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王黎猛地點頭,忽然意識到哪裏不對。


    隻聽蕭煜一笑——


    “那便對了,小淮陰侯騎了我的馬踩死了人,理應自己去賠償那些家屬,傷了腿,也應自己出錢去治療,又何必在我這公廨撒潑呢。”


    被蕭煜套路的王煜徹底噎住。


    蕭煜套路太深,他要迴侯府找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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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從們麵麵相覷。


    好像,有點道理嗷。


    等等,他們是世子的支持者,他們得支持世子啊,支持這蕭煜作甚!


    幾個仆從正要說話時,外麵忽然有一片喧鬧的聲音傳來。


    是那兩個被踩死的人的親屬,哭著向蕭煜指責王黎當街踩死百姓,請蕭煜給他們做主。


    蕭煜聞訊迴頭,看向廳中麵如糞土的王黎,溫聲開口:“幼度,還不將小淮陰侯請入牢獄,好生問候?”


    謝玄會意,轉身一把扛起王黎朝著牢獄走去,任他怎般掙紮也無濟於事。


    仆從們看到蕭煜動了真格,一個個都慌了神,連忙離開公廨,迴侯府去找王準去了。


    聽完仆從們的話,王準麵色一沉,手中的茶盞頓時裂成齏粉。


    這個豎子,告訴過他嬴晚舟在的時候,要少去招惹蕭煜了,還這麽不聽話,現在被抓進去了還要他來擦屁股!


    他怎麽生了這麽個蠢貨!


    不行,現在那些東西正在轉移的關鍵,他不能分心。


    但又得想辦法去把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弄出來。


    王準思忖片刻,想到了一個人,很快寫了一封書信,讓自己最信任的家臣,快馬加鞭送出淮陰縣。


    作罷這一切,幾個仆從問王準是否要去公廨要人。


    王準搖了搖頭,隨即哂笑:“先不去,蕭煜他還沒那麽大的膽子殺二十等爵的子嗣。”


    不錯,按照大夏律令,二十等爵的子嗣和家臣犯事,當有皇帝親手處置,蕭煜如果處置了王黎,那便是越俎代庖,要被褫奪官職的。


    但王準忘了,蕭煜生父可是二十等爵中,已經封到最高爵位的徹侯。


    蕭家滿門戰死之後,軍功都傳給了僅剩的獨子蕭煜。


    滿身軍功的蕭煜自然沿襲了徹侯的爵位,隻是他現在太過年輕,懿德王姬就沒有下達詔書,而是與蕭老夫人商議後,讓其年滿十六再沿襲爵位。


    所以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這位蕭家獨子,其實是大夏皇帝與九王之下,最最尊貴的諸侯。


    所以麵對比他低了一等的關內侯王準,蕭煜對其子嗣雖然不可以殺,但是——


    隻要王黎不死,他是可以動刑讓王黎受罰的。


    而知道這件事的,也僅僅隻有懿德王姬,蕭老夫人,和蕭煜本人而已。


    於是……


    在王黎挨了二十板子,哭得喊爹喊娘後,王準坐不住了,雄赳赳氣昂昂地帶著人去了公廨。


    “蕭縣令好大的架勢,竟敢打吾兒?本侯乃是陛下親封的關內侯,二十等爵之子嗣,除陛下之外,任何人無權生殺予奪!”


    王準看了一眼慘兮兮的王黎,冷冷看著蕭煜,眼底的怒火怎麽也遮掩不住。


    “哦?二十等爵?”蕭煜挑了挑眉,


    “侯爺怕是忘了,先父乃陛下親封的徹侯,為二十等爵中,最高一等。在不生殺予奪的情況下,對他動一動刑,讓他挨一挨板子,也不過分吧。”


    王準一愣。


    徹侯?


    等等!


    他想起來了,蘭陵蕭氏是將門,曾出過無數武將。尤其是到天和帝年間,蕭家嫡支一脈滿門皆為良將,一個個都封了二十等爵。


    可惜當年關外蠻敵兇猛,蕭老將軍的兄弟和他們的子嗣全部戰死沙場,嫡支一脈隻剩下了年幼的蕭煜。


    而他們那赫赫軍功,也都讓這渾小子撿了便宜,全部給繼承了過去。


    這一繼承,他就直接成了大夏境內最最年輕的徹侯。


    但是懿德王姬看到蕭煜那麽年幼,不忍他與親人分別,住在京城,便與蕭老夫人商議一二,待其年滿十六再沿襲爵位。


    卻不想蕭煜年過十二,便入仕為官。


    還棄武從文。


    這一下縱然他沿襲了爵位,也是不必居住在京城的。


    可惡,他竟然忘了這一茬兒!


    “看來淮陰侯是想起來了,那麽這刑罰,在下是用得用不得呢?”蕭煜笑眯眯開口。


    王準眉間殺意一閃而逝,他冷哼一聲扭頭拂袖離開。


    蕭煜,今日折辱他兒之辱,他王準記下了。


    你定要好好地活著,待來日待我成事,必先拿你鮮血,來為我佩刀開光!


    王黎看著王準與一眾仆從遠去的背影,怔怔地說不出話。


    阿父……阿父不要他了嗎……


    蕭煜揮了揮手,讓人將王黎送迴獄中,而後清掃這院子裏的鮮血。


    入夜,蕭煜陪嬴晚舟用膳。


    “晏之阿兄,你殺人了?”嬴晚舟捧著湯圓,睨了一眼蕭煜。


    自吃了湯圓後,嬴晚舟便特別鍾愛這道美食,總纏著蕭煜給她開小灶。


    蕭煜便往裏麵填各種餡兒,變著花樣給小郡主做不同款式的湯圓。


    聽到嬴晚舟問話,蕭煜愣了愣,想到小郡主鼻子敏銳,便道:“今日杖責小淮陰侯,許是沾到了他的血腥氣。”


    嬴晚舟點點頭,想到什麽:“今日我派人去調查鹽官時,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晏之阿兄想聽麽。”


    “洗耳恭聽。”


    “鹽官曾被郯郡郡丞換過,而上一任鹽官,便是向徐王上奏有人盜用鹽礦的那位。我的侍衛去了一趟上任鹽官的家,晏之阿兄猜猜我那侍衛看到了什麽。”


    “那位鹽官,已經……”蕭煜心頭一動。


    嬴晚舟點點頭,咽下一顆湯圓,輕聲開口:“那上任鹽官,已經懸梁自戕在家。而他的妻兒,也都下落不明。”


    便連曾經傳聞的,他搜到的一點線索,也都不見了。


    蕭煜摩挲起了下巴。


    若他記得不錯,當今郯郡郡丞,和王準一樣,同是淮陰王氏出身。


    在鹽礦被盜用泄露之後,郡丞火速換人,而上一任鹽官,又在換人後懸梁自戕於家中。


    再然後,他搜到的,關於鹽礦被盜用的線索也都不見了。


    這種種的一切放在一起,未免也……


    太過巧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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