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眼若秋水,眉似春山,鵝蛋臉兒,櫻桃口兒,長得嬌俏柔媚。


    還好,不是段彩衣。


    看來這位繼母還是有底線的,並沒有拚上自己的名節臉麵,而是派了別人悄悄摸上繼子的床。


    鄧源鬆了口氣,索性坐起身來:“你是何人?”


    女子怯生生道:“奴婢叫墨荷,是奶奶房裏使喚的大丫頭。”


    “你是怎麽進來的?”鄧源飛快地向外看了一眼。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是把門窗都閂好了的。


    “我這麽一推門,就進來了啊。”女子一臉無辜。


    鄧源知道她不會說實話。這種門閂,其實防盜效果很差。就像那日在顧秉謙的屋子外麵,陳伯用短刀輕而易舉地便撥開了房門。想必這女子也是這麽進來的。


    “你怎麽會睡在我床上?”鄧源問出了關鍵問題。


    “少爺,您···您忘了?”


    “我記得什麽?”


    “方才我進來送茶水,您···您把奴婢···”女子忽然羞紅了臉,低頭不語。


    鄧源心念急轉,快速分析著眼前的局勢。


    因為一開始就有心理準備,所以此刻鄧源其實並不十分慌張。


    是美人局沒錯了,但要害是,段彩衣究竟想把事情鬧多大?


    是想讓鄧鼎城來個“捉奸在床”,讓他看看自己好大兒的醜態,然後一怒之下趕出門去,還是僅僅想拿自己一個把柄?


    一定是後者!


    鄧源在迷霧中看到了火光,十分篤定自己的推測。若是段彩衣想把事情鬧到,這女子不會等到自己睡醒,而是早就尖叫起來,能喊多響喊多響,最好讓全宅子的人都來看春宮,到時候鄧鼎城就算想袒護也丟不起這個臉。但現在這女子靜悄悄的,不喊也不鬧,擺明了就是要私了。


    想想也對,無論是鄧源真的酒後失德,還是精心構陷,段彩衣都深知不能在這個時候讓鄧源當眾出醜。啊,人家上午剛來,下午就把你房裏的丫頭給睡了,然後你還嚷嚷出去,最後出醜的不是鄧源,而是鄧鼎城。


    在眼下的鄧家,段彩衣若是有讓鄧鼎城出醜的膽子,當初直接不讓鄧源進門豈不更幹淨?


    所以她的心思頂多是想拿住鄧源的“把柄”,讓這個野小子以後在自己麵前服服帖帖。


    鄧源甚至能想象到,這會兒段彩衣應該就在外麵不遠處等著呢吧?


    可惜了,此鄧源非彼鄧源,非但沒有驚慌失措,而且在短短片刻之間就猜到了段彩衣的小心思。這種事若是放在四百年後,叫個事嗎?就算你的仙人跳,我也敢拉你去派出所!反正老子清醒得很,沒幹虧心事,你能拿我怎樣?


    想到這裏,鄧源心裏更加安穩,扯過被子蓋在字身上。女子身上的被子盡數被扯去,露出衣裙,果然穿的是家裏丫鬟的衣服。


    鄧源皺眉道:“下去,把衣服穿好。”


    女子雙眉微蹙,一臉委屈:“少爺好無情,方才拉人家上床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呢。”


    鄧源歪著腦袋反問:“是我拉你上床的?”


    女子點頭,雙眼泛紅,泫然欲淚。


    鄧源又問:“你是想說,我借著酒意,把你那什麽了?”


    女子臉上飛紅:“少爺不是好人,還要人家再說一遍麽?”


    鄧源繼續問:“那你說,現在你要怎地?”


    “我···”女子沒料到鄧源如此鎮定,而且反客為主,這是事前沒有排練過的,不禁語塞。


    鄧源見她不做聲,便笑道:“你要是還沒想好怎麽說,就去把奶奶叫來的吧,我不為難你。”


    女子聽了,更是意外。鄧源雖然沒有明說,但也點破了這就是段彩衣設的局。兀自還要嘴硬:“這種事,哪能讓老爺、奶奶知道。”


    “所以我並未讓你去告訴我父親,隻是讓你請奶奶過來。”


    “奶奶知道了,會打死奴婢的,還會連累了少爺。”


    “打住!”鄧源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再演下去,就沒意思了。你看,要不要我喊上一嗓子,把大家夥都叫來,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奶奶房裏的丫頭?”


    女子臉色終於變了,溫順地滑下床,整理了一下衣衫,默不作聲地出去了。


    鄧源看著她的離去的背影,忽然出了一身冷汗,酒意消散得無影無蹤。


    好險!


    若不是自己對這個年代的酒有著很強的抗性,若真的喝得酩酊大醉,醒來後發現身邊有個衣衫不整的女子,哪裏還會有精力去分辨有沒有“做什麽”?豈不是稀裏糊塗就認了?“認了”之後,豈不是就被段彩衣拿捏了?


    主母房裏使喚的大丫頭,那可不是隨隨便便能欺負的!


    但這也是段彩衣設計中的一個破綻。她雖然想陷害鄧源,但未必舍得下這麽大本錢,而且好人家的丫鬟,未必豁得出臉麵去去做這種事。


    就算段彩衣舍得、丫鬟也豁得出,可方才那女子太穩了,太老練了,一點不像沒經過男女之事的丫鬟。反而眉目之間風情萬種,讓鄧源不得不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


    他想到的是顧名俊。


    準確地說,想到的是顧家被呂老道“騙”去一萬兩銀子的時候,與顧名俊春風一度的那位“女徒弟”。


    當時他便推測,那位所謂的女道士應該是呂老道找了有技術的女人假扮的。


    那麽同理可得,眼前這女人多半也是段彩衣從外麵找來的技術工種。


    如此一來,鄧源就挽迴了一些主動權——我喊一嗓子,你敢讓別人進來嗎?


    她不敢,所以,想要談判,還是讓你背後的主子來吧。


    鄧源掀開被子,深吸幾口氣,努力轉移了一下思緒。


    因為方才並不慌亂,所以還有餘裕打量那女子的身材相貌。該說不說,段彩衣還真不虧待自己這個繼子,派來的人姿色真沒得說。兩人近距離地待在同一張床上,粉光致致秀色可餐,女子的體香與脂粉香縈繞左右,鄧源這麽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能沒有點反應?


    之所以拿被子蓋住自己,也是怕被人瞧出道心不穩。


    此時趁著段彩衣還沒進來,趕緊平複一下心情,穿上衣服,好整以暇地坐到外間桌邊靜候繼母的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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