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先登營初成,戰敗羌胡叛軍,指日可待!


    次日清晨。


    雄雞報曉,朝霞漫天。


    冀縣城外的曠野上,烏泱泱的羌胡叛軍在熱烈豪邁的擂鼓聲中,宛如鶴翼一般緩緩鋪開,各級旌旗交相唿應,山唿呐喊之聲不絕於耳。


    城頭門樓內,王昊極目了望著城下的羌胡叛軍,今日對方的陣法果然發生了些許變化,投石車被推得很靠前,明顯是要當主力的節奏。


    而在其士兵列陣中,依舊是如之前一般,步兵、弓手排列,衝車、飛梯在最前沿,與之前沒有太大的變化。


    不過......


    今日的弓手似乎與往日不太一樣,他們站位相對比較集中,與之前依靠步兵掩護的列陣,完全不同,儼然是要打出成規模的箭雨,才會這般列陣。


    仔細想想倒也正常,篷子往冀縣城頭一蓋,儼然已經廢掉了冀縣守軍的箭矢襲殺,羌胡叛軍自然可以肆無忌憚的列陣,此乃常理。


    當然!


    最為不同尋常的是。


    這些羌胡弓手的手中,不單單拿著弓,而且還拎著一個像是燈籠似的小鐵盤,一團微弱的火光在盤中搖曳著婀娜的身姿。


    “都尉。”


    皇甫酈湊上前來,麵帶著微笑:“又被您猜中了,瞅著架勢,羌胡叛軍今日必然會使用火攻,而且還是以火箭、火油罐為主。”


    “嗯。”


    王昊神色如常地點了點頭,轉而問道:“軍中司馬可帶人把篷子全部都安裝好了?”


    皇甫酈極其肯定地道:“嗯,已經全部更換完畢,今日清晨,四門主將已經驗收完畢,非常牢固,都尉放心。”


    “甚好。”


    對於皇甫酈的協調能力,王昊非常滿意。


    某些事情,壓根不必王昊操心,他自己就會提前解決,有這樣的下屬,簡直是福音。


    王昊長出了口氣,幽幽目光落在城外羌胡叛軍身上:“既然如此,這裏便交給你來指揮,我有事,便先走了。”


    “啊?”


    皇甫酈一個愣怔:“都尉,您要走?”


    王昊淡笑:“怎麽,還得我親自為你掠陣不成?”


    皇甫酈略顯尷尬地笑笑:“都尉,您不在跟前,末將這心裏可是沒底啊。”


    王昊自然清楚皇甫酈的緊張,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堅壽,人總是要成長起來的,這一步你早晚得踏出去。”


    “伱即便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也必須要相信我,我對你非常有信心,未來的你一定可以超越令叔,成為真正的帥才。”


    “指揮作戰,統籌全局,是你必須要經曆的,有我在身邊,你始終難以真正做主,這對你而言,是一次考驗,更是一次機會。”


    “明白嗎?”


    皇甫酈何嚐不明白王昊對自己的器重,但這份沉甸甸的信任與一場戰役相比,他感覺自己稚嫩的肩膀,還扛不起這麽大的責任。


    但是......


    聽到王昊的話後,也不知怎麽的,皇甫酈心底湧出一股難言的激動,他從王昊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信任,甚至遠超族人對自己的信任。


    士為知己者死!


    皇甫酈已然把王昊當成了知己,即便他們之間有著難以逾越的上下級關係,但他相信,這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個人,如此欣賞自己、了解自己、信任自己。


    唿—


    深吸口氣,又緩緩唿出。


    皇甫酈的氣勢陡然變化,眼神中的怯懦消失,取而代之的堅定。


    他重重點了點頭,朝著王昊拱手抱拳:“都尉放心,城防交給末將,足矣!”


    王昊淡然一笑,拍了拍皇甫酈的肩膀道:“既如此,那我便離開了,若有急事,派人去校場找我,我應該在那裏。”


    “嗯。”


    皇甫酈點點頭。


    聽到王昊這樣說,他心裏頓時就有底了。


    旋即。


    王昊豁然轉身,徑直下城而去。


    皇甫酈目送王昊離開,內心的戰意同時洶洶燃燒起來。


    當他轉身麵向城外的十餘萬羌胡叛軍時,不自禁心潮澎湃起來,彷佛這是他與敵人真真正正的一次對決,與之前的數次,完全不同。


    有都尉在,與沒都尉在,果然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心態,這感覺像是把視野徹底打開,站在了更高的層麵上,完全不是此前那種狀態可比。


    皇甫酈按著腰間懸著的寶劍,昂首了望羌胡叛軍,腦海中快速掃過我軍、叛軍的情況,快速分析、推演著戰局可能的走向。


    ......


    嗯。


    沒錯。


    就是這個感覺!


    與此同時,正在城下做最終準備的北宮伯玉,同樣發現了冀縣的不同。


    他抬手指向冀縣城頭上的門樓,驚詫不已地道:“諸位快瞧,今日王昊似乎沒來,那個年輕人又是何人?”


    “王昊沒來?”


    身旁的李文侯頓時一個愣怔,忙不迭抬眸望向城頭。


    果不其然!


    熟悉的門樓下方,僅僅站著一個雄赳赳氣昂昂,全身披甲的悍將,與之前在親衛軍簇擁下的王昊,完全不同。


    “還真沒來啊!”


    李文侯全身一震,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般地跳了幾下,怔怔地望著冀縣門樓中的主將,半晌說不出話來。


    如果此時在他的前方有一麵鏡子,他一定能很清楚地在自己臉上看到兩個字:


    震驚!


    “王昊不是沒來,而是已經走了。”


    一旁的邊允恨不得把自己的後槽牙都咬爆了。


    他親眼看見王昊在門樓下,但卻在與眼前的主將溝通交流後,便轉身徑直離開,彷佛壓根沒有把今日的戰事當迴事,那囂張的模樣,簡直恨得人牙根直癢癢。


    邊允頰邊的肌肉緊緊地一跳,垂在身邊的雙手下意識握成了拳頭,仿佛是在極力控製著不揮到遠去的王昊的臉上。


    “欺人太甚!”


    這四個字幾乎是從韓約牙縫裏擠出來的。


    他同樣看到了王昊離開的身影,在明知道他們變化了陣型,加大了正麵戰場投石車數量的情況下,卻依舊不把他們當迴事。


    的確!


    欺人太甚!


    韓約扭頭瞥向邊允:“進攻吧,我倒要瞧瞧那王昊,如何能夠擋得住咱們這一輪的強攻,待到城破之時,我必一刀一刀,活剮了此賊。”


    邊允深吸口氣,凝望著冀縣城頭,雖然他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但王昊的舉動著實有些欺人太甚,此一戰必須要打!


    “傳我將領!”


    邊允聲嘶力竭,鏗鏘下令:“進攻—!”


    咚!咚!咚!


    咚咚—!


    膀大腰圓的羌胡漢子掄起鼓槌,奮力地敲擊著二十麵碾盤大小的金鼓,氣勢磅礴的鼓聲在空曠的原野上炸響,一聲聲直入雲霄。


    早已列陣完畢的羌胡叛軍再次高舉著盾牌、彎刀,齊聲嘶喊著“萬勝”,宛如曠野上的群狼,嗷嗷叫地衝向冀縣城池。


    前排的刀盾兵沒有遇到絲毫的阻礙,便已經殺到了城下,十餘個健壯的羌胡兵,奮力地推著衝車,不停地撞擊著冀縣城門,發出咚咚咚的巨響。


    與此同時,足足有四、五十架飛梯接連豎起,搭在冀縣城頭的下方,稀稀拉拉的箭矢朝著城下唿嘯而來,奮力飛攀的羌胡兵,不時中箭,跌落塵埃。


    皇甫酈知道自己沒辦法奈何這夥羌胡刀盾兵,因此他的眼神一直關注著後方的弓手,以及緩步向前推進的投石車。


    近一點!


    又近一點!


    更近一點!


    ......


    當羌胡弓手進入到自家投石車的射程範圍內,且做好撚弓搭箭的動作時,皇甫嵩同樣毫不猶豫地下令道:


    “給我狠狠地打!”


    下一秒,紅綠旌旗閃爍。


    城內的投石車隊伍,立刻點燃彈袋中的火油罐,洶洶烈火燃燒,伴隨著急速彈起的大臂,驟然間升空,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旋即砸向弓手大軍。


    而與此同時,羌胡弓手的火箭同樣脫手飛出,宛如一支支火流星,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朝著冀縣城頭罩來。


    蓬!蓬!蓬!


    頭頂響起一陣沉悶的蓬蓬聲,這是火箭撞到塗抹著耐火粘土的藤牌,而發出的特殊聲音,皇甫酈抬頭望向頂部,竟然連輕微的晃動都沒有,當真是堅如磐石,穩如泰山。


    “真不愧是都尉,果然厲害。”


    皇甫酈內心狂喜,時至今日,羌胡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此前的推演中,各種應對辦法,也幾乎全部都使用上了。


    毫不客氣地說,冀縣城中五千兵馬能夠堅持到現在,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完全都是自家都尉的功勞。


    他謹慎而又縝密的思維,且能頂著壓力,不斷置辦守城器械、材料,是冀縣堅守至今的法寶,若是沒有他,冀縣或許早已經被羌胡攻破了。


    反觀城下的羌胡兵,每時每刻,皆有人葬身在火海,躺倒在血泊之中,雖然這樣的殺傷力非常有限,但也著實消耗了對手不少的兵馬。


    當然!


    殺多少敵人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羌胡叛軍氣勢如虹的攻勢,到了冀縣這裏已經徹底斷了,而且那股子拚死一戰的氣勢,也在不斷的失敗中漸漸萎縮。


    隻要能成功將羌胡叛軍的勢頭打掉,那麽接下來便是冀縣守軍反攻的時間,皇甫酈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一天肯定不會太遠。


    “沒錯,就是這樣,給我狠狠地打!”


    “能殺多少羌胡叛軍,就殺多少,切莫在意箭矢。”


    “絕不能讓一個羌胡兵爬上城頭!”


    “......”


    正策馬趕往校場的王昊,忽然聽到戰鬥打響的唿喊聲,不由地勒住戰馬,迴頭望向皇甫酈所在的城門。


    許褚深吸口氣,鄭重言道:“都尉放心,堅壽年紀雖然不大,但精通兵法,腹有良謀,有他守著城門,肯定沒問題的。”


    王昊笑了笑,瞥向許褚:“你也覺得堅壽沒有問題?”


    許褚搖了搖頭:“不是。”


    “哦?”


    王昊略顯詫異:“那你怎麽還......”


    許褚解釋道:“都尉相信他,所以末將也相信他,都尉的眼光肯定是不會差的。”


    王昊淡笑:“走吧,去校場,也不知道鞠義的先登營練的怎麽樣了,別等到他上場時,再拿不下來,那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仲節?”


    許褚皺了皺眉,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略顯狂妄的漢子:“都尉,您當真以為,靠八百先登營士卒,能夠擊潰十餘萬羌胡騎兵?”


    “怎麽?”


    王昊饒有興致地瞥向許褚:“這迴不相信我了?”


    許褚搔了搔腦袋,憨憨一笑:“當然相信,隻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若是八百兵馬都能擊潰羌胡叛軍,那要我等又有何用?”


    王昊淡然一笑:“傻瓜,這先登營雖然是精銳,但卻也隻是寰首刀的刀尖,破敵可以,但殺敵可不是隻有刀尖,必須要集中力量,運轉刀的各個部分,才能完成。”


    “先登營便是最鋒利的刀尖,但它隻能擊潰羌胡兵,卻不能真正將其戰敗,想要將其戰敗,非得我軍同心戮力方可。”


    “明白嗎?”


    “嗯。”


    許褚點點頭:“有點明白了。”


    瞅著許褚半醒悟的狀態,王昊也懶得再解釋:“走吧,且去校場瞧瞧。”


    許褚頷首:“喏。”


    旋即。


    眾人一路馳騁,直奔新兵校場。


    尚未抵達演武場,便聽到一陣激烈的唿喝聲響起。


    王昊沒有命人前去通稟,而是隻帶著許褚一人,安靜地走進演武場,直奔校場看台而去,望著演武場中不斷來迴操練的士卒,滿意地點著頭。


    不得不承認。


    麴義練兵是很有一套的,在他的率領下,各部將士操練,看起來比較混亂,但實際上隻有內行人才清楚,這其中的每一步皆有其存在的意義。


    手持寬頭弩機的士卒一路飛馳狂奔,卻依舊可以箭箭命中高速移動的敵人,最重要的是,他們居然可以在飛奔中複位弓弦,填裝箭矢,簡直令人詫異。


    一輪又一輪的詭異走位下,箭矢接連不斷的射出,彷佛形成了一陣接連不斷的攢射箭陣,頗有種浩浩蕩蕩、延綿不絕的既視感。


    而在不遠處,一排膀大腰圓的士卒正扛著特製的精鐵盾牌,不斷的鍛煉著自己的臂力,在曜日的照射下,流著汗水的肌肉呈現出強壯的麥色,宛如精鋼渾鐵一般,充滿力量。


    “好一個麴義。”


    即便是王昊自己,也不由地稱讚道:“才不過數月時間,便將這些普通士卒盡皆訓練成了精悍的強兵,果然厲害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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