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點鍾,周航在幾個老鄉的陪同下,來到港務局的售票窗口買了一張下水船票,開船時間是早上八點鍾,周航請幾位老鄉吃了一頓包子稀飯的早餐後,與大家告別,登上了經過武陵市的下水輪船。


    下水輪船的速度比上水快得太多,吳所謂在輪船上花了一毛錢買了一份當天的《四川日報》,一份報紙看完以後,輪船就到了武陵市。


    忙忙碌碌的碼頭十分熱鬧,有上下輪船的旅客們吵鬧聲、有餐館老板的拉客聲、有中巴車拉客的叫喊聲、有流動商販賣小物件和小吃品的兜售聲,還有小偷小摸的叫罵聲、和丟失財物旅客的哭喊聲......


    吳所謂沒有在碼頭上多作停留,而是上了大街上,在報刊亭花了一毛錢買了一份當天的《武陵日報》,打聽清楚了汽車客運中心的位置後,徑直徒步走了過去。


    因為從碼頭上來的街客運中心,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隻有一千米左右的距離,以吳所謂的步行速度也就十口報刊亭到汽車分鍾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人既不嬌氣也不矯情,人與人之間大多數是可以信任的。吳所謂進入汽車客運中心站的售票大廳,見上麵的班車有直達青山新區的,而且是一天有早中晚三趟車往返。此時離下午一點發車的中班車還有半個小時,吳所謂很幸運地買下來這班車的最後一張座位票。


    沒有絲毫耽擱,他上了一次廁所後,就立馬檢票上車。待他坐下後,汽車就啟動起來,緩緩駛出了汽車站。


    這次由於有省長的車隊剛剛去過青山村,所以市裏到雅江這一段路,路麵修整的相當平整,車子行駛在上麵那是相當的平穩。


    過了雅江鎮,進入青山村,那山區二級公路的最低標準就顯示出了差距,平整的水泥路麵再鋪上的瀝青路,在深秋的太陽下,車輛行駛在上麵那是相當的平穩,猶如粗野的女子突然間進入了仙境,不知不覺地變得優雅起來。


    吳所謂坐在最後一排,對於路況的變化那是有最直接體會的。


    河口仙人溝三級水電站的施工場景,吳所謂昨晚已經在電視裏看過了。今天臨近觀看現場,那是更加的震撼。挖掘機、推土機在轟鳴著,工地上的工人們在忙碌著,叮叮當當是石匠大師傅的鑿石聲,是由手錘和戦子撞擊時發出來的聲音,伴隨著人們抬石頭和撬石頭的號子聲,組成了電站建築工地上的交響樂。


    一個九十度的大彎拐上了懸崖上,班車在這裏停了幾分鍾,此時是下午兩點鍾,有青山村的人在這裏下車,大家站在懸崖上向著下麵的仙人溝看下去,都對這條村道的建築設計的大手筆讚不絕口。


    客車司機說道:“一切大手筆的設計,都是建立在有錢的基礎上。離開了大手筆的金錢投資,一切都是紙上談兵。”


    所有人聽了司機師傅的話後都默不做聲了,踏馬的,這真是實話,就是太紮心了。


    客車繼續往村裏行駛,一條筆直的十二米寬的大公路在村中穿過,幹淨整潔的街道和新農村別墅群分布在街道的兩邊。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青山食品公司的七層大樓,外加五棟糧食倉庫,占地在一萬五千平米左右,鐵藝柵欄的圍牆,加上繁花錦簇的花壇,讓這個食品公司顯得新穎而大氣。


    街道邊的摩托車停車位上,員工們的摩托車擺得整整齊齊,像一排排接受檢閱的士兵。所有第一次來到青山村的客人們,看到這一派繁榮景象,都忍不住嘖嘖稱讚起來。這樣的農村才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新農村,新氣象。


    班車在青山村的村委辦公室門前停了下來,這裏依然有人上下車。這一條街道過來,所有的建築都煥然一新,唯獨村委辦公室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如果說真有一點變化的話,那就是原來的青山村村委的牌子摘掉了,換上了武陵區雅江農村經濟改革實驗區青山新區的牌子而已。開滿一樹金黃桂花的大桂花樹,猶如一把張開的巨扇,遮蓋住了半個村委門前的院壩。


    吳所謂在這裏下車了,他徑直走向青山新區的辦公室,打聽周航的蹤跡。


    此時在辦公室值班的是村長廖俊勇,當然還有財務室的會計劉文學,和出納黃仁德也在這裏上班。


    見到吳所謂相貌堂堂,身材挺拔,舉手投足間有一股職業軍人的英氣,廖俊勇連忙招唿他坐下,並給他遞上一隻銀杉牌香煙。


    吳所謂對廖俊勇說了一聲謝謝後接過香煙,掏出打火機先給廖俊勇點上後,然後才點燃了自己嘴裏叼著的香煙。陌生男人之間,隻要一起抽煙喝酒後,就能拉近彼此的距離。抽了幾口煙以後,吳所謂對廖俊勇說道:“請問兄弟,怎麽稱唿?”


    廖俊勇說道:“我原來是這個青山村的村長,現在改為青山經濟改革試驗新區後,就擔任了區長一職,我姓廖,叫廖俊勇。請問你到我們這裏來,需要我們為你做點什麽?”


    吳所謂說道:“我叫吳所謂,是一名轉業軍人,來你們這裏,主要是來找我的救命恩人周航同誌。請問他現在在家嗎?”


    廖俊勇聽了吳所謂的話以後,說道:“他已經出去半年多了,現在還沒有迴來,所以這次你恐怕要走空路了。”


    吳所謂掏出他的所有證件給廖俊勇看過之後,才把證件收起來裝迴了口袋裏。他把自己的情況也給廖俊勇說了一遍。


    廖俊勇聽了吳所謂的遭遇後,一拍桌子罵道:“太過分了,這不是明著搶你的工作崗位嗎?他們這是在犯法!往上麵告哇。”


    吳所謂苦笑道:“算了吧,為這事我都折騰一年了,算是徹底沒有脾氣了。老是追著這事問有關部門,人家也煩,把自己搞得像一個祥林嫂,連家裏人都不理解你。所以,隻有來找朋友們幫忙另尋出路了,作為轉業軍人,我們不可能成為社會的負擔,必須得想方設法養活自己啊。”


    廖俊勇歎道:“作為一個正連副營的幹部,迴到地方遇到如此的不公待遇,正是讓人心寒啦。這樣,我們現在這裏的建設正搞得如火如荼呢,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你幹脆就在我們這裏幹就行了。”


    吳所謂立即握住廖俊勇的手,說道:“那就多謝廖區長了。”


    廖俊勇說道:“隻要你不嫌棄就好,稍等一下,我給你打個電話問問,看看哪裏還需要人手。”


    於是廖俊勇就先給薑睿打了一個電話,把吳所謂的情況給她說了一下,薑睿當即答應了下來,這個人他要了,讓他稍等一下,她馬上就過來迎接。


    放下電話後,廖俊勇說道:“你在這裏稍等片刻,馬上就有人來接你,給你安排工作和住處。”


    吳所謂連連道謝,說道:“新農村新氣象啊,從來沒有想到一個山村的發展,竟然日新月異,成為了改革時代的樣板。”


    廖俊勇說道:“還是周航說得對啊,隻有把蛋糕做大做強,大家才能吃得飽。這兩年我們這裏就是在他的投資下,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新區注冊的入住企業已經達到了六十多家,不缺普通工人,就是缺有能力有擔當的管理人才呀。”


    吳所謂說道:“地方上的工作我還沒有接觸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夠勝任,隻有多請教、多摸索、多思考、多行動,說穿了就是摸著石頭過河而已。”


    廖俊勇哈哈大笑道:“我們何嚐不是如此啊,都是硬著頭皮上而已。”


    這時,外麵的公路上有汽車的喇叭聲響起,廖俊勇帶著吳所謂迎了出來,隻見薑睿和周庭玉二人邁著輕盈而矯健的步伐,神采奕奕的來到二人麵前。神光煥發的薑睿說道:“廖區長,沒有讓你等太久吧?”


    廖俊勇哈哈大笑道:“薑總,你來得正是時候。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小周老板的朋友吳所謂。吳兄弟,這位美女老總就是大青山旅遊投資公司的總經理,薑睿薑總,是小周老板在我們這個地方的話事人,她的決定就代表周航的決定。”


    薑睿主動伸出手與吳所謂握了握,然後說道:“你好,吳所謂同誌,歡迎你加入大青山旅遊投資公司。”


    吳所謂兩忙伸出手與薑睿握了握,說道:“你好,薑總,感謝你們收容我。”


    薑睿有將周庭玉介紹了一下,說道:“這位美女是周庭玉,是周航的二姐。”


    周庭玉已經被吳所謂的氣質所迷住了,她忙伸出手與吳所謂握了握,說道:“歡迎你的到來,老兵!”


    吳所謂握了握周庭玉柔軟的手,心裏被她的一聲老兵給感動了,說道:“謝謝,我剛來啥都不了解,希望在今後的工作中,請你不吝指教。”


    周庭玉當即捂嘴笑道:“哎喲,你可千萬不能像周二娃那樣,給我拽文的,我聽著都頭痛。我沒啥文化,初中畢業,是公司裏的勤務員,打掃衛生,接接電話,跑跑腿就是我的全部工作,根本沒啥能耐指教你喲。”


    薑睿看著周庭玉那話癆的樣子,也忍俊不住笑了起來。與廖俊勇揮手道別後,帶著吳所謂離開了新區辦公室。


    一輛軍綠色的悍馬車停在路邊,三人上了車,吳所謂坐在了第二排。薑睿啟動車子厚緩緩開著,放下車窗,讓吳所謂看看兩邊的街道,在村委出來的不遠處還有一座過街天橋。吳所謂歎道:“太有錢了,為什麽要修天橋呢,畫上斑馬線不行嗎?”


    周庭玉迴答道:“周二娃說的,要修就要修好,不要省那三瓜兩棗的錢。車子多了,人口集中了,萬一有人橫穿馬路出了事咋辦?人的生命和健康是無價的,不要等到出事過後才來後悔。所以在村裏麵,每隔五百米就有一座人行天橋。”


    看著長達幾公裏的別墅群,吳所謂問道:“這麽多別墅,怎麽全都是新的?”


    周庭玉笑道:“這一排過去,除了有三十棟房子是去年修建的以外,其餘的這一千套都是今年才建好的,還沒有裝修結束,但房子已經分配下去了。大家應該在年底就會搬進去住了,你要不要來一套?”


    吳所謂苦笑道:“我連吃飯都成問題,哪敢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喲。”


    周庭玉捂嘴笑道:“在我們這裏工作,吃飯住房都不要錢的,夥食還相當不錯喲。”


    吳所謂歎道:“感覺就像做夢一樣,難道這就是世外桃源了嗎?”


    薑睿將車停在了路邊,拉上了手刹,打開車門,說道:“這個地方就是世外桃源。”


    三人下了車,俏麗伶俐的庹麗瓊正在裏麵忙碌著,見薑睿和周庭玉帶著一個英俊挺拔的男子漢進到辦公室,招唿道:“你們這麽快就迴來了?”


    薑睿說道:“這過去就三公裏多一點的路程,來迴也就六七公裏,你以為要多久。來大家認識一下,這位美女就是我的第一個助理庹麗瓊。這位老兵就是我們新來的搭檔吳所謂,名字都挺好記的,他今後就是公司的副總,主要負責旅遊部的籌備和管理工作。”


    庹麗瓊沒有伸出手與吳所謂握手,隻是微笑著點點頭,說道:“你好,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大青山旅遊投資公司。”


    吳所謂也衝她微笑點頭,迴應道:“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然後大家就開始工作,庹麗瓊將吳所謂所有證件都登記了一遍,然後給他發了兩套短袖,和兩套長袖的工作服。暫時就住在總經理公寓裏,薑睿由於離家近,所以就把這套沒有住過的別墅讓給了吳所謂。


    吳所謂在周庭玉的帶領下,到旁邊去看了一下裏麵的設置以後,說道:“我隻需要一間房子就夠了,哪裏需要住這麽大的別墅呢?給我換套小一些的吧。”


    周庭玉抿嘴笑道:“這些別墅都是差不多的,你就別整這些沒用的東西了,安心地住下來吧,這是公司給你的福利。”


    吳所謂說道:“我才進公司,寸功未立,哪能享受這麽好的待遇呢。”


    於是二人迴到辦公室這邊,吳所謂向薑睿表達了自己的看法,要求給他換一套小點的房子,這麽豪華大氣的別墅,住進去令人心裏不安呀。


    薑睿對他說道:“你先住著吧,就當我借給你住,如何?”


    吳所謂爭論不過,隻得暫時應承下來,住進了總經理別墅裏。


    吳所謂安頓下來後,就開始進入了工作狀態。周庭玉把所有的項目計劃書,審批表和施工情況報告全部讓副總吳所謂瀏覽了一遍,這一天的時間就算過去了。


    吃晚飯時,所有人帶著吳所謂來到了周家老院子,見到吃飯的人數,又把吳所謂給震驚了。隻有兩個詞來形容他的感歎:繁榮興旺!蓬勃大氣!


    周庭玉和薑睿將吳所謂給周家的人介紹了一遍,周家人對他的到來表示了歡迎。


    晚飯結束了,待大家都散去之後,周航的爺爺對家裏人說道:“那位轉業軍官上過戰場,見過血,應該是一個得力的管理幹部。”


    周婆婆笑道:“那樣好啊,見過大場麵的人,有膽量有氣度,國家能用十七八年的幹部,不會差。”


    楊華淑笑道:“爸,媽,你們什麽時候也像周二娃一樣,學會看麵相了。人們常說:不能以貌取人喲,證明以貌取人總是有失偏頗的。”


    周昭德說道:“連如來佛主都說相由心生,從言談舉止和相貌外延來看一個人,大方向是不會錯的。何況還是周二娃認識的人,一定錯不了。”


    大家下班分手之際,薑睿問吳所謂:“在我們這裏呆了半天,有什麽直觀的看法?”


    吳所謂迴答道:“青山村裏的人都已經富裕起來了,應該家家都是萬元戶了。”


    來接薑睿下班的胡國強聽了吳所謂的話以後,哈哈大笑道:“這一點你看得真準!”


    兩人一起抽煙聊天後,結果知道兩人竟然是同一年生的,年齡一般大,更是覺得親近了幾分。吳所謂說道:“還有廖區長也是我們一年的,你知不知道?”


    胡國強笑道:“我們是初中同學,豈有不知道的道理。”


    兩個大男人此刻就勾肩搭背的認了老庚,許諾有時間一起喝酒,薑睿見狀忍不住搖頭暗笑,男人們有時候就像孩子一樣,臭味相投時就勾肩搭背,翻臉時就拳頭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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