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52年。


    燕王不知是不是飄了還是作了,在總經理粟腹的提議下,舉兵數十萬攻打長平一戰八年後的趙國。


    值此一役,燕國不僅損兵折將,被趙國打敗後,又割讓了五座城池與趙國求和。


    又?燕國,此時是苦寒之地,而戰國時期,雙方交戰,不是說想打就打,不想打就停戰。


    戰爭不是過家家,戰爭必然伴隨著獻血與物資的流失,而冷兵器時期,必然有著領土的得失。


    看來,割地賠款、崽賣爺田不心疼在任何腐朽時期、任何地點都存在,隻是區別在於是否立足與長遠的戰略目標考慮。


    燕趙之間的這場戰爭,看似雙方人馬眾多,但真正交戰的也就幾萬,按照二對一的後勤保障,十萬人也就三萬人的有效戰鬥力。


    趙國雖被長平之戰拖垮,但找出幾個三萬善戰之士,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燕趙軍隊實力懸殊,所以本以為是次巔峰賽,趙國卻像遇到了人機,輕鬆取勝,不僅獲得俘虜勞動力,還增加了土地,在大義上更是占據高點。


    趙王表示,像燕國這樣的對手請多多來羞辱我,不過秦國那樣的巔峰賽排名第一的還是算了。


    ……


    邯鄲城內,一片祥和。


    至少東郭是如此。


    吳夏卞老爺子走了,雖然夏榭也時常來杜府與兩位小師弟交談,但是,作為扁鵲的他,事務繁忙,患者慕名而來多如牛毛,而且,他準備啟程遊醫。


    兩個在最好動時期的孩子,沒有事做,最是容易出幺蛾子。


    比如,在例次與趙偃等人的打鬥中,有一次,不小心就把人打殘了,這人還是趙偃,導致趙王親自派人前來說理。


    大致意思是:你們打架就打架,按照小孩子的方式打,受點皮外傷可以,但打死打殘就不至於了,大家是講道理的人。如果你們不講道理,那麽身為趙王,我會用自己方式來講道理。


    好吧,這迴夏榭被請到太子府,悉心照料躺在床上的趙偃,嬴政和杜哲跟著過場式道了個謙。


    嬴政看著床上呻吟的趙偃,心裏有點暗爽,叫你當初帶人堵我,這迴才算報仇。


    杜哲堅持,稍微給他醫治了一些不可自然痊愈的傷勢,其餘就靠夏榭的治療慢慢養迴來。


    這下,郭開等人就呆嘛了,杜府七個男孩子,他們一下子隻有六個,一旦他們喊來護衛,杜府的張二虎、阿泰就會很應時地出場。


    於是,六人現在走路探頭探腦,鬼鬼祟祟,被逮住,因為隻是連趙王都默許的皮外傷,護衛隻能靠邊站,不能插手。


    如此,三個月過去了,被逮住幾次後,郭開六人決定不出門了,直至趙偃恢複。


    開始對決到現在,幾人都紛紛請名師教學武藝,都不想成為被壓在底下挨揍的那個。


    除了武鬥,也有文鬥,文鬥不能心服口服,就會開啟手服模式。


    於是,雙方都在抓緊文武學習,誰也不想成為被服的人,畢竟每次以理服人的時候,周圍都有一圈觀眾。


    這也是各家默許這鬧劇的原因之一,他們發現自己孩子從以前除了紈絝,竟開始好學了,導致不少沒參與進來家族,紛紛後悔。


    於是,一種各族家主謀劃各小型爭鬥在邯鄲盛行起來,不過,著名的還是杜哲、趙偃他們這一波。


    誰讓有趙國太子趙偃在其中。


    趙偃痊愈下床,戰力滿額後,七人才敢小心外出。


    而杜哲與嬴政等人,沒有了學課,越發頑劣,被如今見識已今非昔比的杜凰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很快,杜凰請來了名師姬昊,給七人上起了課。


    姬昊遊曆四方,學識淵博,但性格古怪。


    姬昊不講空空大道理,更像一名曆史老師,善於向學生講解曆史事件、曆史人物,並從中灌輸思想認識。


    得知嬴政是秦國質子,而杜哲等人是無立場之人,不過顯然站秦國。


    姬昊就講述了秦國奮鬥史。


    並教導了眾人秦國律法。


    嬴政聽著奮鬥史,隻覺熱血沸騰,驚羨於法的強大,對於秦國和法家學識,充滿了向往,或許,這就是吳夏卞所說的:嬴政的路。


    而杜哲隻覺秦律所定雖不似前世認知的殘酷嚴苛,但也事事過於詳細,以律法做民眾的道德約束。


    秦國是法治理的國家,是王和法共同意誌的國家。


    從秦律作為切入點,秦國有點像戰時經濟政策,以簡單高效的社會運行模式,服務秦國這台征戰機器,盡最大限度的調用全國人力、物力、財力,集中力量辦大事。


    這種模式,在戰爭時期是最優的,避免內耗,能更好地應對戰爭。


    但戰後,這種模式會限製社會的創新創造力,也會將戰爭時期形成階級、利益團體固化,社會層麵流通受阻,是極易積蓄矛盾的。


    特別是冷兵器時代,舉起木棒,就可以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


    是故,製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時代變化而變化的。


    吳夏卞是為民為天下的理想主義者,也是為理想而付諸行動的實幹者。


    姬昊是名理想主義政治家,雖有政治家的眼光和戰略定力,但身為理想者,他又苟同不入官僚群體內。


    於是,隻得成為一位名士。


    或許,其餘生希望,就是希望尋到能傳承他衣缽遺誌,並將其施展的人。


    至於出講,那隻是生活的無奈。


    漸漸地,這些課嬴政聽得上心,獲益匪淺,不愧是天生的政治家。


    杜哲二十多年的社會主義熏陶,認知與此世千差萬別,他珍視此世的真善美,但摒棄如今險隘、短視和階級固化。


    所以,他聽著姬昊課,權當在聽曆史故事。


    反正不久嬴政就要迴國了,之後,嬴政雖學法但不能為“法王”,要為法人。


    至於其他人,想學就學,不想學,問問爸媽手中的慈父棍、慈母鞭是否腐朽,老父老母是否老矣?


    答:一頓三大碗。


    漸漸地,“以理服人”活動隻得休沐日才進行,雙方展開了軍備競賽,每七天一戰,先文後武。


    文比詞語、歌賦,武比拳腳。


    日子就這樣在樸實無華中過去,不是杜哲等被打傷了,邊養傷邊上課,就是趙偃等人被打傷了,邊養傷邊學詞賦。


    因為,每次打鬥,趙王都好心地派了名記吏在旁記錄,說了什麽,文鬥結局,武鬥為什麽開始,武鬥結局。


    每次輸了,趙偃都被單獨拉去挨罵。


    杜哲等人每次輸了,倒是沒什麽,就是杜凰那傷心的神色,讓嬴政和杜哲很是慚愧。


    杜府成員與之前而言沒有變化。


    生意倒是增加了許多,木炭筆被做了出來,深受歡迎,技藝傳開後,邯鄲竟因此小賺了天下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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