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鵲大師很忙。


    一個老頭,既忙著研究杜哲給他說的睡夢學說、細胞學問,又要教導杜哲和嬴政認識諸國文字、武功內勁、文藝才德。


    神醫能成為神醫,單靠醫術是不夠的,當然,醫術是必須的。


    因為在這個信息閉塞,人員流動緩慢的時代闖出神醫的名氣,那就不能單有醫術,否則,寸步難行,恐怕還沒出縣鄉,就被強人給殺人越貨了。


    所以,越是闖出名氣的大佬,其必定身懷絕技。


    要麽是身高九尺,能力鼎城門,手下三千小弟的,周遊列國,習慣先論理再掄雨(掄起雨點般下來的拳頭)的一代儒學聖人孔子。


    要麽是下能入地耕種,上能拔劍行俠,非攻為義的墨家矩子墨子。


    要麽是腰別利劍,勇畏無懼,一語攪動天下亂,一怒可濺明堂紅的縱橫大家唐雎。


    所以,作為醫家大成者的秦越人,神醫扁鵲豈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輩。


    亂世,手上沒點功夫,怎麽敢開醫館?


    治病也治人。


    更何況是副本地圖比孔老夫子開得更遠更多的扁鵲。


    這不,扁鵲,應該是戰國扁鵲第三代傳人秦越人,原名吳夏卞,其秉承遺誌,順應時代要求,年輕時那也是武德充沛之輩。


    多次和當代扁鵲交流後,杜哲知曉其已七十古來稀,感知人之將死,迴故鄉途中,暫行至邯鄲。


    於是,杜哲使用狗符咒與馬符咒之力給扁鵲治療了一下,消除疾病,續命延年,但,人本身的老去,是無可避免的,除非杜哲一直給其輸送生命力維持苟活。


    或者杜哲開發出狗符咒的使用新技能。


    治療後,重下下地,表現健朗扁鵲,被杜哲奇異手法震驚不已,連連追問杜哲。


    杜哲隻好編說是細胞之法,粗淺解釋現代生物細胞學,說道自己隻是使細胞恢複健康,消除疾病,以達到治病救人、延年益壽的效果。


    這是要教導自己的人,杜哲便沒有覆蓋使用符咒過程的記憶。


    杜哲早先和扁鵲有約定,杜哲醫治他並講授睡夢理論和細胞學說,而扁鵲教杜哲各國文字、武藝等。


    而扁鵲則感歎要是當初有此法,師爺就不會因傷而逝。


    而如今,扁鵲重獲新生,便也無需前往故地埋骨,繼又發現新學問,如饑似渴的求知欲讓其決定暫留邯鄲,或者說,在杜府住了下來,跟著杜哲“混”了。


    畢竟,扁鵲知道,一頓飽和“頓頓飽”的區別。


    於是,杜府又多了人口。


    這不,扁鵲先生經常傳授杜哲和嬴政武藝。


    杜哲、嬴政也成為了扁鵲先生退休了的徒弟,現在要叫吳夏卞先生,他在下地走動迴去後,就辭去了他這脈醫者的掌門之位,現在由夏榭成為下一任扁鵲。


    吳夏卞教導兩人醫學的人體穴位,傳授了一套理論:攻擊效果最佳即為上乘武功。


    而兩個孩子,小小年紀,不適合打熬身體,但學習理論還是可以的。


    所以,平時除了認字外,杜哲和嬴政在庭院內,成為了彼此實驗理論的小白鼠,出現岔子,有吳夏卞進行診治,實在不行,還有杜哲壓軸。


    一開始,兩人或是忽然巨疼倒地,或者失心瘋笑等等,嚇得李尤、趙姬等人驚慌不已。


    不過,在吳夏卞的妙手之下,兩人恢複正常,最後,所有人見怪不怪了。


    倒是學認字時。


    杜哲真的羞愧不已。


    那些繁瑣複雜的古文字,簡直是天書,杜哲時常用簡體字來對照記憶,但總是混淆歧義。


    但嬴政簡直是開了掛再開掛,輕輕鬆鬆地就學會了,十個字,嬴政一天搞定,而杜哲則是隻記住三個。


    為此,杜哲享受了戒尺的關愛。


    可惡,狗屁的創世神係統隻強化了身體和靈魂強度,卻沒提升思維活躍度,杜哲思維已定死在社畜模式,現在正苦命地轉換過來。


    除了學習穴位,奠定武學理論基礎外,全才的吳夏卞還教導藝。


    不過,兩個小孩子都隻能聽、看,並不能實操。


    此外,閑暇時間,吳夏卞還給兩人講解他遊醫途中的所見所聞,這是兩人最喜歡的時間。


    兩人都覺得新奇,杜哲是想多了解這個時空。


    嬴政是想向往外麵的世界,從統一後其幾次巡遊,就知道嬴政是個愛旅遊的皇帝。


    如果不是身為皇帝,說不定就成為戰國時期徐霞客了。


    那是一個初夏的午後。


    三人坐在亭子間,杜哲和嬴政靜靜聽吳夏卞講故事。


    故事講完。


    杜哲隻覺許多場景在眼前浮現。


    其中有歡歌宴舞的人間天堂,有典雅古樸輝煌殿堂。


    有流浪乞食的人間煉獄,有灌風漏水的破舊茅屋。


    有屍橫遍野的殘酷戰場,有殘肢斷臂的無神兵士。


    有富民安康的祥和都市,有飲馬聲色的人上之人。


    更多的,是那些掙紮在溫飽線,掙紮在生存線的人。


    “唉!”


    吳夏卞聽到杜哲歎氣,饒有興趣地問道:


    “哲,何故歎氣?”


    杜哲聞言,語氣傷感:“好叫夫子知道,聽完先生所經曆之事,哲隻覺世間苦難,百姓多艱難。


    這紛繁亂世,若是終結,苦難或許會少一點吧,百姓生活也會得以幸福吧!”


    吳夏卞笑著點了點頭,接著問道:“終結六國,苦難就少乎?百姓必幸乎?”


    一問驚醒夢中人。


    獨夫之心,何其悲哉!


    杜哲搖搖頭,明悟般:“周天子尚且一唿而諸侯應,然則天下亦枕戈不止,百姓黎民也飽受紛亂。


    遠說盛如周王氏之京畿之地,免於諸侯之爭,百姓仍苦於征伐徭役;


    近說這陷於合圍之邯鄲城中,達官顯貴仍歌聲宴席,饑者流民卻無粟可炊,兵士亦腹湯持甲而戰。


    縱使我日日接濟,然則,何時是了?


    他日秦軍退卻,眾人無地無種,皆化為奴仆,任人宰割,唯此法得以苟活。


    是故,亂是一,其上為二。”


    吳夏卞高興地點頭,就是兩個孩子的天賦,讓他決定毫無保留傳授畢生所學。


    兩個孩子,一個思想成熟,一個天資聰穎,讓他看到有希望實現那萬民安康的醫者夢想。


    “政,你有何感想?”


    嬴政有些羞愧,因為他看到是諸侯爭霸的雄渾氣勢,是千軍萬馬縱橫的磅礴場麵,是各種各樣的風土人情,是萬裏河山的壯麗秀美,是遊曆天下的詩情快意。


    當然,也有世間苦難,但,那是命,是本該如此。


    不過,他也不撒謊,誠實說出內心想法


    “迴夫子,政看到了壯美河山,見到了諸侯爭霸。


    見到了統一的樣子。


    世上再無國別,人再無地分,是故,再不起刀兵!


    天下大興道路,大建屋舍。


    富有富道,貧者有其屬。


    聞哲兄言,政慚愧。


    苦因之上,在於上下不通,如父親與秦國不通。”


    吳夏卞欣慰點頭,他也不祈求,就如杜哲從不奢望,一下子,所有的想法都能發芽,這都需要時間來生根,而前提是種下種子。


    當然,除了學習文字、穴位,了解武學,欣賞箭藝,聆聽古典,暢談天下外,杜哲和嬴政還得到了吳夏卞所著之書:《養心經》。


    這是吳夏卞一生行醫學習的總結成果,也是在物資匱乏的戰國時代,他七十多歲高齡的原因之一。


    如今,作為兩人的學習教材,想來,其也希望兩人活得長久,實現他心中的醫者仁心之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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