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已經率兵進軍中原了。”摩藏可敦對弟弟說道,“我們練兵三年,此次一定能夠一舉拿下瀾河以北的土地。”


    “等大哥得勝而歸,我們黑岩部,是不是就可以取代青雲,大哥便能夠自立為可汗了?”摩藏達西問道。


    “那是當然,那時候大哥從南邊揮師直下青雲,而你和郭爾訶將軍在內控製住丹陽城,就算有青雲鐵衛,也擋不了多久。到時候,我會勸阿冽退位自保,大哥便是草原上新的可汗了。”


    “我有時候真同情你的兒子。”摩藏達西搖頭道,“你為何一直疏遠你的兒子,就為了那個瘋巫師在你懷孕時說過的那句‘母子隻存其一’的瘋言瘋語?可是你生拓跋冽時,並沒有難產啊。可見那瘋女人的話不可信。”


    “要怪就怪他的父親吧。你不知,我有多恨拓跋昊,他不愛我卻娶了我,娶了我後,又納了那麽多側妃。就連女奴的兒子,也要和我的兒子一起爭奪汗位。”摩藏可敦迴憶起往昔,臉上露出似悲似怒的表情,“我是摩藏家的女兒,理應站在家族這邊。大哥從小到大,一直對我們嗬護有加,如果他能實現自己的心願,登上汗位,我自然是樂觀其成的。”


    黑岩部要去攻打南楚的消息,像風一般立刻傳遍了整個草原。仆蘭諾得知後,當即麵見拓跋冽,對他道:“可汗,這是個大好機會啊。趁摩藏大汗王攻打南楚時,我們應該馬上采取行動,集結青雲鐵衛,和摩藏達西他們血拚。”


    拓跋冽心中還記得秦絡曾說過的話,搖頭道:“可是秦絡說,再忍耐一陣子,他有更好的辦法,能夠兵不血刃的奪取政權。”


    “秦絡說、秦絡說,到底他是可汗,還是您是可汗啊。您可是草原之主,不要被一個楚人所左右。”仆蘭諾真誠的看著拓跋冽的眼睛,焦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可汗您不要再猶豫了。”


    “雖然摩藏達西和郭爾訶可恨,但他們手下都是我青雲的士卒。那些士兵隻是被黑岩部所欺騙,他們其實是心向青雲的。”拓跋冽說道,“我怎麽忍心看著青雲的士兵們,互相殘殺?”


    “那些士兵早已叛變,可汗不要再心存僥幸了。”仆蘭諾危言聳聽道,“我聽摩藏可敦說,等摩藏大汗王班師之時,就會率兵突襲青雲,和摩藏達西裏應外合,拿下丹陽城。到時候可汗你隻有退位一條路,再無反抗的餘地了。”


    拓跋冽震驚道:“當真?母親她……要逼我退位?”


    “是啊,我經常在摩藏可敦身邊,消息絕對無誤。”仆蘭諾又半真半假的說道,“她昨天還問我,關於秦絡的事,說最近怎麽不見秦絡出來。”


    “母親她居然還記得秦絡?”拓跋冽揉揉眉頭,問仆蘭諾,“你怎麽迴答的。”


    “我能怎麽說,隻能說不知道。可汗,要是她臨時起意想召見秦絡,而摩藏達西正好在場的話……”仆蘭諾說話隻說一半,另一半就讓拓跋冽好好體會了。


    拓跋冽一時腦熱,便答應了仆蘭諾,“好吧,我讓伴當去找忽圖魯將軍,召集青雲鐵衛。”


    仆蘭諾躬身祝福道:“願可汗旗開得勝。”而後她轉身離去,輕蔑一笑,想要不流血的政變?做夢!


    拓跋冽當機立斷,讓伴當阿勒木去找忽圖魯將軍。阿勒木又帶上了可汗的信物狼髀石,這東西十分難得,且形狀不一,在項羌,狼王的狼髀石就相當於中原的傳國玉璽,也可以當作是調兵遣將的兵符。


    忽圖魯將軍看到狼髀石,自然不會懷疑阿勒木的話。他對可汗、對拓跋家族一直是忠心不二的,別說是調遣青雲鐵衛了,就算讓他拋頭顱灑熱血,他也會立刻為可汗效命,絕無二話。


    “可汗的意思是,三日後,讓末將帶兵,直接殺到摩藏達西的營帳嗎?”忽圖魯將軍問道。


    阿勒木點頭道:“是的,到時候可汗也會去,你我隻需聽可汗下令,帶兵衝陣就好。”


    “我明白了,請轉達可汗,我忽圖魯一定會按可汗的命令行事,誓死效忠可汗。”


    拓跋冽準備強攻的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告訴給秦絡呢,二王子拓跋淩就先一步,來到了金宮。他恨鐵不成鋼的對秦絡道:“你快去勸勸我那個傻弟弟吧,他剛剛居然對我說,三日後要率兵攻打摩藏達西。”


    “什麽?三日後?”秦絡驚了一下,“他為何突然如此著急?”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磨破了嘴皮子,左說右說,勸了半天,可二弟他根本不聽。後來,我和他吵了一架。哎……”拓跋淩拍拍秦絡的肩膀,“我現在說什麽他也不會聽了,我隻能靠你了。”


    “我明白,我會去勸他的。”秦絡的心情也有了陰霾,他這邊還為拓跋冽勞心勞力的設計著給摩藏達西下套,那邊可汗就要去強攻了。


    “拜托,拜托!”拓跋淩學著中原人的樣子,給秦絡做了一揖,“我先告辭了,秦絡。”


    拓跋淩走後,秦絡連藥都顧不上喝了,招唿吉米,問她:“吉米,可汗現在何處?”


    “可汗一大清早,就和伴當們去城外的野山穀打獵去了。”吉米說道。


    “野山穀!”秦絡心道壞事了,這哪裏是去打獵,恐怕是商量如何起兵,攻打摩藏達西的營帳去了。


    必須要阻止他們!秦絡忙不迭的對吉米說:“吉米,我要出去一下。”


    “不可以!”吉米攔住他,“可汗說了,外麵危險,你待在寢宮最安全。”


    “事情緊迫,來不及了。”秦絡道。


    “可是……”吉米看了看那碗還沒動過的中藥,“你傷還沒痊愈,藥得喝了吧。”


    “迴來喝。”秦絡擺擺手,說道。


    正當秦絡準備離開時,突然聽見了一陣陣鈴鐺響聲,他好巧不巧的,就在寢殿的門口,遇上了仆蘭可敦。


    “你要出去?”仆蘭可敦顯然知道秦絡在急什麽,笑了笑道,“聽說二哥剛剛來過了。”


    “仆蘭可敦,您的消息真是靈通啊。”秦絡苦笑道。


    “摩藏達西剛剛來金宮,去看望他的姐姐。”仆蘭諾說道,“要出門,也得緩會兒再走吧。”


    秦絡對仆蘭可敦說的話將信將疑,而吉米則單純很多,她信以為真道:“那秦絡你現在更不能走了,萬一和摩藏達西撞上怎麽辦?”


    “我有急事。”秦絡對上仆蘭諾的眼睛,冷冷道。


    “急也不在這一會兒。”仆蘭諾揮了揮手,“吉米,你先下去,我來勸勸秦絡。”


    吉米退下後,仆蘭諾一步一步的靠近秦絡,仿若閑庭信步,卻逼得秦絡一步步退迴到寢殿中央。


    仆蘭諾一邊走,一邊問秦絡,“這麽著急,是想去阻止可汗攻打摩藏達西吧。”


    “嗬!”秦絡冷笑了一聲,“可汗為什麽突然決定出擊,恐怕這裏麵,還有你的一份功勞吧。”


    仆蘭諾笑著讚歎道:“真聰明,不愧是可汗的謀臣、軍師。”


    秦絡爭鋒相對,譏笑道:“過獎,仆蘭可敦也不賴。”


    “你確定你要去阻止他嗎?”仆蘭諾對秦絡的態度毫不在意,她漫不經心的坐在可汗床上,慢悠悠道,“想必你還不知道吧,黑岩的軍隊已經在攻打南楚的路上了。你再磨磨唧唧,你的故國,恐怕又要慘遭滅亡。伏屍百萬,流血漂櫓,楚人被黑岩的馬蹄踐踏,生靈塗炭,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黑岩部的消息,秦絡的確一無所知。他略帶吃驚的看著仆蘭諾,對她所說的話,仍然不敢全信。


    仆蘭諾看出秦絡的遲疑,十分坦然道:“你不信?黑岩部的消息,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了,隻是你天天待在這裏,耳目閉塞罷了。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吉米。”


    “我現在是可汗的軍師。”秦絡嘴硬道。


    然而仆蘭諾早就察覺秦絡的真實身份了,她抿嘴輕笑了一聲,“秦絡啊,你也不看看我是幹什麽的。拓跋冽他年輕沒什麽城府,才會被你所騙。我可不會。我知道你身在曹營心在漢,其實我們都是一類人,何不互相成全對方,各取所需。”


    仆蘭諾在摩藏可敦手下,做了這麽多年的間者,她看人和揣摩人心的手段,已經到達爐火純青的地步。而且秦絡還有背叛拓跋冽,放走南楚小皇帝的黑曆史,仆蘭諾怎麽可能猜不出,秦絡和她一樣,也是間者呢。


    聽到自己的身份被拆穿,秦絡卻沒有多大的驚訝。他反而若有所思的看著仆蘭諾,笑了笑道:“原來,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仆蘭諾隱藏了這麽久的真正目的,如今也被秦絡看穿。兩人對局三載,卻是不分輸贏。


    “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樣。”仆蘭諾也不再隱瞞自己真實想法。


    秦絡道:“既然你想合作,那我們至少得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吧。”


    “正有此意。”仆蘭諾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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