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的他,也是這樣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麵對蕭煜的拒絕,嬴稷也不惱,笑了笑之後溫聲道:“孤希望有朝一日,看到蕭卿心甘情願拜於孤之衣擺下。”


    蕭煜垂眸不說話,直到嬴稷戴上鬥笠,與藺正離開茶樓,這才起身側頭,看向街道上遠去的安車。


    之前他接過了嬴伯考的佩劍,算是與其一黨。


    他自然是不可能再做牆頭草,去與其他人結盟的。


    而今日看到嬴稷,讓蕭煜想起了曾經看到的一段事。


    天和帝愛好美色,卻不想立後。


    他繼位時妾已成群,卻還沒有正妻。


    朝臣們看在後宮中有世家子女的份上就沒怎麽大聲嗬斥皇帝,卻還是時不時上奏請他立後。


    大概是被催的不耐煩了,天和帝繼位十五年後,從京兆馮氏中挑了一位貌美的女娘立為皇後。


    這位馮皇後,便是當年以天和帝病弱之名,垂簾聽政,和懿德王姬搶奪權利的那位。


    也是同年,嫡長子嬴稷誕世——


    在嬴稷誕生之前,後宮妃子們是有過身孕的。


    但是太後喜歡嫡出的長子,所以在天和帝沒有立後之前,暗中弄掉了這些胎兒。


    這件事情被揭露以後,太後被天和帝幽禁宮中,天和帝也因為沒有子嗣,又迫於無奈,於是立後。


    在馮皇後和太後相繼薨逝以後,天和帝便再也沒有冊立過皇後,但宮中年年添人——為了這些美人,天和帝年年都要擴建皇宮,給她們居住。


    這位皇帝陛下呀,可以說是真正的坐擁後宮佳麗三千了。


    而嬴稷,在天和帝不待見的眼光下活了近三十五年。


    關鍵是,他還沒有被立為儲君。


    如今的公子們,多有強硬的母族撐腰,長公子嬴稷就稍顯勢微。


    而且據坊間傳聞,天和帝有躍過兒子們,直接冊立孫子為皇儲的打算。


    所以嬴稷,他真的如大家口中那般坐得住嗎。


    望著安車遠去的背影,蕭煜緩緩斂起思緒。


    ……


    夜。


    一道身影左拐右拐,確認身旁無人尾隨後,徑直去了一處僻靜的宅院。


    他緩緩摘下頭上鬥笠,皎皎明月照出這人臉頰。


    可不便是藺正麽。


    藺正垂眸朝著前麵背對著他的身影作揖。


    “劉稚已經被帶走了?”


    “已經被帶走了。”


    “他知道的太多了,如今被蕭煜有所覺察,為防萬一,當絕後患。”


    “喏。”


    “還有何事?”感受到藺正還沒走,男子淡淡開口。


    “據可靠消息,懿德王姬拉攏朝臣,與皇帝展開了明麵上的權利爭奪。”藺正躊躇片刻,開口試探詢問,“那我們——”


    “此時若是橫插一腳,難保不會大難臨頭。”男子仰頭看著天上明月,笑了笑,


    “一山隻容一王,讓那兩隻老虎自己去爭奪領地吧。”


    “喏。”


    等到藺正離開,背對著藺正的男子緩緩昂首,微微呢喃——


    “籌謀了這麽多年,也是時候讓您進棺材安享晚年了。”


    ……


    另一邊。


    琅琊郡。


    一處奢華的府邸外圍,站滿了身披鐵甲的將士。


    所有仆從被趕到庭院中央——長戈對準了他們的頭顱,讓他們冷汗涔涔,屏氣斂息,誰也不敢說一句話。


    這庭院安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到。


    庭院之中的屋子裏,氣場全開的一男一女對坐飲茶。


    “老五,上次同你說的事情,考慮的如何?”呷了一口茶,懿德王姬淡淡開口。


    “上一次,我已經給過長姊答案了。”嬴伯考臉色微沉,“長姊如此興師動眾,扣押我仆從,不知所為何意?”


    “母後誕老五時,因為虧損了身子不能養在身邊,餘親手將你撫養長大。在陛下繼位以後,為你討來琅琊作為封地。餘對你有養育之恩,如今要你為餘做一件小事你都不答應。”


    懿德王姬緩緩放下茶盞,歎了口氣,


    “老五真是太讓阿姊傷心了。”


    嬴伯考心頭動容,臉色不複方才那般冷漠。


    他,陛下,長姊都是已故太後所育。


    陛下長長姊十歲,長姊長他十歲。


    他是由長姊一手拉扯大的,眾兄弟姊妹中,他和長姊的感情最為深厚。


    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般疏遠的呢。


    嬴伯考想了想。


    好像,是從陛下身子不好,從此蝸居深宮,讓長姊代他處理朝政那年開始。


    那一年,他清楚地看到了長姊眼底的野心。


    所以自那年以後,他便常年待在封地,再不問朝事。


    本來,他都快忘記了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今日懿德王姬的一番話,讓嬴伯考恍恍惚惚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他尚還年幼,尚還住在王都的時候。


    那時的他們,心裏裝著的隻有無邪與天真。


    哪來如今這般多的心計。


    現在……


    想到民不聊生,想到天和帝沉溺酒色的嬴伯考垂了垂眸,長長歎出一口氣。


    而後抬頭看向懿德王姬:“長姊的小事,是指什麽事?”


    “也不多。不過是想收迴諸侯權力,去除分封製度,鞏固中央集權,還九州一片盛世而已。”懿德王姬撥了撥豆蔻,輕描淡寫地開口。


    嬴伯考:“……”


    《也不多》。


    長姊啊,你可曉得你這一句話,需要多少人付出多少代價才能完成嗎。


    且不說世家諸侯被奪走權利,光九王這一道,他們的權利就已經根深蒂固,豈是說收迴便能收迴的。


    你就不怕他們聯合起來造反,分裂大夏,自立為帝嗎。


    似乎是看出嬴伯考的顧慮,嬴月姬又歎了口氣,幽幽道:“老五啊,你要知道,長天留給阿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還能等十年,二十年,可是阿姊已經等不起了。”


    嬴伯考抿唇。


    歲月不饒人。


    曾經名動天下,無數人求娶的阿姊,如今鬢邊也生出白發。


    她確實等不起了。


    沉吟片刻後,嬴伯考緩緩開口:“這天下,寒門與庶民可否分一杯羹?”


    “江山社稷因百姓而起,因百姓而興,他們為何不能分到一杯羹。”懿德王姬笑了笑,眼底閃過一分勢在必得的光芒,


    “待事成之後,我大夏百姓,皆有機會入仕!”


    “好。那今日,長姊與我歃血為盟。”


    “嗯,歃血為盟,為天下大計!”


    就這樣,嬴月姬與嬴伯考在天和五十年冰釋前嫌,並歃血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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