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鎮守太監的叔


    弘治天子也不知道怎麽了,他總有一種所托非人的感覺。


    他明明把朱厚照托付給趙遠鬆的時候,趙遠鬆告訴過他會對朱厚照嚴加管教的。


    現在他看不出趙遠鬆有半點嚴加管教的意思,滿眼都是四個字:同流合汙。


    他歎了口氣,現在的事情已經定了,他再不爽卻改變不了什麽。


    他看著牟斌問道,“那趙遠鬆離開鹿邑縣的時候,鹿邑縣的百姓們是什麽態度?”


    牟斌聽到這話,看著弘治天子說:“趙遠鬆離開鹿邑縣,大半個鹿邑縣的百姓都來相送,都來挽留他。”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哪個官員離開自己的治地,能夠受到那麽隆重的挽留。”


    “雖然這種情況也出現過,那大多數都是地方的鄉紳和屬下搞出來的表麵功夫,像趙遠鬆這一種真實的倒是不常見。”


    弘治天子聽到這話,也是點了點頭說道:“這個也正常,要是沒有這個陣仗才奇怪。”


    “趙遠鬆去剿個匪,都有那麽多的百姓等著迎接他,何況他現在要離開鹿邑縣了。”


    “趙遠鬆在鹿邑縣做的還是可以的,雖然趙遠鬆貪財,但對百姓還真是不錯。”


    “百姓們享受了趙遠鬆提供的便利,若是沒有一顆感恩的心,那才真的是不幸了。”


    牟斌也是點了點頭,“就這樣看的話,那趙遠鬆去了泉州府上任,也能做出一番功績。”


    “陛下想要他在泉州府推廣番薯的事情,應該也能夠做出一番成績。”


    弘治天子心中始終對於推廣番薯種植的事情十分上心。


    從目前這個情況來看,這番薯一旦推廣,對整個大明來說,都是有了不得的好處。


    番薯能不能用來充當軍糧,那暫且不好說,但是倒是可以把充當軍糧的糧食省出來。


    “先讓他去泉州府幹一幹吧,看一看他到底幹的怎麽樣。”


    趙遠鬆的車隊一路南下,越向南邊走,天氣變越發的炎熱。


    有很多跟隨趙遠鬆一同出發的衙役,都感覺到了有幾分不適應。


    這南邊也實在是太熱了,不過趙遠鬆雖然也感覺到很熱,但是也沒有特別的驚訝。


    他本來就是嶺南人,嶺南的天氣可比福建布政使司還要更加熱。


    可憐人對於氣溫就算再怎麽適應,也沒有辦法適應到無視的程度,該熱的時候他,還是會感覺到熱,該難受的時候,他也還是會感覺到難受的。


    當他進入到了福建承宣布政使司時,福建布政使周綿遠那邊,也派出了個官員過來迎接了一下他。


    雖然布政使周綿遠本人雖然沒有出麵,但是這個意思是到了。


    趙遠鬆心裏也很明白,那福建布政使並不是看重他一個知府的身份,更加看重的是他那個伯爵的身份,另外還有他的京城裏麵那些貴人的關係。


    大家都知道,趙遠鬆不但十分有錢財,背景還十分的硬。


    他們還聽說趙遠鬆跟那蕭公公的關係,也相當不錯。


    就連福建布政使司的鎮守太監孟喜林,也都派了專門的人來迎接趙遠鬆。


    聽說之前因為購買烏木的事情,蕭公公都跑出來為趙遠鬆背了個鍋。


    幸虧現在也沒有太多的什麽閹黨,蕭公公為人也還算寬容。


    可也不能夠因為蕭公公人家寬容,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裏。


    周綿遠心裏也考慮到,要是他親自來迎接趙遠鬆,這身份上也說不過去。


    他要是舔了趙遠鬆,很快就有閑話傳出去,說他不要臉,攀附權貴,這也是不妥的。


    不過趙遠鬆也還是給他麵子的,畢竟是自己的上司。


    他也不是個蠢貨,親自拜見了一番周綿遠,雙方所談甚歡。


    原本周綿遠還覺得趙遠鬆年紀輕輕的,就被封為伯爵了,還當上了知府,別人二十多歲的時候都還不知道在幹嘛,因而趙遠鬆應該是一個年輕有為,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官員。


    隻是他見到趙遠鬆之後,他才發現,趙遠鬆跟他想象中,有很大的區別。


    趙遠鬆雖然是年少有為,但是不囂張跋扈,更沒有目中無人,跟諸位官員交往,也可以說讓諸位官員如沐春風。


    幾杯酒下去,周綿遠就差跟他稱兄道弟了。


    他親切地拉著趙遠鬆的手說道:“趙知府,去了泉州府之後,便可以放心施政。”


    “你放心,朝廷那邊的貴人已經有打過招唿了,絕對不可以讓人阻礙你行事。”


    “番薯那東西,我已經見過吃過,確實是能夠頂肚子餓,口感還相當不錯。”


    “要是真的有這個番薯能推廣開的話,對於我大明的百姓,是有極大的好處的。”


    “以後我們大明百姓抵禦災害的能力,自然就更強了,如果不會有人餓死,那就不會有人造反,我們這些當官的,也才能夠安穩。”


    說了這句話,周綿遠看了看趙遠鬆,心裏是驚駭的。


    他一開始的時候,以為趙遠鬆在京中的關係也就那樣,隻是跟那壽寧侯蕭公公這些人關係比較好。


    他心裏認為趙遠鬆就是個閹黨,直到他昨天收到的那個密函。


    那竟然是由陛下寫過來的。


    那密函裏麵說的事情很簡單,要他盡量給趙遠鬆便利,幫助趙遠鬆盡力推廣番薯,趙遠鬆的一切思政措施,他都要給予支持。


    應該說,密函裏麵的內容歸納起來就一句話,容趙遠鬆便宜行事。


    周綿遠沒想到趙遠鬆竟然與陛下的關係都那麽硬。


    陛下日理萬機,還專門給他寫了封信,叫他關照趙遠鬆。


    雖然這不是正式的聖旨,但正因為這是陛下的親筆書信,所以才更加彌足珍貴。


    陛下如此看重這趙遠鬆,他自然不能得罪了對方。


    他心裏甚至有點後悔,早知道趙遠鬆關係那麽硬,他就不應該派一個手下就去迎接趙遠鬆,還不如他親自去接一接趙遠鬆。


    他放下身份那有什麽,說不好還有個禮賢下士的名聲,如今這機會是白白流失了。


    萬一趙遠鬆不滿了,要是在陛下麵前說上他幾句壞話,那可就更得不償失了。


    為了彌補他與趙遠鬆之間的關係,雖然他也不知道那番薯是不是那麽猛,但是這無疑是拉近他和趙遠鬆之間關係的事情。


    他還專門向趙遠鬆請教了一下這番薯的習性。


    在場的官員中,除了周綿遠外,還有周綿遠的諸屬官,也有福建布政使司的鎮守太監孟喜林,就連福建的錦衣衛千戶蘭折也都在這裏,其他的當然有一些知府。


    在場那些知府眼珠子都綠了,那個趙遠鬆就像是一個吉祥物,好像誰都喜歡他。


    周綿遠這邊才跟趙遠鬆說完話,那邊的鎮守太監孟喜林又走了過來,拉住了趙遠鬆的手。


    那孟喜林笑的讓趙遠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隻見孟喜林說道:“趙知府,您去了泉州府上任,要是有什麽要吩咐的,你就派個人過來告訴咱家一聲就行了,咱家肯定全力協助。”


    “不瞞伱說,蕭公公他是咱家的幹爹,您跟蕭公公他稱兄道弟,那你就是咱家的叔。”


    “既然咱家都是您的侄兒了,那自家人辦點事情,那還不簡單嗎?”


    說著,那孟喜林還看了看周圍這些官員,尤其是看了看那幾個衛所兵的千總和參將。


    “陛下可說了,要把泉州衛也交給趙知府管理,你們這些人可得好好協助,誰要是跟趙知府作對,那就是跟咱家作對,咱家可饒不了他。”


    幾個參將和把總連忙拱手應下來了,那些知府們眼珠子更綠了。


    他們來這裏當知府的時候,可謙卑的很,哪有討那麽多人喜歡的?


    那孟喜林心裏也是驚訝,蕭公公是誰?是他的幹爹。


    幹爹專門給他寫了封信,千叮囑萬囑咐,叫他不想丟官與丟腦袋的,就把這趙遠鬆給舔舒服了。


    隻有把這趙遠鬆伺候好了,他的位置才穩,這關係到他以後的官運。


    孟慶春對此心裏沒有一點排斥,他們可是太監,與周綿遠不一樣,太監哪裏要的來什麽麵子,最主要的是這個好處要拿得上。


    如果不是想想不太妥當,孟慶春還想給趙遠鬆塞點好處,送點銀子什麽的。


    隻是他聽說人家趙遠鬆家財萬貫的,此次運送財寶的箱子就有幾十個,哪裏在乎他那一點銀子。


    既然這樣,他還不如拉下臉麵,用實際行動把趙遠鬆伺候舒服了。


    趙遠鬆都覺得很是不好意思,看著這孟慶春說道,“孟公公說笑了,下官哪能當你叔啊?”


    “咱們不如就以朋友相稱,實在不行,以兄弟相稱都可以。”


    趙遠鬆也不介意跟太監兄弟相稱,反正他名聲也不太好。


    他有貪財的名聲。


    雖然也有些人不太認同,說他是荷花。


    可大多數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一朵荷花。


    既然這樣,他也不在乎名聲了。


    孟喜林聽到這話,大義凜然地說道:“這哪行,我們這些做太監的,最重要就是規矩,不守規矩的,那早晚被打死……不!是打死了也沒有人可惜。”


    “說是趙遠鬆是叔,那就肯定是叔,莫非趙知府看不上我一個閹人?”


    趙遠鬆歎了口氣,這話都說到這裏,那他有什麽辦法,隻說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厚著臉皮了。”


    孟慶春聽到這話,臉上才綻放出了笑容,看著周圍的官員,說道:“諸位記得了,得罪了趙知府,那是得罪了咱家,咱家手上還握著東廠,咱家還沒死呢。”


    其他的官員紛紛應是,那邊的周綿遠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也沒有反對,甚至沒有露出厭惡,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等那錦衣衛千戶蘭折湊上來的時候,他這已經沒什麽話說了。


    畢竟他該說的話,人家那邊的周綿遠和孟慶春全部都說過了,他一個錦衣衛千戶能說啥。


    其實錦衣衛千戶那了不得的官職,別說是普通的一個知府了,就算是一個朝廷中的勳貴,看到他都得客客氣氣的。


    可他在這趙遠鬆麵前,還真的硬氣不起來。


    牟斌曾經給他寫過一封信,牟斌說陛下其實是有打算把趙遠鬆調進京城去,當個錦衣衛僉事的。


    他還說趙遠鬆將來說不好將來能接替他的位置,隻是趙遠鬆願意,這直接就是蘭折將來的上司了。


    那蘭折能說啥?


    蘭折想了想,對趙遠鬆拱了拱手,說道:“俺也一樣。”


    “趙兄弟……”


    那邊的孟慶春聽到這話,瞪了他一眼,“怎麽著?你蘭折也想當一當我的叔?”


    蘭折嚇了一跳,連忙改口說道,“趙知府……。”


    那孟慶春才哼了一聲,把頭扭了過去,這蘭折要是想占他便宜,他可饒不了對方。


    自己都叫趙遠鬆叫叔了,他怎麽敢厚著臉皮稱唿為趙兄弟。


    趙遠鬆也覺頭大,跟這蘭折也喝了一杯,隻是他覺得這蘭折對他的態度有些奇怪。


    他心裏其實是暗暗驚訝的,他沒想到跟蕭公公和那牟斌做了幾筆買賣,竟然有那麽多的好處。


    看來這一個蕭敬跟牟斌還是很講義氣的,給他提供了不少便利。


    趙遠鬆覺得要是下次再跟他們合夥做買賣,倒不好掙他們太多。


    其實趙遠鬆也不清楚,真正給予他最大便利的,並不是那牟斌和蕭敬,而是那弘治天子。


    弘治天子不說話,那兩個人又怎麽會給他提供那麽多的便利?


    趙遠鬆也沒有托大,現在他被托得高高在上,但他要是不懂事,那就難免被人記恨上。


    小鬼難纏,他自然也不會屁股癢,非得給自己找麻煩。


    他跟每一個官員打起交道來,都沒有任何的驕傲之氣,反倒是有來有往。


    幾個知府一看到趙遠鬆的這副樣子,當場也很是受用,心裏覺得這趙遠鬆人品確實是不錯。


    他們在這其實也就是襯托而已。


    要是平常一個知府跟他們這樣打交道,他們當然不會有這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但是捧高踩低本來就是人生的常事,趙遠鬆用實力證明了他跟別人不一樣。


    一連喝了七八天天,趙遠鬆才從在福建布政使司的駐地離開。


    臨走的時候,他還收到了十幾份的禮物。


    這有一些禮物是幾個知府送的,有一些是錦衣衛和東廠那邊的人送的,有一些是福建布政使司的官員送的。


    這些人心裏很清楚,這趙遠鬆無論怎麽樣,都是跟京城的人有紐帶的,別人都送禮,你要是不送,那你可能就有麻煩。


    很多人不會記住誰送了禮,他們隻會記住誰沒有送禮,包括他們出手相當不凡。


    既然那趙遠鬆關係那麽硬,那他們就討好一下。


    說不好將來趙遠鬆想起了,還會在蕭公公和牟斌,甚至是在陛下麵前提上他們幾句好話呢。


    他們可聽說,這趙遠鬆跟太子那邊的關係,也相當不錯。


    隻是這個說法,把趙遠鬆都給弄懵了。


    問題是他沒有見過太子,跟太子也沒有過任何的接觸啊!


    他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說他跟太子的關係不錯。


    不過,他也沒說啥,因為最近他實在是都喝懵了,他要是不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每天都還得有人請他喝酒。


    他本來就不是好酒之人,這哪頂得住。


    ………


    當趙遠鬆來到泉州府的時候,心裏有些感慨。


    泉州府的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更差一點,他們這可是打著泉州府知府的旗號。


    但是根據張三狗這些人的探查,就在他們車隊的附近,偶爾還發現有一些人在跟著他們,監視他們。


    雖然很隱秘,但張三狗這些人又何嚐不知道這個事情?


    劉瑾來到趙遠鬆旁邊,問道:“幹爹,太……哦,不!……是小侯爺那邊派人過來問你,說這附近有不少的探子,要不要把他們先給逮起來再說?”


    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也確實是讓這個劉瑾開了眼。


    他沒想到,就連那蕭公公的心腹太監孟喜林,以及福建布政使周綿遠,都得舔趙遠鬆。


    那孟喜林還心甘情願地說自個是趙遠鬆侄子,讓劉瑾頓時有一種占了大便宜的感覺。


    雖然那個孟喜林是侄子,他這個是幹兒子,也還是同輩,但這證明他的策略是正確的。


    他可是抱上了好大腿了!


    當朱厚照身邊的其他幾個太監,聽說這劉瑾竟然率先下手,認了趙遠鬆為幹爹之後,那眼珠子都綠了。


    他們沒想到這,劉瑾竟然那麽無恥,偷偷躲過了他認了這趙遠鬆這感恩的。


    他能看到太子跟趙遠鬆那個關係那麽親近,他們心裏後悔,早知道他們也認幹爹了,現在被那個劉瑾占了先機,他們心裏是真難受。


    他們想了想,既然這劉瑾能夠認趙遠鬆做幹爹,他們怎麽不可以。


    他們也通通送來了禮物,想認趙遠鬆做幹爹,但是趙遠鬆考慮了一番之後,還是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他們送來的銀子也不能算太少,但趙遠鬆不缺銀子。


    他可是有名的狗大戶。


    主要是這個事情對小侯爺有點不太尊重。


    要是朱厚照身邊全部都是他幹兒子,那不就是把那朱厚照架起來了嗎?


    他對此沒有太大的興趣。


    劉瑾對此感到十分的感動,幹爹就是目光如炬,看出那些妖豔賤貨的不靠譜,也看出了他劉瑾的實誠。


    趙遠鬆搖了搖頭,對劉瑾說道:“不著急,他們要跟著,那就讓他們跟著,這些人就是故意給我們看的,就是倭寇給我們的一個警告。”


    “想必他們派來這些人,全部都是外圍人員,甚至連外圍人員都算不上。”


    “把他們抓了,也審不出他們背後的人,找不到他們的所在地。”


    “再者說,我們的戰船不堪大用,真找到他們在哪個海島,我們的人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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