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帝威嚴莊重的高坐在太和殿內的龍椅之上,明黃色龍袍加身,目光掃視下方群臣,眼神中帶著一絲屬於君主的威儀高貴。


    隻是若是細看,卻會發現永寧帝的眼眶中帶著大量的紅血絲,也不知道是近來睡眠狀態不好,還是有什麽心事擾亂了這位帝王的思緒。


    論功績,永寧帝當屬武帝之下第一人,除了在開疆擴土這一方麵做的並不是太好之外,他在位的前二十年,可謂是妥妥的一代明君。


    但再往後看……,沉迷於長生,忽略朝政的永寧帝卻又不是那麽的合格。


    可他依舊是君王,隻要坐在這龍椅上一日,他就是大景的君王。


    目光從殿下群臣身上掃過,永寧帝悠悠道:“今日眾位愛卿到的倒是很齊,往日好多許久沒有看見的臣子們今日都到場了。”


    “唉?這於老國公今日怎麽來了?來人,賜坐!”


    永寧帝發現了殿下拄著拐杖,身體微微打顫的於國公,表現十分驚訝,趕忙讓人準備座椅,讓於國公入座。


    “謝……陛下。”


    坐下後的於國公有些受寵若驚,但得到了永寧帝如此關注的他便放下心來,甚至還迴頭不屑的瞪了一眼徐沅。


    ?


    徐沅眼睛微眯,有些茫然,這老於國公還挺傲嬌。


    永寧帝掃視在場群臣,聲音威嚴莊重:“既然人都齊了,朕也就不囉嗦了,其他參誰的事情都先放一放,直接說正事吧,靖王,你可知罪?”


    咯噔——


    在場官員們盡是膽戰心驚,這幾日的傳聞他們可沒少聽,可真到朝堂對峙的時候,瞧見陛下直接點名靖王,饒是在官場混跡多年,也不由心生懼意。


    沒等靖王開口,距離靖王最近的陸尚書一時間眼神快速變化,內心戲十足。


    而靖王此時表情也微變,趕忙拱手出列,說話的語氣也不似之前的桀驁:“微……微臣惶恐,還請陛下明鑒,臣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


    “王福海!宣讀吧。”


    “諾。”


    王福海清了清嗓子,隨後打開永寧帝批改完、翰林院編撰好的折子,朗讀起來:“大景立國六百餘年,明教亂黨一直如附骨之蛆意圖複辟前朝,推翻我大景統治。”


    “今幸得大理寺少卿徐沅,在任期間盡心竭力,身先士卒,一掃徐州揚州明教之患,實屬大景之幸也!”


    王福海頓了頓,抬眉看向下方群臣,隨後繼續道:“然揚州之行,徐大人不光破滅明教據點,擒獲明教殿主,還在其藏身地宮之中找到了……有關朝廷官員勾結明教的證據!”


    王福海話音落下,下方群臣瞬間小聲議論起來。


    “啊?原來不是傳聞,是真事?”


    “你以為,這幾日大理寺抓了多少人,你不知道?”


    “怪不得五司會查呢,原來是這樣啊。”


    “可不,趕緊把腦袋別住吧,別明日睡醒就搬了家。”


    “肅靜!”


    王福海見永寧帝臉上露出一絲不悅,急忙讓下方群臣安靜。


    隨後他繼續宣讀:“本揚州之事,便可牽扯國本,可徐大人歸京之後,又遇黑市走私皇糧一案,天子腳下,明目張膽,實屬張狂!”


    “幸陛下聖明,忠智之臣竭力,經為期三日的五司會查,連同共抓獲證據確鑿者五十九人,其中四品以上官員八名,更有……更有江平郡王等皇親在內,牽扯之廣,天聽震怒!”


    徐沅站在下麵聽完王福海說完,不知為何忽然感覺殿內的溫度上升了幾度,仔細一看原來是群臣們都在倒吸一口涼氣。


    隨後,便是準備已久的陛下息怒。


    群臣齊聲,氣勢恢宏。


    “陛下息怒!”


    永寧帝眼神一凝,冷哼道:“息怒?這明教賊子都要爬進這太和殿了,你們才來讓朕息怒?是不是朕還得給這些賊子們讓讓位置啊?”


    “陛……”


    永寧帝揮手打斷道:“靖王,聽到江平郡王有什麽想說的嗎?”


    靖王急忙跪倒在地,身子微顫,在忠臣的眼中就好似嚇壞了一樣。


    “是臣管教不嚴,請陛下責罰!”


    永寧帝沒有理會靖王,轉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看戲的於國公。


    於國公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對於自己兒子所犯的事,他其實知道的並不多,準確的說,他認為自己也不需要知道太多,隻要不是謀逆,他都可以保下來。


    “於國公,你兒子於瑞,朕的戶部尚書,在任期間可以說是盡心竭力啊。”


    於國公沒聽出永寧帝的言外之意,賠笑道:“應該的,應該的,這都是老臣一家應該做的……”


    可是話還沒說完,永寧帝畫風一轉,手指敲擊龍椅扶手的同時,聲音字字誅心。


    “走私皇糧,收受賄賂,虛報賦稅、財政、民政收支,擅自遷動戶籍,強征土地三千餘畝,另在其戶部尚書府邸暗室找尋珠寶銀錢價值約……多少來的?”


    永寧帝眼睛微眯,側目問向王福海。


    王福海急忙翻找一旁記載的資料。


    “三………三千萬兩白……銀。”


    哐當——


    膽戰心驚的數字,直接讓坐在椅子上的於國公嚇傻了,癱倒了下來。


    眼疾手快的大臣急忙上前攙扶。


    “國公大人,國公大人!”


    一名與於國公較好的老臣急忙請求永寧帝:“陛下,於國公他受了驚嚇,得請太醫啊!”


    “準!”


    永寧帝語氣平淡的迴了一嘴,而後將目光移向靖王。


    “罰確實該罰,可怎麽罰呢?”


    陸尚書深諳帝王心術,趁著餘光送走於國公的後,抬腿邁出隊列:“依臣之見,江平郡王今年已有三十多歲,已經具備了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思考能力,靖王雖有管教不嚴的過錯,但主要還是郡王……門生蠱惑,或其自己的原因,所以若是罰靖王,不如……恩……罰俸?”


    靖王的黨羽們見陸尚書主張罰俸,紛紛站出來附和。


    “請陛下明鑒!”


    沈首輔冷哼一聲,正欲抬手駁迴,卻不料一道意料之外的聲音先他一步。


    “陛下,微臣有話要說。”


    ?


    群臣看向柳公明,這都察院禦史要搞事情?


    這個時候,陸尚書緊張的看向靖王。


    靖王微微眯眼,不過不需要他來詢問,殿上的永寧帝開口道:“準。”


    “陛下,微臣要參靖王,微臣這裏有一份靖王與於大人、江平郡王所有相關、相聯係的記載,牽扯頗為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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