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典型的北方主食手工擀麵條,土豆絲炒肉片作為主菜拌在麵條裏,吃起來非常美味,今在新疆也有這種吃法,叫土豆肉絲拌麵。隻是河南人把這種吃法怎麽叫,作者不知,也不敢妄言。隻是三十年後,作為億萬富豪的李剛,迴憶起來這一晚吃過的麵條味道,堪稱世間絕美!後來他吃遍全國的河南麵館,再也沒有尋找迴來那種味道,被他視為人生第一大憾事。


    韓大嬸從廚房裏端出來一盆麵湯,裏麵還放了一把湯勺,放在飯桌上。道:“這麵湯就當著解渴的開水喝就行了,想喝水就喝麵湯吧。”


    韓毓婷端著一盞油燈,跟在媽媽的後麵,從廚房裏麵出來,鬥大的光暈籠罩著她,就像一名仙女披著霞光而出;明亮的燈光照著她的臉龐,就像一麵光潔的玉盤,帶著溫潤的光澤,黑黑的眼睛裏有兩點燈火,仿佛是照亮凡間的精靈。


    李剛看著這番景象入迷了,!他仿佛看見了降臨凡塵的仙子。


    韓大叔看見李剛那豬哥樣,假裝咳嗽了一聲,道:“李,不必等她們了,麵條要趁熱吃才香呢。”


    “哦。”李剛迴過神來,看著韓毓婷把從廚房裏麵端出來的油燈放在飯桌上,挨著老媽坐下,端起碗來,開始拌上主菜吃了起來。李剛吃麵條比較快,剛吃完,韓嬸又給他添上一碗,並給他加上一勺土豆絲炒肉片。然後道:“李,慢慢吃,盡量吃飽。”


    李剛道:“韓大嬸不要再給我添了,這些就夠了。多啦吃不完,就不好意思了。”


    韓大叔道:“那好,你吃了過後,自己添,能吃多少添多少。”


    李剛迴答道:“好,你們大家都吃,不要隻管我呀。”


    李剛解決掉兩碗麵條後,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竟然這麽能吃,味道好極了,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吃過的美味,與老家的重慶麵完全不一樣的風格味道。這是李剛第一次吃北方的手工麵條,而重慶麵是機器加工出來的麵條,對比起來各有特色。


    晚飯結束後,李剛問道:“韓大叔,你們家的這個油燈從哪裏來的。”


    韓大叔道:“這種玻璃油燈前幾年,供銷社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李剛道:“不是這盞油燈,就是剛才妹子從廚房裏端出來的油燈。”


    韓毓婷聽李剛問她這盞油燈的來曆,道:“這是我時候,從姥爺家裏拿迴來的,當年姥爺從地理挖出來的,一共五件,有一個碗,一個蓋子,一個盞托,一個長條盤,一個就是這個大肚短頸的瓶子,我覺得這個瓶子的顏色好看,就拿迴家來了,倒上一點煤油進去,插入一根燈芯做成了一個煤油燈,多好看。是不是?”


    韓大嬸道:“確實是一盞不錯的煤油燈,你看底盤大,肚子大往下,底盤就更加穩固,不容易倒。上麵這三寸長的頸子剛好做燈管,插上燈芯就能用,真是一盞好燈。李是不是沒有見過這種瓶子,這可比供銷社買迴來的玻璃油燈穩固多了,玻璃油燈我們已經換過好幾個了。”


    李剛問道:“妹子,你姥爺家裏的東西還在嗎?村子裏其他人家有這類東西嗎?”


    韓毓婷揚起腦瓜,用手托著下巴,眼珠轉動,道:“應該...有吧!要不,明我幫你問問?”


    李剛道:“那就有勞妹子了,妹子,這盞油燈能賣給我嗎?”


    韓毓婷沒有絲毫猶豫,當即迴應道:“不賣!你若是喜歡,拿去就是了。明,我到姥爺那邊去幫你問問,那四樣東西,還在不在。”


    當晚,李剛被安排進一件臥室休息,韓大嬸解釋道:“這是我兒子的房間,他們現在在鎮上中學讀高一,隻有星期六才迴來住一晚,平時都是空著的。現在就委屈你了,將就一晚吧。”


    李剛連忙道謝道:“已經很好了,謝謝你們,韓大嬸。”


    待韓大嬸走出房間關上門後,李剛靜靜地觀察著這盞油燈。這是一盞表麵有寶光的瓷器,蟬翼紋、蟹爪紋都有,他悄悄從牛皮挎包裏麵掏出來珠寶鑒定手電,和一個六十至九十倍的放大鏡,打著手電照著油燈的鼓腹,把放大鏡從六十倍調到九十倍,釉麵裏的氣泡就是典型的晨星稀,百分之九十的氣泡已經破裂,偶爾有幾個大一點的氣泡殘留著,在手電下隱約發出些許的紅黃光澤。這顏色比周航給他們看過的汝窯三足奩盤要藍一些,他記得周航過,汝窯瓷器裏有藍色的瓷器,隻是他無緣得見。難道這就是汝瓷的藍色?不管了,首先在這裏收下幾件這樣的舊瓷器再。


    李剛記不起自己是什麽時候上床休息的,一覺醒來,已經色大亮,他望著窗外,下了一夜的大雨,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雷收雨停了。東邊的空已經掛著一輪圓圓的朝陽,樹梢上有鳥在鳴唱,院子裏有公雞的啼叫,村莊裏有看家狗的打鬥聲和吠叫聲。經過大雨洗禮後的村莊,完全複活了生機,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氣息。


    李剛起床後,走出臥室,韓大叔一家早早地起床了,見到李剛起來了,互相問候過後,就連忙張羅起來,讓他洗臉刷牙吃早飯。


    早飯後,韓毓婷將李剛喜歡的那盞煤油燈,把裏麵的煤油倒在另一盞煤油燈裏,洗淨後送給了李剛。李剛推托不過,隻得收了。他準備給一百塊錢,韓毓婷立即翻臉,指著他警告道:“你若敢拿錢出來,我就把它燈砸了。有錢了不起啊!不要拿錢出來侮辱人,有些東西不是金錢能夠買到的。”


    李剛道:“妹子,我不能平白無故要你的東西啊,占了你的便宜,我會一輩子心裏不安的。”


    韓毓婷道:“我呸!你占我啥便宜啦?不過是一個舊瓷瓶而已,喜歡就拿去吧。我媽得對,萬事萬物講究的是一個緣分,它能入你的眼就證明它與你有緣。”


    李剛頗有些尷尬,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道:“這......怎麽好意思呢?”


    韓大嬸道:“李,收起來吧,我們相逢即是緣,就當給你送個旅遊紀念品。”


    韓大叔也道:“不錯,李,收起來吧,一個舊瓷瓶不值什麽錢的。你不是還想去其他家看看嘛,讓毓婷帶你去吧。”


    李剛給他們鞠躬致謝:“多謝韓大叔、韓大嬸,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


    待李剛收起了那盞油燈之後,韓毓婷就帶著他,一起向清涼寺村的姥爺家而來。


    看著女兒帶著四川夥子離去的背影,韓振宇對老婆道:“我怎麽看那子,好像對我們家閨女不懷好意呢?”


    韓大嬸道:“是你家閨女看上人家了,那盞煤油燈是她的寶貝,這就送出去了,你連這些意思都不懂啊!你什麽時候見她對附近幾個村子的夥子這麽熱心過?”


    韓振宇緊張地道:“這可不行,四川那麽遠,要是跟那子跑了,將來想她了,見一麵都很難。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韓大嬸道:“自從閨女高中畢業了,在家這大半年,來過多少媒婆,見過多少夥子,沒有一個能入她的法眼的。這李人才俊,與我家閨女年歲相當,還真是挺合適的。若不是我家有兒子,我都想招他做上門女婿了。”


    韓振宇沉思了一會兒,道:“不妥,不妥,我看那子西裝革履,油頭粉麵的,不像個好人。如果我家閨女跟了他,將來一定會吃大虧的。”


    韓大嬸白了一眼男人後,道:“你不就是看他比你年輕的時候帥氣嘛,有些吃醋罷了。閨女看上了他有什麽大不聊,年青人總要經曆該經曆的事情,才長得大。我警告你,少去幹涉年輕饒事情,謹防你的閨女不認你這個爹。”


    韓振宇沉聲罵道:“豈有此理,老子養了她二十年,還敵不過一個才來我家吃過兩頓飯的四川子。”


    韓大嬸冷笑道:“不要太自信,有你打臉的時候。”


    卻韓毓婷帶著李剛往姥爺家走來,經過村裏賣部的時候,李剛不顧韓毓婷的阻撓反對,執意買了兩瓶洋河大曲和兩斤白兔奶糖。猶豫了一下,又買了兩條牡丹牌香煙,讓商店的老板娘給找了一個大網兜將這些東西裝了起來。


    一路上兩人笑笑,很快就到了韓毓婷姥爺家。韓莊村和清涼寺村是土地相連的兩個村,兩人過來隻用了十來分鍾。


    姥爺、姥姥都七十多了,身體還算硬朗,見到外孫女帶著一個英俊的夥子來到家裏,以為是外孫女帶著女婿來拜訪姥爺姥姥。


    韓毓婷的姥姥笑眯眯地接過了李剛手裏的禮品,姥爺偷偷看了一眼老伴接過來的禮物,心裏樂開了花。李剛買的禮物,煙酒全是他喜歡的,大白兔奶糖是老伴和孫子孫女們喜歡的。他暗暗稱讚夥子有眼力、會辦事、懂道理。


    兩人剛坐下,韓毓婷就對姥爺姥姥明了來意,姥爺道:“十幾年了,你那兩個舅舅都太醜了,沒得啥用處,叫你姥姥拿出去扔了,你姥姥舍不得,放著呢。”


    姥姥道:“那破碗沒啥用處,但扔了又有點可惜,所以我就收起來了。你們等著啊,姥姥去給你們拿去。”


    韓毓婷立即起身扶著姥姥進到裏屋,去尋找李剛需要的破瓷碗。待老伴和外孫女進裏屋去以後,姥爺向李剛聊起簾年撿破瓷碗的事情來。原來在七二年夏,頭一下大雨,把地裏給衝了一個豁口。第二他給集體刨地的時候,在那豁口裏刨出來幾件破瓷器,那個時候沒有人喜歡舊時代的東西,連土地廟都給砸了。所以這幾個破碗被他刨出來以後,他沒有聲張,偷偷用土蓋了起來,晚上乘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去地裏撿了迴來。洗幹淨後給兒子們看,他們這些東西太破了,根本沒啥使用價值。


    “幸好我當年沒有聽兒子們的話,要不然今這外孫女來哪裏找呢。”姥姥從裏屋裏走了出來,韓毓婷提著一個藤筐跟在後麵,裏麵裝著幾件舊瓷器。


    將藤筐放到地上後,韓毓婷拿著姥姥家的抹桌布,將框裏的破舊瓷器一件一件地擦拭幹淨後,堆放在桌子上。


    李剛看到了四件清一色的青色汝窯瓷器:一件青色碗盞托,一個青色大腕,一個青色碗蓋子,一個青色水仙盤。


    李剛拿起碗蓋子,對著陽光看了看,釉麵上散射出幾絲七彩霞光,這是因為瑪瑙入釉帶來的光學效果。李剛此時不宜表現得過於急迫,他道:“有點像,但不一定是,我要拿迴去讓我的老師看看,才能得出判斷。”


    他掏出十張大團結,遞給姥爺,道:“姥爺,你這幾樣瓷器有點像過去的磁州窯的。我想把他帶迴去給老師看看,您看讓給我,行嗎?”


    姥爺連忙把錢推迴來,道:“哎呀,這怎麽使得,你要拿去就是了,我們才不要你的錢呢。”


    李剛道:“姥爺,你和姥姥辛苦了一輩子,我們也沒啥孝敬你的,這點錢你就收著吧,趕集的時候,給姥姥買點想吃的東西吧。”


    韓毓婷想要話,被李剛用眼神阻止住了,她也就沒什麽,隻是將寄給破碗仍然裝在藤筐裏。道:“姥爺,你就收下吧,就當你把這個藤筐賣給他了。”


    姥姥笑道:“你這丫頭盡胡話,這藤筐比你媽媽的歲數都要大,早就破舊不堪了,有啥用,姥姥去給你們拿一個尼龍口袋裝起來吧,這樣好提著走路。”


    韓毓婷高胸:“姥姥,你坐著,我自己去找。”


    於是她進裏屋去找了一條裝過磷肥的口袋出來,另外還拿了幾件破衣服出來,把四件破舊瓷器一件一件地包裹好以後,放進尼龍口袋裏。


    最終,李剛還是給韓毓婷的姥爺留下了一百元現金,提著裝著瓷器的尼龍口袋,和韓毓婷一起告辭而去。


    迴來的路上,韓毓婷笑罵道:“看不出你的嘴還挺甜的,一口一個姥爺姥姥地叫著,不覺得過分了嗎?”


    李剛笑道:“妹子的姥爺姥姥,那就是我李剛的姥爺姥姥,沒有什麽不妥呀。”


    韓毓婷笑罵道:“誰是你妹子,我姓韓,你姓李,憑什麽叫我妹子。”


    李剛道:“憑我年齡比你大,就應該叫你妹子。”


    韓毓婷笑道:“你倒是有信心比我大,請問你是哪一年的。”


    李剛笑道:“你這個黃毛丫頭,才十五六的年齡就學派出所查戶口呀。”


    韓毓婷道:“怎麽,不可以啊?”


    李剛道:“你給我站穩了,聽哥哥給你報上戶口來:李剛,男,現齡二十。學曆:高鄭籍貫:四川省武陵縣。出廠日期:一九六六年五月初五日。”


    還不等李剛的話音落下來,韓毓婷就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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