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鬆在這裏守著金山銀山,百姓擁戴,如魚得水。


    那還升個毛官?


    不能升官這個事情,對他們來說是大事,沒前途了。


    但對於趙遠鬆來說,那不正好?


    不!


    這就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啊!


    官員們想到這裏,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行換他們來啊!


    他們也可以教化不力,也可以瀆職!


    隻要把鹿邑縣給他們就行了。


    “真是牲口啊!”有官員感慨!


    周圍眾官員皆是點頭讚同,也不知道他們說的到底是那李鶴是牲口,還是說趙遠鬆是牲口。


    弘治天子看向那名跳起來的六科給事中,心裏一時不知道作何感想。


    六科給事中顧斌潮就是剛才說一定要擼掉趙遠鬆官職,將趙遠鬆交由法辦的那一批人中喊得最大聲的。


    弘治天子迴想了一下,剛才那個李鶴說要賣妻賣子的時候,這個六科給事中顧斌潮都沒有跳起來過。


    一說到這一個李鶴把自己爹娘的腿都打斷了,趕出去乞討時,這一個六科給事中顧斌潮倒是跳了出來。


    弘治天子冷笑一聲,看向顧斌潮,“你們剛才不是說了嗎?那個趙遠鬆隻是個貪贓枉法,貪得無厭的官員,拿下也是順天應命,怎麽到這個時候,你反倒激動起來?”


    那邊的顧斌潮聽到這個話,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糾結。


    平心而論,他是想擼掉趙遠鬆官職,那趙遠鬆的財產實在是太動人心了。


    三法司裏麵已經早已內定好了誰的門生當下一任的鹿邑縣知縣。


    他們每人大概能分到多少,也都估計過了,並且他們相信,趙遠鬆的家產,絕對不會比他們估計的要那麽少。


    現在這個情況也出現了變化。


    六科給事中顧斌潮他們這些人都是清流,清流是什麽人?


    就是跟濁流相對的。


    清流最重要的就是他們的清名。


    清流官員的清名越大,混的越開,大家便尊重他,越有名望,官員們才會推舉他到朝廷之上當高官,這會變成實打實的好處。


    如果一個清流身上沾染的髒汙,就沒有辦法往上爬了。


    像之前那種情況,六科給事中顧斌潮他們就算把趙遠鬆給弄死了,搶占了趙遠鬆的錢財家產,那就是替天行道,懲罰髒官。


    但是現在呢?


    顧斌潮他們如果幫一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尤其是不孝的人說話,這件事情傳出去,那他們的名聲就爛了。


    他們違背了儒家的普世價值觀,違背了聖人之言,這樣的人連聖人都不尊敬,憑什麽自稱清流。


    這樣的官員也配當高官?


    顧斌潮他們現在就陷入到了這種難處之中。


    他們本以為那個李鶴屬於一個冤假錯案,絕對是個好機會。


    現在看來都是個燙手山芋,他們這些清流,萬萬不能夠跟這樣的狗拉上關係。


    隻看這顧斌潮義正言辭,“那李鶴如此畜生的一個人,正所謂不仁不義,不忠不孝。”


    “連父母都不知道孝敬,被賭館的打手打死,也可以說是打手替天行道了。”


    “我們這些人聽到這廝死了,真是鼓掌相慶,隻怪那趙遠鬆對賭館的打手判罰太重,我們心中還是覺得有幾分可惜,又怎麽會被那個李鶴說情,請陛下明鑒。”


    弘治天子看了顧斌潮一眼,心裏歎了口氣,慢慢的他已經明白這些人的打算了。


    他又說道:“剛才朕可是聽你六科給事中顧斌潮喊得最響,要拿下那個趙遠鬆。”


    顧斌潮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他剛才確實是喊的比較響的那一波人。


    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被人家發現,沒想到弘治天子竟然把這個事情說出來,那他這可就尷尬了,一時半會兒之間竟然把他難為住了。


    他不敢說自己沒有喊,因為這是欺君。


    在場的人都已經看到了,他要是說他沒喊,豈不是說陛下在冤枉他。


    可是如果他說他喊了,那他莫不是就在為那個打斷父母手腳的狗賊說話,這個事情傳出去,他必定不能為仕林所容。


    顧斌潮站在那裏支支吾吾的,本來是個科道禦史,到現在竟然被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之後,顧斌潮才悶聲悶氣地說道:“臣純粹也是為奸人所誤,聽了道聽途說之言,我們禦史本來就有風聞奏事的職責,倒也不算是過錯。”


    弘治天子一擺手是吧,“你們過錯自不必說,隻可惜朕也險些有誤,倒怪不得你們。”


    說著弘治天子也不願意在這個事情上麵糾結太多,再轉過頭來看向張皇後。


    “趙遠鬆看來對這案件的判罰,倒沒有出現什麽過錯,這個李鶴確實是個狗賊,死了便死了。”


    “但是賭館打死人也是事實,該罰還是得罰,朕覺得他判的還算公允。”


    那邊的張皇後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了幾個笑容。


    趙遠鬆辦了這件事情,可以說讓他很滿意。


    弘治天子看了看旁邊的顧斌潮,心裏越發堅定自己的想法。


    他看向眾人說,“你們當以今天的事情為鑒,莫不要道聽途說,隨意汙蔑別人。”


    “若是對方確實是個髒官,那也就算了。”


    “你要是像趙遠鬆這樣公正廉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好官,倒是讓對方受了委屈了。”


    “如此之事可一不可再,就連朕迴去之後也要自省,你們這些人可是明白?”


    別的都還好說,趙遠鬆這次判罰,也確實是比較公平。


    但要是說要是趙遠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慢不止,官員們們是不服氣的。


    他們一看趙遠鬆那狗賊,就跟賭館的人有所勾連,又聽說什麽畫館,什麽酒店全部都要給那趙遠鬆抽成。


    那趙遠鬆家產絕對不少,不知道貪了多少,就這樣的官,還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出淤泥而不染?


    要真這樣的話,他們也想出淤泥而不染,隻是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淤泥讓他們蹲下去。


    他們看見鹿邑縣這個淤泥壇子倒是也覺得不錯,隻可惜這茅坑被那趙遠鬆給占了。


    他們想把自己埋進去,現在也沒有機會,心裏真不痛快呢。


    隻是,他們也知道,剛才在弘治天子麵前提出要嚴懲趙遠鬆的事情,傳出去影響確實不好。


    尤其傳到讀書人的耳中,他們都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現在就是挽迴自己名聲的時候,就連內閣大學士劉健也是站了出來說,“陛下雖然說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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