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仆蘭諾的身子徹底涼了,秦絡才拔出匕首,將她的屍首安放在馬廄邊的草席上,替她整理好遺容。仆蘭諾依舊笑顏如花,仿佛隻是睡著了而已。


    秦絡麵無表情走了出去,看見吉米和阿勒木還在河邊,吉米的肩膀一抽一抽,似乎在哭泣,阿勒木在旁邊,想安慰卻不知如何安慰她。


    “怎麽了?”秦絡走上去,看著吉米的兩隻手包裹成了大粽子,擔心的問道,“她的手怎麽樣了?”


    阿勒木搖搖頭,悲痛道:“那刀刃鋒利,傷了筋骨,吉手算是廢了,再也提不起重物,無法使勁。”


    “那個賤女人呢?”吉米惡狠狠的罵道,“我要殺了她。”


    “她惡有惡報,已經死了。”秦絡說道。


    阿勒木又問道:“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可汗呢?”


    “可汗和阿布泰,下金宮密道了。”秦絡答道,“可汗讓我們在原地等他們。”


    “好吧。”阿勒木看吉米淚眼婆娑的樣子,心疼道,“你別哭,等可汗來了,我們去找草原上最厲害的巫醫,一定會治好你的手。”


    吉米看著自己的雙手,哭訴道:“我再也拿不起重物,再也泡不了馬奶茶了。”


    此時的拓跋冽,已經帶阿布泰在密道中穿梭了好一陣子了。他們來到了八道洞口的中央,拓跋冽也三年沒再踏入過此地了。他辨認著方向,往迴走應該是找向南的洞口,而後瞅準一個洞口,帶著阿布泰繼續前進。


    摩藏可敦卻不知道危險正慢慢向自己靠近,她正忙著審問拓跋冽身邊的那些奴隸們。看著坐下跪著的那些瑟瑟發抖的奴隸,摩藏可敦冷冷的說道:“你們說不說?不老實交代,我讓他們,打死你們這些賤奴。”


    說罷,她輕輕拍拍手。站在奴隸身後的行刑者,一個個舉起厚重的鞭子,向奴隸的脊背抽去。


    新的一輪鞭打開始,奴隸們在鞭子下東躲西藏,想要擺脫這慘烈的酷刑。他們向摩藏可敦苦苦求饒,而摩藏可敦卻對這些人不屑一顧,她隻想讓他們交代。可是這些奴隸中,很多人也是剛剛才知道可汗發兵的事,他們想交代也交代不出什麽。


    “說,忽圖魯將軍是什麽時候來金宮,私下謁見可汗的?”摩藏可敦問道。


    “下奴不知道,這段時間從來沒有看見過忽圖魯將軍來過。”奴隸們紛紛搖頭道。


    “秦絡呢,他和可汗是否經常私下密謀什麽?”摩藏可敦又問道。


    跪著的奴隸們繼續搖頭,秦絡和可汗見麵時,都是吉米在外看守著寢宮的門,他們這些低微的奴隸,怎麽可能偷聽到秦絡和可汗的對話。


    沒想到這群人真的是一問三不知,摩藏可敦就不信了,她厲聲道:“我不信你們什麽都不知道,來人,繼續打!”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和奴隸的慘叫聲頓時充滿了整個金宮,終於,有個奴隸受刑不住,向摩藏可敦求饒道:“可敦、可敦,……秦絡,我知道秦絡的事……我招!”


    摩藏可敦揮退手下,對那人道:“快說,你知道什麽?”


    那個奴隸跪在下麵,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是……其實,那日……是秦絡、是秦絡,不、不是紮偌。”


    “紮偌又是誰?你從頭說來。”摩藏可敦聽的是一頭霧水。


    “是,那日將軍來,吉米不讓進。是秦絡,是他上去勸架……觸怒了、摩藏將軍,被帶走的。”那個奴隸恐慌的看著摩藏可敦,“紮偌、紮偌他被仆蘭可敦……帶、帶走了。下奴錯了,是仆蘭可敦,讓我們不要說的。”


    “仆、蘭、諾!”摩藏可敦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原來仆蘭諾早就背叛了黑岩,居然去幫那個什麽秦絡做隱瞞。


    “很好,還有什麽,繼續說。”摩藏可敦又看向其他奴隸,“你們知道什麽,都給我說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又一個奴隸出來了,“我聽紮偌給我說,他說秦絡懷裏藏有可汗的狼髀石。”


    “嗬,狼髀石?”摩藏可敦冷笑一聲,兒子啊兒子,居然連狼髀石這樣的貴重東西都交給了秦絡。難道你就如此信任那個楚人奴隸嗎?


    “秦絡被可汗救出來後,阿勒木他們直接把秦絡帶到了可汗寢宮,而後下奴再也沒有見過秦絡出來。”


    “原來如此。”摩藏可敦終於明白,拓跋冽為什麽著急謀反了。她揮退那些奴隸,“行了,我知道了。來人,帶他們下去。”


    等那些人哭哭啼啼的離開後,摩藏可敦的親信護衛上前詢問道:“可汗,那些奴隸……”


    “通通殺掉。”摩藏可敦不含一絲感情的說道,“那些人知道的太多了。”


    拓跋冽和阿布泰穿過層層密道,終於來到了出口。從金宮外麵,可以用“一二三”的口訣開啟密道,而在內,則有個明顯的轉扭,一轉就可以自由開關密道大門。


    然而拓跋冽沒有冒然的轉動密道開關,他仔細的趴在門口聽了良久,發現外麵沒有任何動靜時,才敢打開密道大門。果然,他進入寢宮,裏麵空無一人。


    不僅僅是寢宮內沒有一個人,拓跋冽悄聲離開寢殿,發現自己的側殿和走廊裏,依舊一個人都沒有。那些平日裏打掃的奴隸,仿佛瞬間消失了似的,連半個人影都看不見。整個可汗宮室,透著一種詭異的死寂。


    “可汗,怎麽沒人啊?”阿布泰也發現了不對勁,他雙手握緊長槍“烈焚”,警惕的盯著前方。


    拓跋冽不能表現出任何膽怯,他無懼的笑了笑,“沒人也好,省得我們東躲西藏了。”


    “摩藏可敦應該在她寢宮吧。”阿布泰走著前方,為可汗開路,“我們直接去那裏嗎?”


    “我知道有一條路,可以避開護衛,直通母親的寢殿。”拓跋冽小時候,就住在母親的宮室中。他經常在喜歡在母親不注意時,偷偷溜出去玩耍,故而對隱秘的小道很有心得。


    兩人輕聲從窗口翻過,潛入奴隸走的通道,這樣可以迂迴繞過正殿,避免和守衛們正麵碰上。而後他們快速避開裏麵穿梭的奴隸,快速通過此地,來到了金宮的房頂。他們趴在金燦燦的屋簷上,匍匐前進,總算躲過了底下守衛森嚴的護衛。而後來到平台,從窗戶中可以直接看到摩藏可敦的寢殿。


    他們到時,摩藏可敦正在拷問奴隸。拓跋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奴隸們被母親狠狠責打,看著有人受不住,出賣背叛。他心底默默記下了那三個叛徒,凡是敢背叛他的,他都一定讓這些叛徒不得好死。


    拓跋冽看著那些奴隸被拖了下去,而後朝阿布泰示意。兩人一起輕聲從窗戶翻入室內,一左一右解決掉了摩藏可敦身邊的兩個護衛。摩藏可敦吃驚的看著偷襲者,其中一人居然是自己的兒子——拓跋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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