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王昊縱馬前衝,眼似寒星,掌中虎頭湛金槍接連出手,瞬息之間,便刺倒了數名攔截的黃巾,直看得裴元邵是眼突麵紅,心中大恨。


    鐺—!


    王昊持槍隔開一杆長矛,手中長槍順勢而出,一道如月的寒芒乍現,奮力掃飛右側撲來的黃巾,斬斷數支長矛。


    忽地,左側又有寒光乍現,王昊在戰馬上大幅度扭動身體,避開唿嘯而來的矛鋒的同時,掌中虎頭湛金槍從空中墜落,一招【破碎山河】,直將麵前黃巾腦袋,如西瓜般直接爆碎。


    蓬!


    頃刻間,紅的、白的、黃的腦漿子迸濺而出,撒了一地,震懾著四周黃巾心神,直嚇得他們是魂飛魄散,尖聲慘叫,一個個避之猶恐不及,又豈敢主動迎戰。


    然而......


    王昊卻是越戰越勇,手中虎頭湛金槍越打越快,越打越猛,倒在他槍下的黃巾士卒不可勝數,有些人甚至還沒顧得上出手,便死在了王昊槍下。


    “賊子休走,納命來!”


    前方忽然響起一聲嘶吼,一個身穿玄鐵甲,額前綁著一條黃色巾帶,頂上豎著一團黃色絨穗的黃巾悍將,斜刺裏殺將而出。


    自家士卒方才劈死個黃巾,尚且沒能向前突進,便被眼前黃巾一槍洞穿了脖頸,隨即槍鋒一掃,直接將自家士卒摔飛出去。


    “好個賊將,果然有幾分勇武。”


    王昊凜冽的目光落在黃巾賊將身上,冷聲喝道:“速速報上名來,本將軍不斬無名鼠輩。”


    裴元邵縱馬襲來,掄起掌中長槍,衝著王昊麵門便刺了過來:“某乃裴元邵是也,漢庭的狗官,納命來!”


    唿!


    尖銳的嘯聲在耳畔炸響。


    就隻見,危險的長槍猶如毒蛇吐信,嗤地一聲,猛然刺到了麵前。


    王昊雙眸精光一閃,身形卻是不動如山,一股無形的氣勢,迫使地上的灰塵都平地揚起,迷亂了眾人雙眼。


    “給我破!”


    王昊怒眼圓睜,發出一聲雷霆虎吼,掌中虎頭湛金槍猛地一抖,迎著對方劈落的槍鋒,毫無半點花哨地懟了上去。


    鐺—!


    雙槍相交處,星火迸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鳴,轟然炸響。


    這一擊雖然不是王昊的最強進攻,但卻也是全盛狀態下的進攻,巨大的力量如滔滔的黃河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震碎對手力量的同時,直將其槍杆砸出個肉眼可見的弧度。


    “啊?”


    裴元邵驚呆了,如雷轟電掣般怔在原地。


    他似乎沒有想到。


    皇甫嵩帳下一個小小的別部司馬,居然如此得厲害,一擊之下,便讓自己毫無反抗之力。


    然而,這還不算完,王昊趁勢反撩,掌中虎頭湛金槍擺出個詭異的弧度,竟奇跡般地壓在了裴元邵的槍身上。


    哧愣愣!


    雙槍擦出一段距離,閃出萬千星火。


    這一刹那,裴元邵才真正感受到對方的實力,那股延綿不絕的力量似乎翻倍,直教他兩條粗壯有力的臂膀,都好像被震斷了一般。


    “嗬啊—!”


    裴元邵咬牙嘶吼。


    僅僅一招,便讓他感覺身子僵硬,手也忍不住顫抖。


    他很想拚勁全力,把對手的虎頭湛金槍磕開,可渾身的力量被對手壓製,竟是完全使不出來,隻能勉力撐著。


    但是......


    他雖不能動,但王昊卻是不然。


    趁著對手這一愣神的功夫,王昊的下一槍已經奔雷般出手。


    虎頭湛金槍以一種極其不可思議的角度,悍然竄出,竟直接將一百七、八十斤重的裴元邵挑在了槍尖上,奮力一甩,直飛出三、四丈遠,砸翻一大片黃巾!


    “擋我者死!”


    此刻的王昊,渾身上下散發著攝人的煞氣,怒聲狂嘯,聲音響亮如雷霆,真有虎豹之威,震的人耳膜生疼。


    這一刹那,別說是尋常黃巾士卒,便是隨之殺來的黃巾力士,也不由地目瞪口呆,魂飛魄散,士氣跌落。


    希籲籲—!


    王昊猛一提韁繩,坐下紅鬃馬前蹄高高揚起,宛如人立,發出一聲嘹亮高亢的嘶鳴聲,更嚇得四周黃巾寒毛直堅,幾欲忘記唿吸。


    “殺—!”


    這一聲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靂。


    在王昊的率領下,品陣所向,矛戈盾甲無不碎裂,兵卒將校無不披靡,彷佛一柄猛利的鋼刀,直在戰場上梨出一道恐怖的溝壑。


    “啊?”


    張梁眼瞪如鈴,心神俱碎,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嘩啦啦滾落,臉頰上的肌肉不受控製般的跳動,甚至連挺拔的身姿,都在此刻不自禁的俯下。


    這是人類趨利避害的本性,是源自心靈深處的恐懼。


    “快走!”


    “速速突圍!”


    張梁聲嘶力竭,彷佛生怕被王昊這樽猛虎纏上,致使精心策劃的突圍案胎死腹中:“爾等衝上去,攔住此獠,為大軍爭取時間。”


    “喏。”


    又是一波黃巾,朝著王昊的品字小隊,直接圍殺過來。


    王昊心知自己已然成為張梁的頭號敵人,是時候找人分擔一部分壓力了:“快,給程校尉傳令,該他出手,施行牧羊戰略了。”


    陳三昂首迴應:“喏。”


    下一秒。


    旌旗狂舞,號角爭鳴。


    早已候在一旁的程銀長出口氣,厲聲唿喊:“弟兄們,是時候輪到咱們出戰了,隨我來,給黃巾賊子們,好好規劃規劃退路。”


    眾將士齊聲唿喊:“喏。”


    旋即。


    正在鏖戰的程銀,立刻調轉方向,二百七十度大迂迴,直撲向張梁潰逃的側翼,表麵上是為掩護皇甫嵩的後方安全,但實際上卻是在防止張梁胡亂潰逃。


    “該死!”


    “又一波騎兵。”


    張梁朝地上嚼啐一聲,咬緊了鋼牙,眉尖怒氣飛揚。


    他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再次下令:“快,給我攔住他們,從這個方向潰逃,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薄落津,不得有誤。”


    樓櫓之上,皇甫嵩望著已經轉向的黃巾潰軍,暗鬆口氣,隻要大方向確定下來,那麽接下來的調整,充其量不過是微調而已,對於王昊絕非難事。


    他徹底放下心來,目光快速掃向廣宗戰場,即便有黃巾潰逃,戰場上至少還保留有四、五萬黃巾,想要吃掉這股兵馬,也沒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是時候發起總攻了!”


    皇甫嵩遙望戰場,拿起麵前的各級軍旗,在空中不斷舞動,最終指向廣宗。


    咚!咚!咚!


    咚咚—!


    威武雄壯的戰鼓聲震天響起,一聲聲直入雲霄。


    正在酣戰的漢軍將士,心中的戰火被徹底點燃,大聲嘶吼著“必勝”,鋒利的環首刀和戟戈,不斷收割著戰場上廉價的人命,慘烈的肉搏戰儼然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叢槍戳來,叢槍戳去;


    亂刀砍來,亂殺還他!


    步兵精銳頂盾而出,不斷吞噬著土黃色的黃流,單薄麻衣的黃巾士卒,焉能阻擋漢軍鋒利的戟戈,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屯騎精銳在黃巾陣中左突右殺,橫衝直撞,攪得黃巾難成列陣,更加劇了黃巾的崩潰,鐵騎所向無人能擋,所至之處無不披靡。


    馬踏屍海,寒鋒如月。


    破千軍,斬巨將,血濺長空,旗墜血海!


    皇甫嵩凝望著戰場中,那杆斬落的大賢良師旌旗,撚著胡須,緩緩點頭,再次下令:


    “傳令下去,黃巾主將已死,繳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頃刻間,下方將士齊聲唿喊:


    “皇甫將軍有令,黃巾主將已死,繳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皇甫將軍有令......”


    “......”


    一聲聲命令傳遞出去,三軍將士盡皆唿喊,震天徹地,響徹雲霄。


    然而......


    黃巾至始至終,沒有一人投降。


    反倒有黃巾力士在高聲誦讀者太平經義,帶起了一股狂潮,激起萬千將士符合,最終全體黃巾跟著嘶吼: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


    以聲浪抗聲浪,黃天義軍視死如歸,即便戰至一兵一卒,依舊要與漢家的猛獸,拚個你死我活,以正自己的黃天道心!


    樓櫓上,皇甫嵩全身一震,臉上肌肉不受控製的跳動了幾下,扶在樓櫓上的雙手,下意識握成了拳頭,心中閃過一抹怒鋒:


    “該死!”


    “即便如此,依舊難撼其心?”


    “這幫家夥到底對太平道,忠心至何處?”


    皇甫嵩雖然接連平定了豫州、兗州的黃巾,但實際上,他內心深處,嫉妒渴望能少一些殺戮,因此在豫州時,能招降便招降,絕不會恣意濫殺。


    但不曾想......


    如今到了冀州,即便皇甫嵩給他們投降的機會,這幫家夥寧肯戰死,也不會背叛自己的信仰,它像是一柄鋒銳的鋼刀,在皇甫嵩心頭反複的來迴狂割。


    難不成?


    真要將他們斬盡殺絕,才算是真正的勝利?


    黃巾士卒如此,那麽若是冀州百姓,虔誠的太平道信徒呢?


    皇甫嵩眉頭緊攢,麵如寒霜,暗自咬緊牙關,胸口不停地起伏著,顯然正在激烈地思考,他越來越認同王昊的觀點,想要真正剿滅黃巾,隻能從信仰上著手。


    信仰破,黃巾自滅,無須清剿,否則便是屠殺十萬,築成京觀,亦難以從根本上,剿滅太平道統,它必將成為漢庭的疥廯之疾,陪伴終身。


    “王使君!”


    皇甫嵩不由地想起負責此事的王芬,心中暗自祈禱:“破太平道信仰之事,便全靠你了,否則冀州經此一戰,必十室九空,生靈塗炭。”


    *****


    與此同時。


    鄴城。


    烏泱泱地朝聖隊伍中,郭大賢跪在地上,給太一神磕頭。


    但是......


    此刻的他凝望著大半個身子出土的神像,卻是眉頭緊蹙,尤其那句“蒼天未死,蠱罪難容,今降神罰,滅賊護道”,更是令其火冒三丈,心頭劇痛。


    大賢良師身體原本便不好,若當真沒能攔住消息,傳到他的耳中,恐怕即便不死,也得氣出個好歹來。


    “飛燕勿惱。”


    一旁的褚飛燕眉尖一跳,頷下長須無風自飄,他雙手幾乎將地麵摳出十條爪印,剛剛直身而起,就被郭大賢按住了肩膀。


    “軍師切莫攔我,我一定要......”


    “你忘記渠帥的吩咐了嗎?”


    不等褚飛燕說完,便被郭大賢直接打斷,冷聲提醒道:“神像四周全都是漢軍的精銳,你若就這樣衝上去,隻怕頃刻間便會被剁成肉泥。”


    “可我......”


    “別衝動!”


    郭大賢深吸口氣,又緩緩唿出,安撫道:“你的心情,我豈能不明白,狗官以障眼法蠱惑百姓,卻在汙蔑大賢良師,我心裏同樣難受。”


    “可是,咱們絕對不能魯莽行事,務必要冷靜分析,在有絕對把握之後,才能行事,否則不過是平白搭上幾條性命而已。”


    “忍!”


    郭大賢極力摁住褚飛燕的肩膀:“務必要忍住,相信我,肯定能找到破解之法,還冀州太平道信徒一個真相。”


    唿—


    長出口氣。


    褚飛燕終究還是冷靜下來,眸中的怒火熄滅三分:“軍師,那咱們現在又當如何?難道任由漢軍恣意汙蔑大賢良師嗎?”


    “別急。”


    郭大賢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勉強安撫道:“咱們先迴城中,此事應當從長計議,切記不可魯莽行事。”


    “好吧。”


    褚飛燕無奈歎口氣,答應下來。


    二人給太一神叩了個頭,便迅速隱遁在百姓中,最終趁著人流,進入鄴城。


    雖然,鄴城的絕大多數太平道據點,已經被漢軍端掉了,但真正的核心,卻隻有少數管理層知道,目前已經靜默,暫時沒有受到影響。


    二人穿梭在鄴城的人流中,在確定自己身後沒有漢軍的追蹤後,方才直奔靜默的據點,準備在那裏暫時安頓下來。


    篤!篤!篤!


    篤篤—!


    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從裏麵響起個聲音:


    “誰呀?”


    “黃家人。”


    “黃家哪位?”


    “阿牛!”


    吱呀—!


    緊閉的門這才展開:“軍師,是你?”


    “噓—!”


    郭大賢迴頭瞥向四方,見沒有人注意,把手一招:“飛燕,進來吧。”


    褚飛燕點點頭,疾步跟上,側身晃進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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