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巴吉離開帳篷後很久,郭爾訶還是沒有從極度震驚中迴過神來。他仿佛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夢到大王子居然要謀反?但手指上尖銳的疼痛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


    十萬兵馬,衝進金宮,控製可汗,大事可成。這是巴吉對他描述的美好藍圖。一切似乎都特別容易,但郭爾訶有著野獸般的直覺,覺得太過順利的設想,一般來說都不會很順利。


    比如,可汗的青雲鐵衛,那是令草原各個部落都驚歎的鐵衛,他的十萬兵馬能不能和青雲鐵衛相抗衡?再比如,十萬士兵要是知道這是謀反,會不會臨陣嘩變呢?


    “我為什麽會被莫名其妙拖上船,我為什麽要答應謀反這種事情?”郭爾訶對自己收下大王子的美人和禮物等行為悔恨不已,他大歎道,“貪婪害人,美色誤人啊。”


    可惜現在想退迴去是不可能的了,而且還被巴吉逼著發了重誓。郭爾訶的心情十分沉重,他沒有盲目的相信,政變會如同巴吉形容的那般萬無一失,他開始為自己的未來而擔憂。


    整整三日,郭爾訶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他總是夢到政變失敗,而後自己被抓,摩藏可敦和可汗對自己獰笑,判以重刑。他夢見自己被捆綁起來,在項羌人的麵前被活活燒死。


    郭爾訶猛地睜開眼,嚇得大口喘氣,汗水早已浸透了自己的後背,而後他再也睡不著了,一動不動的睜著眼睛,直到黎明。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郭爾訶自言自語道,可是他又想起對赤烏天神發過的誓言,“若是背叛,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可是不背叛,也會死於非命的。”郭爾訶望向金宮的方向,心想反正都是一死,跟著大王子造反,可能死的會更早,也死的更慘呢。


    草原上,兩匹黑色的駿馬一前一後狂奔著,衝下草坡。馬兒在草原上盡情的奔跑著,那“嘀嗒嘀嗒”的馬蹄聲劃破寂靜的長空。而馬背上的人,一個是英俊的小夥子,一個年紀偏大成年男子,但依舊弓馬嫻熟。


    那便是可汗和他的小兒子拓跋冽了,父子倆正在賽馬。隻見快衝下山坡時,少年猛地揚起馬鞭,狠狠抽下,而後夾緊雙腿,坐下的馬兒長嘶著奮力蹬地,瞬間超越另一匹黑馬半個馬身。


    勝負已分,可汗欣慰的看著小兒子,讚道:“不錯,馬術有進步。”


    “兒子還有很多不足,需要練習。”拓跋冽知道,父汗並沒有盡力,他是草原的可汗,騎術武藝不說是第一,也算是個高手。他不過是個小孩,自然比不過父親。


    “是要努力練習。”拓跋昊拍著小兒子的肩膀,“父親對你寄予重望,你可不要辜負啊。”


    “父親?”拓跋冽最近也聽說了些流言蜚語,他們說大哥拓跋冿頹廢消沉,日日酗酒,可汗對他失望透頂。還有人說,現在形勢漸漸明朗,可汗要傳位於三王子了。


    “那個秦絡,你審問出結果了嗎?”拓跋昊將秦絡扔給拓跋冽後,再未理會過,然而今日,突然問及此事了。


    “他……”拓跋冽現在一提起秦絡就又氣又悲,悶悶不樂道,“父汗您的對的,秦絡的確是故意放走南楚小皇帝。”


    拓跋昊了然的點點頭,“你把秦絡殺了嗎?”


    “沒……沒殺。”拓跋冽低頭,他想起當初救秦絡時,在金宮信誓旦旦的對父親說,若秦絡背叛,他定要殺了此人。


    “阿冽,你的心腸如同綿羊一般太善良了,也太過於輕信他人了。將來你是要統治青雲的,甚至你要南下,一統中原。王者都是狠心的,你如此心軟,將來如何統治?”


    拓跋冽抬起頭,想要辯解什麽,急切的說道:“父親……我……”


    可汗擺擺手,打斷小兒子的話,“我說過,他的生死,交給你決定。現在依然算數,父親不會逼你殺他或放他。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父親……”拓跋冽低下頭,有些愧疚的說道。


    “中原有句古話,吃一塹長一智。不止是對秦絡,對其他人,你也別太過信任。甚至你的親人,也得時刻提防著。”


    拓跋冽皺皺眉頭,不懂父親話裏的意思。


    “孩子,你要記得你是青雲的主人,你的祖宗是拓跋氏。”拓跋昊最後對兒子說道。


    一大清早,秦絡便從馬廄中起身,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在跑馬場的工作,的確比采石場要輕鬆一些,不過需要清理馬糞,不是重活,卻是髒活。但秦絡依舊十分感激跑馬場的看守,那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是他看秦絡可憐,才和采石場的人說,留下他的。


    尤記得在采石場的那段時間,管事的天沒亮就來到馬廄,押送著秦絡走上很久的山路,而後才能到采石場工作。秦絡日日走幾十裏,還要搬運大石塊,他的鞋子沒幾天就磨破了,腳上全起了泡,帶著沉重的腳鐐,更加走不快。每走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樣,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痛。然而管事的還嫌他磨嘰,十分生氣,用鞭子抽打著秦絡,像趕牲口一樣催他趕快幹活。


    還是跑馬場看守的老頭,最先看不下去了。那日給秦絡帶了點藥,問他:“你是誰家的奴隸,被這麽折騰?”


    “三……三王子的。”秦絡迴道。


    “三王子?”老頭疑惑道,“沒聽說三王子有虐待奴隸的習慣呀?”


    秦絡苦笑道:“是我做錯事,被罰到采石場的。”


    後來,那個好心的老頭對管事提議,不如讓秦絡來跑馬場幹活,至少不用每天在路上,折騰來折騰去的。


    那個管事的,這段時間也睡不好覺,天天都要跑兩趟牧場。他想了想,跑馬場的奴隸少,而且幹的都是髒活,和三王子的要求也相差無幾,於是便答應了。


    管事的再度叮囑道:“三王子說了,讓他單獨睡馬廄,也別和他說話,手鏈腳銬要全天帶,不能讓他跑了。三王子還說,要把他隔離開,不能和其他奴隸接觸。”


    老頭略帶同情的看了眼秦絡,點頭對管事的說道:“明白,明白,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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