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可惡。


    就連那個牟斌都忍不住了,走出來訓斥道,“放肆,我們好好跟你做買賣,給你通便利了,你怎麽如此出言不遜。”


    趙遠鬆沒管牟斌,瞅了弘治天子一眼,說,“說句難聽的,就是你這身體,都活不過三年了。”


    “我浪費那麽多銀子,浪費那麽多精力,難道是為了買這兩年的時光?”


    牟斌本來看到趙遠沒有迴答他,讓他感到有些惱怒。


    可真聽完了趙遠鬆的話,他瞪大了眼睛,手都顫抖了起來。


    這可是弘治天子的安危,那可不是一句玩笑受得了的。


    他竟然敢說弘治天子隻能活三年。


    他怎麽敢?


    牟斌顫抖的手指著趙遠鬆,可這一切已經太過驚駭了,他不敢說出話來。


    他甚至恨自己,為什麽要出來多說這一句話,他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多說。


    這是一個大忌諱,光是討論這個事情,就已經是個大兇險了。


    隻是趙遠鬆也感覺到有些奇怪。


    他感覺這一個弘治天子的身體,已經有些不太好了,兩三年內身體肯定是挺直了。


    但是他記得曆史上,好像這壽寧侯也活得更久一些,最後是嘉靖天子給弄死了。


    所以按理說,這壽寧侯張鶴年不應該兩三年就死掉啊!


    但他搖了搖頭,雖然他也願意相信曆史,但是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醫術。


    趙遠鬆猶豫一下,覺得也可能是這弘治天子有什麽機緣,遇到更好的醫者吧。


    張皇後的身體晃了兩下,旁邊的朱厚照連忙扶住了張皇後。


    那邊的朱厚照也忍不住了。


    弘治天子是他的父親。


    雖然平時弘治天子對他嚴格,但那都是為了他好,這一點他還是分得清楚。


    他站出來,就斥責要趙遠鬆,誰知道那邊的弘治天子,卻是擺了擺手。


    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宮中那些太醫也探查過他的身體,但一個兩個就是吱吱嘎嘎的,說話竟也沒個實處,隻說他必然能夠長壽。


    可那些人知道他的身份,必不會說真話,他的身體要是大好,他怎麽可能不清楚。


    可若說僅僅是三年時間,他就必定打挺,這還是太超出了他的意料了。


    他看一下趙遠鬆,說道:“我怎麽說也是朝廷裏麵的貴人,你說這話可有憑證?”


    趙遠鬆冷笑了一聲,他這個中醫是家傳的,學得是有些水平的。


    他看著弘治天子問道:“你覺得我有沒有憑證?”


    弘治天子猶豫了一下。


    這趙遠鬆剛才一口就說出。他有服用丹藥的習慣。


    那麽可以說,對方至少不是個江湖騙子。


    弘治天子的手都有點顫抖。


    可是他還是搖搖頭,咬牙說道:“還不足夠,我要你給出更多的說法,這樣我才能相信你。”


    “如若不然,你這樣詛咒我,我與你不死不休。”


    此時的弘治天子已經慌了,他竟不記得,這裏是趙遠鬆的地盤。


    趙遠鬆瞅了他一眼,本來是他以前的性格,他大手一揮,就將這些人趕出去了。


    可他看到了弘治天子眼睛裏麵的惶恐,又看到了他頻頻地看向身邊的妻子,還有那年幼的兒子。


    趙遠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他理解這一個弘治天子。


    自己死了不要緊,留下孤兒寡母的受人欺淩。


    那才是最可怕的。


    這種痛苦他自己經曆過,知道那有多難。


    他開口說道,“我敢說這樣的話,那自然是有憑持的。”


    “你現在是否每天夜裏,隻能睡不到兩個時辰?”


    弘治天子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點了點頭:“沒錯,睡眠確實不怎麽好。”


    那邊的張皇後隻感到天旋地轉,趙遠鬆竟然又猜對了。


    趙遠鬆死死地盯著弘治天子,說道:“你是否大冬天了,也不知得到冷?”


    “不,伱的情況應該更極端了。”


    “下雪天,你應該可以隻穿一件單衣,在沒有火爐的房間裏來迴走。”


    弘治天子眼神裏滿是苦澀。


    他艱難地點了點頭,肩膀上似有千斤重,連挺直的背都彎了下來。


    那邊的蕭敬和牟斌越聽越慌張。


    他們寧願他們兩個不站在這裏。


    若是這趙遠鬆信口雌黃那還好,可是他們聽著趙遠鬆的話,再看看弘治天子的反應,就知道這趙遠鬆說中了。


    趙遠鬆瞅了弘治天子一眼,頓了一下,說道,“就這樣還不足夠嗎?”


    弘治天子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直到現在還是不能夠接受這個定論。


    雖然他有預感,但是他無法相信他隻有三年的命了。


    他的兒子還太小了。


    就像趙遠鬆說的一樣,他的兒子很有可能玩不過滿朝的文武,隻能是受人欺淩。


    他咬了咬牙,說道:“我隻是上了年紀,睡眠淺一些,我這大冬天的隻穿單衣在房子裏麵走來走去,隻能夠說明我身體好。”


    趙遠鬆瞅了他一眼,“哪一個身體好的人,能夠不怕冷到這種程度?”


    “就連練武之人,大冬天的,不也得穿件棉衣嗎?”


    “你這種叫看虛則亢,你得多虛,才能到這種程度?”


    “說你隻能活兩年,那都是多了。”


    那一邊的張皇後再也忍不住了,竟然一把抓住了趙遠鬆,“趙知縣能看得出我家阿老爺是生了病,你得救救我們家老爺。”


    張皇後哭得稀裏嘩啦的。


    那邊朱厚照再也忍不住了。


    他們已經明白趙遠鬆的話,絕對不是信口雌黃。


    他也抹著眼淚。


    這個時候他再看一下弘治天子,他發現弘治天子的年齡,其實沒有多大。


    他記得他的父親今年才三十四歲。


    但是弘治天子鬢角已經有了不少的白發,為他操勞的太多了,為大明王朝實在操勞的太多了。


    他之前一直都是不思進取,不好好聽話,到現在聽了這趙知縣的斷言,他才發現,弘治天子的情況,已經到了如此惡劣的程度。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最令人難受的事。


    他看著趙遠鬆,竟然堅定的說道:“趙知縣,我們知道你是個有才華的人,但是你現在在強權之下,是都未必保得住自己的。”


    “就算你進山當山賊,或者坐著船出海,那也不過是苟延殘喘。”


    “這哪有在中原大好河山享受的快樂。”


    “隻要你能救我家父親,別的不說,你在大明安心呆著,榮華富貴,你享之不盡。”


    “我敢用性命擔保,不會有人敢欺淩你,不會有人敢取你的性命,我保你一生平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從大明縣令到國之砥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牛角的二師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牛角的二師兄並收藏從大明縣令到國之砥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