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好,端王趙佶、簡王趙似,人選已經到了蔡京麵前。可是這兩人不難選啊,明顯端王好哄,他通人情世故。


    可是簡王籌碼也太大了,當今官家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而且先帝在世的時候,就對他評價非常高,認為簡王仁孝,有意立他為儲君。老胖球章惇肯定會選簡王,誰讓先帝是他們的再生父母呢。


    蔡京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他也不知道曾布那幫人接下來會選哪一個……


    不如找個機會,把這件事告訴官家,讓官家把曾布給發配了,讓他和蘇東坡一起吃荔枝去吧,最好還能天天拉肚子。


    拉死他們……


    蔡京在修國史,大部分時間都在翰林院。


    七日之期到了第二天的時候,蔡京正在翰林院練書法。忽的後宮中一個掌事太監前來,蔡京還興高采烈地以為皇帝記起自己來了,又或是皇帝聽到了什麽風聲,要讓自己去作證。


    沒想到那宮女自稱是太後的人。


    蔡京對老女人沒興趣,可是架不住人家是太後,反正他也閑著沒事幹,幹脆就去了。


    誰也不知道當日向太後和蔡京說了什麽話,但是蔡京迴來之後,就主動登門給趙佶送了二十副畫作,都是名家之作,有錢也難買的。


    而趙佶也像是接收到了什麽信號一樣,竟然主動前去宮中看望向太後。


    在這種非常敏感關鍵的時刻,蔡京如此高調張揚的行為自然引得京城上下關注。


    章惇聽說了這些事情,自然震怒,但是他也知道,有人要捷足先登了。但是章惇知道,逼著哲宗立嗣子將是催命符!


    他當即就放出話來,“隻有禽獸啊才會做這種事!”


    宋哲宗這邊一點風聲沒傳入他的耳朵裏,可是皇後一大幫宮女,消息靈通,她也早該聽說了。但是劉氏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趙煦,比起皇後之位,她更心疼他的夫君身體些。


    劉氏勉強站起,親自為宋哲宗送了些補藥。


    趙煦見了皇後病中還來看望自己,深感夫妻之間鶼鰈情深,很受感動。


    第四日的時候,宋哲宗終於不再綴朝,他宣布上朝。


    百官聞之,前一夜心思各異啊。尤其是曾布和蔡京,這些過去被親戚好友壓了一頭的人。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當政的這一幫人,和曾布蔡京等人,曾經都是好友舊交,關係和交情都不淺。


    登朝時,皇後正在趙煦身邊,他親自服侍趙煦更換黃袍。


    趙煦看皇後一副生離死別的模樣,幾度要哭出來了,自然問緣故。


    劉氏悲愴難耐,伏在趙煦的腿上痛哭流涕,“妾身對不起官家,未能給官家留下一個子嗣,難居中宮之位。”


    趙煦聽了,淺淺笑笑,他握住皇後的手,“此時滿朝文武應該都在大殿中等著朕,朕雖然失去了嗷嗷待哺的孩子,可是朕有一幫肱骨之臣。大宋也需要朕,亦需要皇後。”


    趙煦扶起皇後,安撫道,“皇後是天下女子的楷模。豈可因為失去一個孩子就如此不成體統。女子為母則剛,皇後雖然不為母,也自當剛強。”


    趙煦握著皇後的手,說了這些話,滿宮宮女太監聽了,都強忍著,直到趙煦出了宮,向紫宸殿走去。滿宮滿室的宮女太監都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劉氏坐在座上,眼淚隻能在心裏流。


    趙煦來到紫宸殿,他第一次覺得,前往紫宸殿的道路居然這麽遠。


    好在雨停了,太陽放出光芒,趙煦迎著太陽,臉色更顯蒼白。


    諸臣見到趙煦活著進來,一個個嘴唇蠕動,放不出話來。是以今日朝迎唿聲不太大。


    趙煦見百官麵有異色,自然看向章惇。


    “近日朝中可發生了什麽大事?”趙煦發問,諸臣無人敢應。


    這時候,蔡京站了出來,蔡卞見了,恨不得一腳把他踹死。


    “官家在上,臣等悲惜皇長子與揚國公主薨逝,望官家以龍體為重。”


    趙挺之縮著臉,活像一隻臭皮鞋,臉色十分難看。他恨不得此刻把蔡京給活活宰了。別看他此時說人話,下一秒就要殺人了。


    趙煦隻道,“朕聖躬安。”


    隻一句話,悠悠眾口都被堵住。


    蔡京咬了咬牙,這幫人這個時候裝什麽清高,一個個閉口不言。若是趙煦突然駕崩病故,到時候沒有子嗣,我看你們怎麽辦。


    我看你們這些虛偽小人也枉為大臣!


    蔡京還不退下,又作揖道,“官家,老臣雖為學士,平日裏撰修國史,不問朝政,但是老臣今日欲冒死進諫一迴。隻求官家可放過我一家老小,更不連累尚書左丞。舍弟一心為國,從未有過徇私之心。”


    到了此時此刻,蔡卞還能不知道蔡京的心思。他隻覺得臉上的肌肉都麻了。


    這種言辭真的很老套,趙煦預感這個蔡京要作妖,“朕赦免你無罪,說吧。”


    “官家在上,自古以來,立嗣子都是事關江山社稷的大事,事關百年朝綱穩固。如今官家喪子,臣等皆痛心疾首,可是官家素來以江山社稷為重。這嗣子是關係到大宋江山的大事,臣冒死——請官家立嗣子,穩定朝綱。”


    趙煦聽了,麵色忽的更白,“朕無嗣子,立誰為嗣子?”


    蔡京道,“我宋皇位傳承,自古以來便有兄終弟及的傳統,臣請官家在官家諸位皇弟之中選擇皇嗣,立為儲君。”


    趙煦怒斥,“放肆!蔡京,爾可知今日之言,實則為逼宮!你是在說朕無能!”


    蔡京見了,差點被嚇破了膽。


    章惇率領百官齊齊作揖,“臣等拜請官家息怒。”


    趙煦勃然大怒,本該靜養的身體遭遇這種羞辱,自然一股鮮血湧上心頭,趙煦當即嘔出一口血來。


    嚇得百官大驚失色。


    一旁的太監急忙上去攙扶,趙煦癱在皇位上,隨後陷入昏迷。


    眾人見了,想刀人的目光齊刷刷射向蔡京。


    蔡京哪知道,他就是因為這一次,犯了所有朝臣的底線,惹了眾怒。


    趙煦被接走,請禦醫照料,章惇一心在皇帝身上,沒有心思理會蔡京。他要等日後再算這筆賬。


    宮中一時間群龍無首,又亂成一鍋粥。


    向太後聽說了這件事,十分高興。


    趙挺之下午才迴家,一臉疲憊不堪,渾身的魂魄像是被抽幹了一樣。


    趙明誠傍晚迴家,聽說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趙存誠張空拳,“蔡京如此邪惡,在這個時候提這些事,不是要官家的命嗎?”


    趙思誠一向隻關心風月,聽說了這件事,“我隻恨是個文士,否則我必定要了蔡京的命。”


    “胡嚷嚷什麽,都滾迴自家院子裏去。為人臣、為人夫,說話如此輕率。”趙挺之兇神惡煞冒出來,兩眼冒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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