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出乎意料的戰鬥


    趙遠鬆手下的捕快和護衛都開始準備著,他們檢查著手上的火器,擦拭著手裏的刀。


    老捕快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光芒,那些新招募的士兵們顯然很緊張。


    有一些新兵甚至激動得都在顫抖,更有甚者,竟然在幹嘔。


    但是沒有人有畏懼,一百兩銀子足以買走他們的命。


    人窮了給他把刀,真的是什麽都敢做。


    張三狗從一架馬車上麵拖下來兩箱東西,打開箱子,裏麵是一個又一個的鐵疙瘩。


    這些鐵疙瘩有點重,大概有八九斤重用。


    看樣子,這些鐵疙瘩應該是用生鐵鑄成的,品質很差,比鹿邑鋼鐵作坊賣出去的那些農具質量還要差。


    沒辦法,炸藥的威力有限,用的鐵太好,造得太厚了,他怕殼子炸不開。


    可這裏麵的火藥是趙遠鬆給的配方。


    正所謂一硫二磺三木炭,加點白糖大伊萬,這火藥的威力,起碼比原來的黑火藥威力大了幾倍。


    趙遠鬆隻有兩百多人,就敢去進攻兩百多人的流寇,還是穿著鎧甲的流寇,那自然也是有所憑持的。


    他雖然是個狠心的主,但也不會推這些朝夕相見的手下去死。


    當天亮起來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離這莊子很近,隻有不足百丈地。


    他們眺眼看過去,看到了那座仿佛還沒有迎來光明的莊子,才突然覺察到,天亮了,這莊子沒有公雞打鳴,他們又才想起昨天夜裏,好像他們也沒有聽到狗叫。


    這種尋常的鄉村沒有公雞打鳴,沒有狗叫,本來就是一件很怪異的事情。


    所有人都明白,這是雞犬不留了,恐怕雞也好,狗也好,成了那些流寇嘴裏的食物。


    等到天色,更加明亮之後,他們看到了那幾十具的屍體在村口的柿子樹上倒掛著。


    夏天天氣太熱了,一陣風吹來,掛了一兩天的屍體的味道,往眾人這邊飄過來,引起了眾人心理和生理性的不適。


    很多人都想嘔吐,更有一些新兵忍不住直接嘔吐在了地上。


    牟斌覺得這個趙遠鬆真的是瘋了。


    他明白趙遠鬆想法。


    黑夜之中,趙遠鬆注定難以全殲這夥人,隻有天亮了,才有機會圍殲。


    因為黑夜中,土匪們遇襲會趁亂逃跑。


    張三狗看著趙遠鬆,趙遠鬆點了點頭,張三狗開始帶著手下的兩百多人,四麵八方朝著村子圍了上去。


    弘治天子看到張三狗這些人手裏的鐵疙瘩若有所思。


    那兩百多人走進了一個最大的院子,慢慢地靠近到房間的窗子下了。


    那些流寇都集中在了十幾間的屋子裏麵,張三狗手下的士兵分成了十幾隊,都各自接近了各自的目標。


    天色已經亮了,有些流寇醒了過來。


    早上萬物複蘇,流寇們的機能開始恢複,村子裏又斷斷續續地傳來了女人的哭聲。


    聽到這些哭聲,張三狗腿腳一頓,但是還是咬了咬牙,沒有猶豫。


    趙遠鬆也站了起來,手心微微出汗。


    隻看張三狗終於來到那間屋子的窗下了,黃廣之前潛入過村子,知道土匪的首領就在這屋裏麵。


    其實鬥翻天已經醒了,看著房間內的幾個親兵,“孩兒們,昨晚睡得可好了啊?”


    手下的幾個小頭目哈哈大笑起來,個個皆是未著上衣,更有甚者,身無片縷。


    鬥翻天的那套鐵鎧甲就就放在他的旁邊,他的戰刀也放在他旁邊。


    房子裏麵還有四五個被折騰的不成人形的婦人。


    她們都是這個莊子裏麵僥幸活下來的,隻是已經半死不活了。


    還有一個婦人已經被割破了喉嚨,皮肉都開始泛白,顯然起碼已經死了一個晚上了。


    房子的泥土滿是腥臭味,但匪徒們仿佛渾然未覺。


    “這鹿邑縣是真富,小小的一個村子裏麵,想不到都有那麽多的糧食,我還真舍不得走。”鬥翻天旁邊一個二當家忍不住說道。


    “大當家,我看我們是不是再呆半個月再走?”


    說這些話的時候,二當家的眼神裏麵流露出了不舍。


    鬥翻天搖了搖頭說道:“你們這些狗東西,我知道你們什麽心思,你們舍不得這裏。”


    “但沒辦法,那一個趙遠鬆手下有一批很難麻煩的捕快。”


    “之前來鹿邑縣的那些流寇,都是他們給剿滅的,我們留在這裏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撈夠了就趕緊走,今天我們就去做最後一單,搞完了就走吧。”


    三當家有點不服氣,“趙遠鬆未必真有本事,手下不過就是一些捕快。”


    “我們也殺過幾個捕快,雖說不是鹿邑縣的。”


    “可是這鹿邑縣的捕快再怎麽樣,難道跟別的地方有多大區別嗎?”


    “我也覺得還是能再呆半個月。”


    鬥翻天心中不快,暗地裏起了殺意。


    這兩個狗東西屢次三番頂他的嘴,也是不能夠留著了。


    他臉上沒有露出半點的異常,竟還哈哈大笑,說:“伱們這些狗東西的想法,我也清楚,你們還想殺捕快,我還想殺進那個趙遠鬆的城堡裏呢!”


    “我聽說那個趙遠鬆有一座很大的城堡,裏麵藏著一百多個美人,全部都是最頂尖的,甚至是從江南搜羅來的美女,不知花了多少銀兩,那簡直就是一個仙境一樣的地方。”


    “可見那趙遠鬆到底貪了多少的銀子。”


    “隻可惜我們打不進去鹿邑縣城,我們也打不進他那個城堡。”


    “我們兩百多人想去打城池那簡直就是找死了。”


    “就算這城池真的被我們打下來又怎麽樣,我們就能就會引起朝廷的關注。”


    “我們這些人終究逃不了朝廷的大軍進剿,天下還是大明的天下啊!”


    這個時候,外麵的趙遠鬆看著旁邊的號手,號手拿出一個牛角號,直接吹響了。


    嗚!嗚?!嗚?的聲音,在天空上更飄揚。


    張三狗得了信號,開始動手了。


    旁邊有一個衙役,拿著一個大狼牙棒,一狼牙棒就把窗戶給砸開了。


    那裏麵的土匪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張三狗親自把一個大型的鐵疙瘩扔了進去,然後帶人扭頭就跑。


    弘治天子等人也沒看過這個戰法,鬥翻天等人看著地上“嗞嗞”滾的,冒著火星的,那個鐵疙瘩,哪裏不知道這是火。


    可是那一個火藥引線的長度,顯然是專門計算過的。


    他們看到了那個黑疙瘩,也來不及跑了,就在他們轉身的一刹那,鐵疙瘩炸了。


    砰的一聲,弘治天子等人看到那房頂的瓦片都被掀飛了,碎片飛出了二三十丈之外。


    旁邊的朱厚照都愣住了,牟斌倒吸了一口涼氣,死死地盯著趙遠鬆。


    那麽強大的火藥,這狗東西到底是哪裏搞出過來的?


    十幾座房子都被炸塌了。


    弘治天子等人看了一看趙遠鬆,難怪這狗東西敢用兩百多人來剿滅兩百多流寇,原來他是真的有貨。


    趙遠鬆帶著人,就是直接往村子方向靠近。


    他已經看出來。這些流寇已經沒有抵抗的餘地了。


    弘治天子等人也想看一看。趙遠鬆手下那些人到底怎麽樣,也帶著人就往前走。


    旁邊的蕭敬和牟斌來勸,“老爺。前麵危險,我們還是在這裏等著吧!”


    弘治天子瞪了他們一眼,“你們想等著,那你們就在這裏等著,我自己去就是了。”


    牟斌等人低下了頭,他們自然不能夠讓弘治天子一個人去。


    張三狗等人往前推進得很快,他們看到莊子裏麵有零星的土匪殺了出來。


    這些都是住在別的小院子裏麵,才僥幸活了下來的。


    他們一看到外麵這些人的衣服,就知道這是官府的人來了。


    他們看到四麵八方都是官府的人,他們知道逃不過去,唯一的活路就是殺過去。


    他們本就是流寇,把腦袋係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的人,他們也不怎麽怕,抄起刀子就殺了過來。


    這也是弘治天子第一次看到趙遠鬆手下的捕快到底是怎麽殺敵的。


    捕快一個隊通常是十八個人,有五個人拿著刀盾頂在前麵。


    當流寇殺來了,三個刀盾手就抵住了,中間是九個火銃手,分成三段,直接放槍,後麵還跟著四名長矛兵,隨時準備補刀。


    他們幾乎沒有付出傷亡,流寇一個一個的倒在血泊當中。


    一個時辰之後,整個莊子徹底沒有了抵抗,隻有三十多個流寇跪地請降。


    弘治天子的人驚歎地看著趙遠鬆,他們知道趙遠鬆手下的這些人是精銳,但沒想到精銳的程度。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中。


    尤其是那火銃的射擊速度,比他們朝廷用的火銃,射擊速度要更加的快,並且射程更加的遠。


    蕭敬和牟斌兩個人忍不住看著趙遠鬆,心裏驚歎,這一下子,趙遠鬆該給朝廷的諸公一個很大的驚喜了。


    這一場摧枯拉朽的戰鬥,可以說是震驚了所有人。


    原來打仗還能夠這樣的。


    所有人都深深地看了一眼趙遠鬆。


    現在他隻有兩三百人,如果他隻訓練出一兩千,兩三千的精兵,那可不得了。


    要是這夥人再配上鎧甲………


    他們打了個哆嗦。


    以前隻有牟斌認為趙遠鬆當個知縣太浪費了,就應該去錦衣衛混。


    現在所有人都認為,趙遠鬆或許有當一個將軍的天賦。


    一邊的牟斌對著趙遠鬆拱了手,笑說道:“這裏倒是恭喜趙知縣了。”


    “趙知縣今天拿下了這夥叛軍,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說不好趙知縣要跟蕭公公同朝為官了。”


    趙遠鬆嘴角一撇,無論任何人再怎麽跟他吹,他心裏都冷靜的很。


    打小規模的土匪,跟打大規模的軍隊,那可不一樣。


    尤其火槍兵對抗騎兵的難度,那更是直線上漲。


    現在大明朝的敵人,可幾乎都是騎兵啊!


    尤其是那瓦剌騎兵更是厲害,擅長擊破他們這些步兵的陣型。


    火槍步兵想在這草原上跟瓦剌的騎兵對戰,那肯定沒有什麽優勢啊!


    趙遠鬆搖了搖頭,說道:“諸位,這是捧殺在下了,我不是打了幾個土匪,加上運氣好,部下們用命而已。”


    “如果不是這夥人有幾套鎧甲,這功勞甚至都上不了台麵。”


    大家認為這是趙遠鬆惡的謙虛而已。


    這裏的敵軍也有兩百多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小的功勞可以歸納的。


    那邊的弘治天子有些沉默。


    趙遠鬆這次立下了那麽大的功勞,有了剿滅叛軍的這份功勞,連升三級也不過分了。


    他在想著,現在他立下那麽大的功勞,這鹿邑縣已經不能讓他呆著了。


    到時候,趙遠鬆要是還在這裏當知縣的事情傳出去,豈不說明朝廷有功不賞,妒賢忌才?


    這樣可不行。


    可是弘治天子心裏該猶豫了。


    到底讓這個趙遠鬆去哪裏繼續當官比較好呢?


    有了這功勞,那至少也得是個知府吧!


    趙遠鬆士兵還在莊子裏麵搜索。


    有一名匪徒藏在水井內,這裏曾經躲過一個孩童,當時也像他現在那麽害怕。


    現在那個孩童啊,還泡在水裏,皮膚發白,一雙渾濁的眼睛就死死的盯著他。


    一隊捕快來到了井口邊。


    他們看到了那個土匪,也看到了土匪旁邊那個孩童的屍體。


    “填了!”


    有人拖來大錘,開始錘井邊,有人搬來石頭開始填井。


    過了一會,除了那些俘虜之外,一支小隊竟然還發現這夥人的首領。


    這夥人的首領還沒死,隻是斷了一條腿,左手也血肉模糊。


    幾個士兵對看了一眼,都拿出了手裏的匕首。


    他們並沒有打算上去弄死首領,反倒是神情戒備地看向身邊的戰友。


    老爺說過,隻要把這首領給弄死了,他就賞一萬兩銀子。


    老爺不會騙人的,但是不知道老爺有沒有想過,可能是幾個人同時發現的?


    大家都是窮慣了的,一萬兩銀子足夠他們成為人上人,成為一個人人羨慕的地主老爺。


    他們也會有連成片的土地,嬌妻美妾。


    那邊的鬥翻天看到這一幕,也在冷笑了一下,突然咳出了一口血,接著又失笑。


    他看到了麵前的士兵,心思很靈通。


    如果不然的話,他不可能把勢力發展那麽大。


    他知道肯定是這些人的主官出了很高的賞格,這些人是爭著誰要宰掉他呢!


    他掙紮著說道:“打吧,打吧,你們還看什麽,拿刀子捅啊。”


    “隻要把身邊這些人全部宰了,你們剩下的就可以拿到我的人頭。”


    他現在一條腿沒了,他注定是跑不了的,但是臨死前,有人給他表演一場戲看,那也相當不錯。”


    一個士兵有些忍不住了。


    這幾個士兵裏麵他最強壯,本來也學過幾個把式。


    他心裏很清楚,他們四五個人在這裏死鬥,他是最有可能活下來。獨占了一萬兩銀子的。


    他掏出拿著刀子就要動手,剛好那邊張三狗來了,“你們傻了不成?”


    “弄死同袍是什麽樣的罪名,你們清楚吧?就算你們把同伴宰了,這銀子你們拿得到嗎?”


    張三狗的話讓眾人都冷靜了下來。


    剛才張三狗沒有來,他們在這房子裏麵弄死了同伴,也可一口咬死是與敵人死鬥時戰死的。


    可張三狗已經來到了,那他們就不能夠這樣做了,這個事情肯定是蓋不過去的。


    張三狗也是歎了口氣,老爺出的這個賞格實在太高了,這些崽子們都跟瘋了一樣。


    張三狗指了指地上的鬥翻天,說:“給他止血,可不能讓他輕易的死了,這是老爺的功勞,也是你們的功勞。”


    幾個人對看了一眼,不情不願上去給那鬥翻天止血。


    也不錯了。


    他們每個人至少能分到兩三千兩銀子,這也不少,照樣能夠做地主老爺。


    他們隻能夠這樣安慰自己。


    幾個人迴想了一下剛才那一幕。也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剛才如果發生了互相死鬥,那他們根本就沒辦法保證自己是能活下來的一個。


    那還不如像現在一樣,安安穩穩地拿兩三千的銀子迴去買宅子買地。


    有人卸下了門板,把那鬥翻天拖上門板,抬了出去。


    張三狗帶著鬥翻天往外走,一路上,他看到手下那些呆子,正拿著短刀給那些受傷的土匪補刀。


    凡是受了傷的土匪,通通都活不下來,真正能活下來。也就是那二三十個投降的人。


    老爺可是說了,宰掉一個就一百兩銀子,老爺的信用是有名的,絕對不會坑他們這點銀子。


    趙遠鬆和弘治天子這夥人就在土坡上等著。


    他們心裏都很好奇,這夥人到底是哪來的鎧甲。


    民間可是嚴禁鎧甲的,一般的鐵匠鋪也不敢幫他們做這種事情。


    突然,他們看到張三狗帶著一隊人馬,用門板抬著一個人出來了,後麵還有三四個人拿著三四套殘破的鎧甲。


    張三狗來趙遠鬆麵前,一拱手說,“老爺,這就是這夥土匪的首領鬥翻天。”


    “聽說還有一個二當家三當家的,都被我們炸死了,隻有這廝命大活了下來。”


    趙遠鬆看了看,這鬥翻天斷了條腿,另外左手的手掌也血肉模糊,應該是有士兵給他處理過,但是處理得很粗糙,不停的還是有血滲出來。


    他皺了皺眉頭,看著趙福說道,“找個大夫過來給他治,一定要保住他的狗命。”


    他雖然擅長醫術,但是他可不會親自上手治鬥翻天。


    眾人都看了看趙遠鬆,心裏都明白趙遠鬆的想法。


    趙遠鬆就是對朝廷那夥人不放心了,要是這士匪首領活著那就剛好,對於趙遠鬆來說可是極大的便利。


    要是土匪首領死了,光把人頭和鎧甲送到朝廷去,朝廷那邊必然扯皮,肯還得派人過來查,一來一去不知道耽誤多少時間和精力。


    萬一上麵的人不認賬,他這功勞起碼也得打個大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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