讓人覺得他老態龍鍾,反而透露出一種別樣的智慧,一種深刻的神秘感。


    我聽到郭老爺又要給我講故事,特別的期待,我媽把病床上的被子放到了我的身後,又把我向上抱了抱。我斜靠在被子上,特別的舒服,一臉期待的看向郭老爺,等著他講故事。


    “這世上有很多東西都想修成神仙,有人,有小動物,有花有草還有樹。話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戶有錢人家,三代單傳生了一個小主人。小主人一出生,便總是三天兩頭的生病,於是找了個半仙兒看了看。半仙兒批了批孩子的八字兒,就說孩子身子繞,想要強身健體,就要認一棵樹做幹媽。正好這家人的庭院裏有一棵幾十年的老樹,於是,這家人便抱著孩子給這棵樹行了禮。”


    “那這棵樹就是小主人的幹媽了?”我好奇的問道。


    “嗯。按道理是的。”郭老爺繼續說道。“認了樹做幹媽,過年過節都要給這棵樹上貢,行禮,喊媽媽。眼看著七八年過去了,這天小主人在院子裏放風箏的時候,風箏線被掛在了樹上。小主人就爬上了牆頭,站在牆頭上打算從樹上把風箏夠下來,結果,腳下一打滑,直接從牆上栽了下來,撞破了腦袋,折斷了脖子,直接摔死在了這棵大樹下。”


    “啊?死了?小主人死了?然後呢?”我迫不及待的問道。


    “然後這棵大樹就傷心啊!自己的孩子就這麽死在了自己的腳底下,肯定是怒氣哀氣加之那孩子的血氣,就喚醒了那棵大樹的靈氣。隨之孩子的三分骨血滲透進了樹根之中,從此這棵大樹和依附在他身上的嬰靈就一起相依相伴。它們每天吸天地之精華,采日月之靈氣,漸漸的就成了精。”


    “成了精?樹精?”我驚訝的問道。


    “成了精就想成仙啊!但是樹精成仙需要的東西可就不是尋常的東西了。。。”郭老爺緩緩說道。


    “那需要什麽啊?”我爸一臉好奇的問道。


    “童男童女的靈氣啊。。。”郭老爺挪動了一下身子,輕輕的繼續說道。


    “後來啊,那家人就出現了各種奇怪的靈異的事兒。最離奇的是很多年後的一個夜裏,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竟然莫名其妙的吊死在了那棵大樹上,而且用的不是繩子。。。”郭老爺神神秘秘的說道。


    “那是什麽?!不是用繩子用什麽?!”我爸繼續追問。


    “哎呀!真可怕,我汗毛都立起來了。。。”我媽摸著胳膊,一臉恐懼的說道。


    “啊?你害怕啊?這是故事你害怕什麽呢?也沒說是真的啊。那我不說了,別嚇著你。”郭老爺笑了笑說道。


    “不!別不說啊!我不害怕!”我聽見郭老爺要不說了,趕緊就接了話。“誰害怕誰出去,我不害怕,我小時候我奶奶講的比這個還恐怖呢!”我一本正經的說道。


    “誰說我壞話呢?!奶奶給你講什麽了?”話音未落,就見我爺爺奶奶推門走了進來。原來倆人也是在家放心不下我和小寶兒。吃完早飯就趕緊跑來看看我們。


    我奶在門口就聽見我央求郭老爺講故事,說了奶奶從小給我講鬼故事的事兒。趕緊就攔著我,生怕我媽知道了會生氣。


    “哎呀!您來了!您看您,身體也不方便,還跑來看他們。您吃飯了嗎?”我爺爺進門看見了郭大仙兒,立刻寒喧道:“這倆孩子多虧您了,要不是您及時趕到,我們這家鬧不好可就家破人亡了!”我爺爺對郭大仙兒千恩萬謝。


    郭大仙兒擺了擺手:“沒關係的,這是我和大寶兒的緣分。我去年那天限是孩子幫我破的,老天爺又給我續了十年的陽壽,我就得好好報答她,做這些都是應該的。”郭大仙兒感慨的說道。


    “對了,郭大仙兒,我們家大寶兒一直掛著您給的花錢,怎麽還會招惹這些不幹淨的東西啊?!”我媽想起了我身上那枚山鬼花錢,就趕緊詢問郭大仙兒。


    “這個啊。。。”說著郭大仙兒在懷裏掏出了我那枚花錢。


    “誒~~這花錢怎麽在您這裏?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昨天昏迷的時候就覺得有人把我脖子上的花錢給摘走了,是您拿走的吧?”我驚訝的問。


    “對!我之前在這山鬼花錢上念的咒語點的朱砂都不見了,說明要不然是有十惡不赦之人,要不就是將要橫死之人碰過這枚花錢。所以,不僅造成這枚花錢法力盡失,你是不是還大病了一場?!”聽完郭老爺這般解釋,我們全家人都麵麵相覷,吃驚不已。


    果然,郭老爺這麽一說,我們都明白了。當時在黑翠家,黃桂林在喜宴上無意中摸了我的花錢,當時感覺他被電了一下。之後沒幾天他就橫死在迴家的路上,而我也一病不起,好多天都高燒不退,要不是爺爺把啞巴那個破碗撿迴來,無意中救了我,估計我現在都給燒成大傻子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媽給我把花錢摘下來擦洗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之前花錢上的朱砂都不見了。


    “那。。。這花錢就不靈了唄?”我問道。


    “那可不是,你戴上看看。”說著郭老爺就把花錢遞到我的手裏。


    “誒~怎麽又有紅朱砂了?!”我驚歎道。


    “嗯,郭老爺給你淨了一下,重新點好了朱砂。這個呀,你以後還要貼身帶著。記得,以後誰都不許給摸。除了洗澡都要戴好。”郭老爺囑咐好我,就給我把花錢重新戴到了脖子上。


    “郭大仙兒。。。您剛才故事還沒講完呢。。。”我爸一臉壞笑的說:“您不講完,我這心裏還惦記著,晚上該睡不著覺了。”我爸催促著郭老爺繼續講。


    郭老爺看了看我,便問道:“大寶兒,郭老爺講這個你害怕嗎?”


    我搖了搖頭:“我不怕!這大白天的有這麽可怕的?我最喜歡聽您講的故事了,多聽兩段,我這病好的都快了!”


    “哈哈哈哈,那您繼續講吧。。。這人多了,我也不那麽害怕了。。”我媽也笑著說道。


    “那行。。。我也願意給你們說說話,我都一年多沒說這麽多話了,快把我憋死了。還是迴家好,看見這些父老鄉親,心裏親切的很。我兒子還囑咐我,爸爸,不適應我還接您迴來。我心想,去你的吧!那城裏的房子跟鴿子窩似的,請我我都不去。哪兒有我的大宅子敞亮!”我老爺些許興奮,說話的聲音都提亮了幾分。


    “先說好了,故事就是故事,不能當真的。也不能往心裏去。聽聽就罷了。誒,我講到哪兒了?!”郭老爺愣了一下,問道。


    “您說那倆孩子上吊用的不是繩子。。。是什麽呢?”我爸提醒道。


    “哦,對!不是繩子,是樹枝。兩個孩子是直接掛在樹枝上吊死的。。。後來,那個家就破落了,那宅子賣也賣不出去,最後風吹雨打的就歪得歪,倒得倒了。”


    “您說的是那棵歪脖樹嗎?!”我心裏還有些畏懼,小心的問道。


    “不是。。。”郭老爺坐累了,又換了個姿勢。我爸遞給他一根煙,他迴絕了:“戒了。。。”


    “那棵樹每隔60年就要吃兩個孩子,話說上次吃孩子還是60年前。當年那倆孩子的父母把喪子之痛都發泄在那棵樹上,就把那棵樹生生的砍斷燒了火。。。”郭老爺緩緩的說道。


    “什麽?!60年前,吊死。。。吊死倆孩子?!您說的是。。。難道。。。”爺爺突然睜大眼睛,驚唿道。


    “什麽?您知道這個事兒?”郭老爺問道。


    “能不知道嗎?!死的那倆是我堂哥堂姐!當時我大媽哭得呀!死去活來的,拿著斧頭就跟瘋了似的去砍那棵樹。好多街坊都跟著去了,把那棵樹大卸八塊,家家都抱迴去燒火了。我們那時候小,我也跑去看了熱鬧。”爺爺心有餘悸的說。


    “大媽?!哪個大媽?”我奶奶好奇的詢問著。


    “不會是我姑的媽媽吧?!”我爸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


    “嗯。。。就是。。。死的那倆孩子就是你姑的哥哥姐姐。。。”爺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姑奶奶?我姑奶奶的哥哥姐姐?天呐!”我也萬分驚訝的說道。


    “怪不得誒。。。我還說。。。那個年代那裏有獨生子女啊!怎麽就我姑一個孤家寡人的。。。唉。。。原來如此啊。。。。。。”我爸說著也歎了一口氣。


    “那棵樹不是砍了嗎?”我問道。“這歪脖樹和那棵吃人的樹有關係嗎?它們。。。它們是親戚嗎?”我一邊分析一邊詢問道。


    “不是。。。那棵樹是砍了,但是沒除根啊!第二年就在砍斷的樹根那裏又長出了一棵新的樹苗,變成了歪脖樹。”郭老爺講的頭頭是道,我聽的是津津有味。


    “這故事真的還是假的啊?”我追問道。


    “你猜。。。”郭老爺笑著說。


    “媽。。。媽。。。我要喝水。。。”就在我們聚精會神的聽郭老爺講故事的時候,我身邊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說道。


    小寶兒醒了。。。


    全家人懸著多日的心終於落下了。不久之後,我和小寶兒就都出院了。話說醫生懷疑小寶兒有夢遊症,讓那個我爸媽晚上睡覺的時候多留意,但是也是奇了怪了,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夢遊過。還是一副天黑就不敢出去尿尿的慫蛋樣!


    郭老爺重新迴來鎮子生活了。


    生活依舊了,不,是本應該依舊了。但是沒想到,我們家可出了大事兒。


    我媽要失業了!


    我媽現在工作的地方是一個改革開放之後建立的合資工廠,主要是生產各種毛絨玩具。這些玩具都是出口美國的。之前效益一直不錯,但是亞運會那股風吹過之後,效益急劇下滑,以至於最近沒有訂單,工廠馬上就要關門了。所以,我媽快失業了。


    自打我媽知道自己快沒工作之後,每天都是垂頭喪氣,心情不佳。時不時的還要找找茬,打打小寶兒出出氣兒,可憐大病初愈的小寶兒做了我媽的出氣筒。


    雖然我媽平時掙的不多,但是有我媽的幫襯,我爸也不至於負擔太重。如果我媽要是失業,全家的重擔就都落到了我爸的肩膀上,也就是說我們家馬上就過上了一個人掙錢四個人花的日子。


    我媽工廠最近開不出工資了,廠裏給了條件,要麽用玩具抵工錢,要麽等著排隊拿現金,隻是這現金說不好什麽時候給。


    其實我媽工廠倒閉隻是個開頭,從那過後的沒幾年,北京很多生產加工型企業都陸陸續續的倒閉了。但是我媽那時候是這個大潮的開頭,所以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鑒。


    我媽依舊盤算著什麽時候能發工資,因為她是做庫管的,和廠子裏的會計比較熟悉,於是悄悄的探聽什麽時候能把欠發的工資拿到手。會計什麽都沒說,隻是搖了搖頭。


    我看我媽每天心不在焉的樣子,覺得很心疼,又覺得很可氣。我一直覺得人生應該是奮鬥的,應該是爭取的。而不是這樣被動的去接受別人的安排。


    於是這一天,我對我媽說:“媽,把抵工資的玩具都拿迴來吧!總比最後什麽都落不下要強!”


    我媽十分難過的說:“要那些玩具幹嘛?!吃不能吃,喝不能喝。還是等著通知結工資吧。”


    “媽,別等了!等不到的。把玩具拿迴來吧。。。”我勸著我媽。


    我媽當時就急眼了,不耐煩的說:“拿迴來幹嘛?!拿迴來幹嘛?!那麽多玩具你都能玩嗎?你玩了就能不吃飯嗎?!”


    顯然我媽以為我想玩那些玩具,其實我媽錯了。


    “媽,您聽我的。把玩具拿迴來,等我放假拿出去賣!”我這話一說,我媽都愣了。她從沒想過自己賣玩具這件事兒。


    而從這次開始,我身體裏的經商基因正式蘇醒了。


    是的,我帶我媽下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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