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一出好戲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連趙遠鬆自己都覺得有幾分尷尬。


    麵前的弘治天子父子,是一直都想希望他去京城當官的。


    就現在這種情況,他本人是不太想去進城當官的,那麽唯一的選擇,就是讓麵前的這一個朱厚照跟隨他去泉州上任,待上幾個月再說。


    但是他一看這朱厚照,就知道這朱厚照從來沒有單獨出過遠門,弘治天子對兒子的這般看管,是不太可能讓他跟著自己去泉州上任的


    就現在這個事情來看,這個事情恐怕麻煩了。


    果然弘治天子看著趙遠鬆說道:“之前我們跟趙知縣你商量的事情,還問趙知縣你好好考慮考慮。”


    “你大可放心,隻要伱去了京城,我們父子兩個斷然能保證你的安全。”


    “你是救過我的命的,尤其我兒子的這種情況,也需要你的鼎力相助,你要是能把這個事情辦妥,也相當於救了他一條命。”


    “你要是能救我們父子兩個的性命,難道我們父子兩個還會不幫你你嗎?這是絕不可能的。”


    趙遠鬆考慮了一下,忍不住說道:“古人有言,大恩如大仇。”


    “若是小恩小惠倒沒什麽,你要是說我救你們父子兩個的性命,我怕你們父子兩個非宰了我不可,你們這樣說,我就更不敢去京城了。”


    弘治天子聽到這話也是一愣,深深地看了趙遠鬆一眼。


    他仿佛已經有些察覺到趙遠鬆的意思了,這狗東西說話是真不中聽啊。


    雙方頗有幾分不歡而散的意思。


    趙遠鬆心裏也不清楚,為什麽這弘治天子就那麽希望他去京城。


    雙方如果隻是做買賣的話,去哪裏不能夠做?怎麽就非得想要他去京城呢?


    他看著弘治天子父子離去,那邊的張三狗也走進了門來,看著趙遠鬆說道:“老爺,屬下這裏有個事情需要向你稟報。”


    趙遠鬆倒是覺得有幾分稀奇,看著張三狗說,“你要是有什麽事情,放心講來就可了。”


    “可是你不願意跟隨我去泉州府上任?”


    “若是你不願意,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


    趙遠鬆說是這樣說,但是張三狗要是真不願意跟隨他去泉州府上任,那他心裏肯定是失落的。


    培養那麽久的人,隻是小小的挫折,就讓他離自己而去了,會讓趙遠鬆懷疑自己的人格魅力,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拉出一批人去南洋。


    張三狗聽到這話,就嚇了一大跳,連忙說道:“老爺說的是哪裏話。”


    “小的如果不是跟隨了你,那小的可能還在山中打獵,可能被老虎吃掉了。”


    “又或許是因為貧困交加餓死了,哪有如今的好日子過。”


    “屬下對你忠心耿耿,老爺你去哪裏,我就跟隨著你去哪裏。”


    趙遠鬆聽到這話,倒是覺得有幾分欣慰,說道:“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有什麽事情你放心講來。”


    顯然趙遠鬆也感覺到自己稍微有些敏感了,感動也有幾分不好意思。


    張三狗說道:“老爺,昨天有一個泉州府的官員來到想到府上,他跟屬下說,想通過屬下向老爺你打聲招唿,說他想見老爺您一麵。”


    這事情更讓趙遠鬆迷惑了。


    “那個泉州府的官員居然要來見我,為什麽他不來直接來見我,反正要通過你?”


    趙遠鬆一說完這個話,心裏馬上就明白了。


    恐怕不是那個泉州府的官員不想來直接見他,而是實在沒有辦法來直接見他。


    最近不斷的有低級官員通過各種方式聯係他,甚至親自來拜見他,為的就是他能夠舉薦對方,繼任在鹿邑縣知縣的位置。


    隻是在鹿邑縣知縣的位置,他早已有了人選。


    就是那個曹興午。


    儠見那些人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所以他已經通知下去了,所有的官員拜訪通通都不見


    估計那泉州府的官員也被認為是這樣,所以根本就沒有見到他的機會,迫不得已才找上張三狗。


    趙遠鬆忍不住笑道,“那這個官員是個腦子靈活的。”


    他腦子一轉,就已經想到那泉州府的官員找他是什麽事情。


    泉州府的官員跟他是有利益相關的。


    他去泉州府上任,那就是泉州府知府,那些人都會變成他的下屬,除非他去不了泉州府上任。


    他在廳裏麵踱著步,那邊張三狗向他投來了佩服的眼神。


    老爺還沒有見過那泉州府的官員,就基本上將泉州府官員的心中打算猜想的差不多了。


    就這個腦子,他是遠遠比不上老爺的。


    趙遠鬆既然想去泉州府上任,那麽他就得開始考慮以後的事情,現在最大的阻礙反倒是那個弘治天子。


    弘治天子一直不想他去泉州府上任。


    可問題就在於,他還是想跟弘治天子合作的。


    他若能跟弘治天子合作,能有很多的便利,他不想這段關係就這樣斷了。


    他必須得有個原因說服弘治天子,順便說服弘治天子後麵的陛下。


    他一時半會兒之間,還是沒有辦法離開大明的,得小心穩住陛下。


    他不能夠因為不去京城任職,就把對方得罪的太狠了。


    他之前一直都沒有一個合適的對策,直到今天那個泉州府的官員出現,倒是給了他一條思路。


    當今的陛下不是說仁慈寬厚嗎?


    他倒要看一下,陛下知道了那個泉州府的官員來找他到底是什麽事情之後,還能不能狠下心來將他調進京城?


    趙遠鬆看麵前張三狗說,“你現在應該還能夠聯係上那個泉州府的官員吧,他叫什麽名字?”


    張三狗連忙說道:“迴老爺的話,我們還能夠聯係上,我知道他住在城裏麵的哪個客棧。”


    “隻要老爺需要,我馬上就能找到他。”


    “他叫做苗鵬生,是泉州府的教授。”


    趙遠鬆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那你就告訴他,我已經答應見他了,就明天的下午,你帶他來了老爺的家裏。”


    “記住了,到時候無論老爺在做什麽事情,隻要他來了老爺的宅子,你都要第一時間通知老爺,知道了嗎?”


    張三狗一愣,不明白趙遠鬆倒是什麽意思。


    但是他也不想費腦子多想連忙,說道:“老爺,屬下知道了。”


    張三狗離開了趙遠鬆宅子之後,直接來到了苗鵬生安頓的怡來客棧。


    苗鵬生聽說張三狗來了,也連忙迎了出來,


    這個事情做不做得成,結果到底怎麽樣,就看這一迴了。


    要是趙遠鬆堅持不見他,那他就大概知道趙遠鬆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了。


    他也隻能夠帶著自己的手下,迴到泉州府去,相當於白走了一趟。


    苗鵬生看著張三狗連忙問道:“張班頭,不知趙知縣是怎麽說的?他可否答應見我?”


    張三狗也是一個拱手說道,“上官不要著急,我們老爺已經答應見你了。”


    “就在明日下午,到時候我會派人來給你引路,你就跟著我的人走就是了。”


    張三狗突然想起了趙遠鬆對他怪異的叮囑。


    他忍不住說道:“上官,你既然提出要見我們老爺,現在我們老爺跟你約定好了時間,你到時候可要準時去到。”


    “若是時間有差池,那倒不太妥當,隻怕以後我們老爺不會再見你。”


    這個道理苗鵬生既然是知道的,他笑著說道:“張班頭放心,這可是一個來之不易的機會,我又怎麽可能不珍惜。”


    “明日下午我便是讓人抬,也得把我抬過去,張班頭不必擔心。”


    他這樣說那張三狗就放心了,就此離去。


    第二天的下午,趙遠鬆專門派人把弘治天子父子請了過去,說是要跟他溝通一下到底去哪裏當官的問題。


    弘治天子聽到這個消息,帶著兒子早早的就過來了。


    “趙知縣可否已經想好了,去京城上任?”


    “陛下那邊等的已經有些不太耐煩了,派人來告訴我,讓我也趕快返迴京城了,今天無論如何你得給我個答複。”


    “這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你去了京城,不但安全無憂,前途也一片光明啊。”


    “我可從來沒有看到過陛下對哪一個普通的官員如此上心,這個機會你不好好掌握,將來必定悔之晚矣。”


    趙遠鬆點了點頭說道,“最近這些時日我也在考慮這個事情。”


    “陛下對我的看重,我也是感動,對於壽寧侯你的幫助,在下也沒齒難忘,日後必有重謝。”


    弘治天子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聽到趙遠鬆這樣說,認為趙遠鬆是答應了去京城當官。


    “你能夠這樣想那就最好,機會不是人人都有的,這個機會你把握住了,以後公侯萬代也未嚐不可。”


    弘治天子是真的這樣想的。


    這趙遠鬆要是真的能夠治好太子那方麵的問題,那麽他就是幫了他和太子一個了不起的大忙。


    這個恩情他如何能不記在心上,以後必定要為趙遠鬆尋個功勞,讓他爵位再升一級。


    就在趙遠鬆馬上要答應弘治天子的時候,張三狗卻突然進來了,“老爺,來了個泉州府的官員,說是要見你。”


    “如今已經在宅子外麵等著了,他說如果你不見他,他就不離開。”


    弘治天子聽到這話皺了皺眉頭,他是知道有不少的低級官員是來拜訪趙遠鬆的,無非就想接替趙遠鬆的位置。


    但是那廝竟然如此囂張,還敢威脅趙遠鬆,趙遠鬆不見他他就不走,倒是有些過分囂張了。


    弘治天子忍不住說道:“就叫他滾,我們正在商議重要的事情,你們趙知縣沒有時間見的。”


    “他要是想等你,就在宅子外麵等,等到天荒地老也沒有半分用處。”


    “你就告訴他,鹿邑縣的知縣已經有人選了,叫他不用癡心妄想了。”


    趙遠鬆其實倒是擺了擺手,說道:“此時倒是不方便這樣做。”


    “那泉州府的教授,千裏迢迢過來,一路舟車勞頓,若是不見對方一麵,始終都是說不過去的。”


    “我怎麽說也還是朝廷的官員,這個名聲又是傳出去,我以後也不用見人了。”


    “你就是告訴那一個泉州府的官員,叫他進來吧。”


    “我們就在這裏見一見他,看一看他到底有個什麽樣的說法。”


    弘治天子聽到這話有幾分心中不快。


    雖然他仁慈寬厚,但現在關係到他子孫後代的問題,他也不能夠做到處之淡然。


    但是趙遠鬆既然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好拒絕,隻能夠讓趙遠鬆先見一見對麵。


    “既然趙知縣要見別的官員,那老夫先找個地方待一待,你們聊完了之後,老夫再過來找你,如何?”


    趙遠鬆擺了擺手說道,“哪需要如此。”


    “那泉州府的官員過來,估計也是順路拜訪一下我而已,壽寧侯也是我的貴客。”


    “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用你專門躲避,你就在這裏呆著,我跟他扯上幾句,就讓他走就是了。”


    弘治天子聽到了這個話,考慮了一下,覺得也行。


    趙遠鬆的這個城堡還是比較大的,這來迴的跑,他也有幾分不願意。


    反正他已經偽裝成了壽寧侯,就用壽寧侯的身份見一見這個官員。


    苗鵬生被引了進來,他進入客廳之後看見有兩個人。


    一個人十分年輕,身上穿著一套白色的文士袍,臉色紅潤,翩翩有君子之風。


    另外一個人則是一個中年人,看似有幾分威勢,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已經有幾分不怒而威的感覺。


    苗鵬生心裏都有點吃驚,不知道這個中年人是什麽人,竟然有這般威勢。


    也不知道趙遠鬆要見他,為何還要叫別人在這裏呆著。


    趙遠鬆看著麵前的苗鵬生,他看著麵前苗鵬生身上所穿的那套衣服,微微地點了點頭。


    苗鵬生今天的賣相可謂是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隻看著苗鵬生身上穿著一套普普通通的衣袍,雖然是錦袍,但是洗的微微有些發白了


    看來這個苗鵬生雖然是個當官的,但是日子過得不算富裕。


    由此可見,這個苗鵬生如果不是故意穿一套這樣的舊衣服來見他,那麽苗鵬生應該是個清廉的官員。


    那邊的弘治天子顯然也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看著這苗鵬生微微點了點頭。


    這個苗鵬生這一副樣子這般打扮,讓他還真的是有氣也上不來了。


    他見過不少的地方官。


    他從京城過來趙遠鬆這裏微服私訪,已經來兩三次。


    每次他擺出了壽寧侯的名號,途中就有不少的官員拜訪他,他就沒有見過哪一個官員身上的衣服如此寒酸。


    苗鵬生心裏一狠,也不管別人在這裏了。


    在他看來,這趙遠鬆就是故意找了個別人來這裏,為的就是讓他有些話不好說出口。


    在他心裏已經想過了,趙遠鬆能夠這樣說,那麽趙遠鬆大概是想去京城當官了。


    可他千裏迢迢跑到這裏,難道就這樣放棄了?


    他心裏也有些氣,又想起了泉州府百姓的困苦,索性也不管其他的,對著趙遠鬆就是一拱手,說道:“泉州府教授苗鵬生,拜見趙知縣。”


    趙遠鬆也拱了拱手,說道,“趙遠鬆也這廂有禮了,不知教授千裏迢迢來到這裏,到底是有何要事?”


    苗鵬生還是忍不住看了看那邊的弘治天子,意思十分簡單,他希望趙遠鬆單獨跟他聊。


    這本來就在趙遠鬆的設計之中,他哪裏會把這弘治天子趕走,他看著那邊的弘治天子說道,“剛好給教授介紹一下,這位便是壽寧侯。”


    苗鵬生心裏一驚,沒想到這個竟然就是那位壽寧侯。


    他聽說趙遠鬆一直是有與京城的貴人做買賣,也聽說了壽寧侯如今就在趙遠鬆的宅子裏麵,如今一看這個事情竟然是真的。


    他忍不住對著弘治天子拱手,“原來是壽寧侯當麵,這廂有禮了。”


    弘治天子擺了擺手說道,“免禮了!”


    苗鵬生一聽到這話,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真不客氣啊,就這麽一句“免禮”,分明是看不起他。


    他心中也有幾分讀書人的傲氣,冷哼了一聲。也不再看一下弘治天子了


    這個事情其實也怪不得弘治天子,弘治天子怎麽說都是個皇帝。


    他跟趙遠鬆如此親切,是因為兩個人接觸的多。


    趙遠鬆又幫他掙了不少銀子,還算是救了他的命,所以他對趙遠鬆自然是十分親切的


    但是這苗鵬生則是不一樣,對於他來說哪怕稍有幾分好感,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地方官員


    趙遠鬆看了看苗鵬生,臉上倒是浮現出幾分不好意思,說道,“侯爺今天心情不佳,倒不是因為教授的到來,教授不必介懷。”


    他介懷嗎?自然是介懷的,但他不想再被這些瑣事耽誤了。


    他幹脆深深的向著趙遠鬆一個拱手說道,“下官今天來到這裏見到知縣,是想向知縣請求幫助。”


    “不,我們代表泉州州府的百姓來到這裏,是想請求趙知縣救命的。


    趙遠鬆心想,果然如此,還真的讓他把所有的事情全部猜中了。


    他看了一眼那邊的弘治天子,隻看到那邊的弘治天子也有些動容。


    無論怎麽樣,他都是天下之主,他對天下的百姓都是懷有感情的。


    他本來又是個仁慈寬厚的君主,看見苗鵬生的這個做法也有些驚訝,終於還是認真了起來,想看看這苗鵬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說法


    趙遠鬆看一下苗鵬生說道,“教授,這是個什麽意思?泉州府的百姓們過得好好的,如何需要我區區一個知縣來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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