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肖芮騰一下站起身來,讓孟易安做禮儀教師,說出來簡直要成為白雲城本年度最大的笑話。即使肖芮不諳世事,也看得出來這是對吳桐的監視和調查。


    “走吧芮兒,咱爺倆好些日子沒說過話了。”肖曙光的話看似溫和,卻有一種不容置喙的堅定。


    肖芮想了想,沒有當著外人的麵違抗肖曙光,悄悄將一枚淡青色的影仆塞到吳桐手中,小聲說:“裏麵有我的號碼,有什麽困難就聯係我。”


    吳桐看著肖芮小跑著追上肖曙光,走出了書房。房間隻剩下孟易安和他,整個房間的光和熱似乎都消失了。


    “跟我走。”孟易安的語氣顯然不是對學生,更像是對犯人。


    媽的,我要是不呢?吳桐一時沒控製住自己,在心中罵道。


    孟易安顯然讀到了吳桐的想法,閃電般從腰間抽出手槍,將槍口對準了吳桐的眉心。


    這詭異的畫麵持續了片刻,很快以吳桐的妥協告終,兩人沉默的走出書房,走出小院,麵對阿加雷斯和薩米基納的冷嘲熱諷,誰都沒有理會。


    走出院門,格刺迎了過來,它將吳桐頂在院牆前,不耐煩的嗅了嗅,用它一貫刻薄粗暴的方式說:“你個醜東西是從哪冒出來的?一股廢土上的賤種味道,看見你我就渾身惡心。”


    吳桐盡力保持著大腦的冷靜空洞,沒有任何迴應,隻是呆呆地注視格刺。


    “媽的,你是個什麽東西?本大人問你話你敢不迴答?別以為跟肖家的小丫頭混在一起就了不起了,信不信我一口吃了你!”


    格刺瞬間暴跳如雷,喉嚨裏發出嗚嚕嗚嚕的怒吼聲威脅吳桐。


    “陛下有令,他救了肖芮,將來要接任梅城市長。”孟易安說。


    “什麽?老大,這是什麽意思?他去梅城,咱們上哪去?是不是肖曙光這個老東西搞的鬼,老子生吃了他!”格刺氣得呲出了兩排尖牙。


    “他找你做什麽?”孟易安似乎沒心情再聽他抱怨,粗暴的打斷了他。


    格刺不甘心地停了下來,朝門口吐了口吐沫,老老實實地說:“說什麽找火種奸細的事有進展了,讓我給阿加雷斯那老家夥幫忙。”


    “哦?”孟易安先是一頓,接著把目光對準了吳桐,吳桐克製著心中的緊張,努力表現的自然。


    “好了,你去吧。”孟易安似乎沒有看出端倪,淡淡地吩咐格刺。


    “嘿嘿,我正愁沒機會搞他呢,看我怎麽好好幫他吧。”格刺也不在乎阿加雷斯可能聽到,一振雙翅,飛離了小院。


    “你,跟我走。”孟易安冷冷對吳桐說,接著騰空而起,直入雲霄。吳桐長長吐了一口氣,跟上了孟易安。


    飛行了約十分鍾,孟易安落到了地上,吳桐緊跟在他身後,這裏比肖曙光的小院還要偏僻,四周雜草叢生,隻有一條石板路通往一座木屋。


    木屋被一圈低矮的籬笆牆圍著,看起來不像是裝飾,隻是為了防止獸類的侵擾。門前停著一輛老式的高把摩托,看起來是這地方唯一和文明接軌的東西。


    吳桐腳步踉蹌的跟在孟易安背後,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忍不住戰栗起來,一道道雜音鑽入他的腦中:


    “那兩個人,已經被我燒成渣了!”


    “還有吳立榮,為了保護你,他早就死了!”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就可以活命!”


    “說!”


    “說!”


    “說!”


    最深切的痛苦,不合時宜的湧現出來,他曾在這裏失去了一切,從多愁善感的少年變為孤兒。


    “吵死了!”一道陌生而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腦中響起,幾乎同時,孟易安迴過頭來,冷冷地凝視了吳桐片刻,又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


    吳桐好像從地獄門前走了一遭,冷汗在額間冒出,趕快穩定心神,隨孟易安走進了木屋。


    走進木屋,灰塵四散,滿屋都是一股晦暗腐朽的味道。正對麵是一張寬大的椅子,椅子背麵的牆壁上掛滿了長短不一的各式槍支。


    房間裏除了這把椅子別無它物,隻是右手邊有個小小的套間,能看到裏麵放著一張單人床。這裏簡陋的與其說是孟易安的家,更像是他的私家審訊室。


    孟易安本人大概也有這樣的想法,他坐進了椅子中,死死盯著他的審訊對象,問道:


    “你叫什麽?”


    “酒壺啊。”吳桐故作不在意,半倚著牆說。


    “真名?”


    “我是廢土人,就叫酒壺。”


    “廢土人,是怎麽到白雲城的?”


    “偷渡來的,公共傳送陣的檢查沒那麽嚴。”


    “有什麽目的?”


    “賺錢唄。”


    “賺錢有很多種方式,可以當雇傭兵、當保鏢、當殺手、可以偷、可以搶,以你的實力,哪種方法都能賺到很多錢。為什麽故意接近肖芮,你有什麽目的?”


    “沒啥目的啊。”見孟易安一直死死盯著自己,吳桐又補了一句:“就是巧合。”


    “你為什麽敵視政府?”


    “我……”吳桐剛要把提前編造好的話提前脫出,立刻捕捉到了孟易安話中的陷阱,轉而說:“我不敵視政府,為什麽這麽問?”


    “你想讓我逼你說嗎?”孟易安從椅子扶手下掏出一支造型小巧的手槍,將槍口對準了吳桐。


    吳桐見沒有套出孟易安的話,隻好將準備好的說辭說出,把好兄弟葫蘆的經曆套在了自己身上。


    孟易安聽完不置可否,突然,他按動了扳機,槍口內爆射出一根針樣的東西,鑽入吳桐的脖頸。


    吳桐隻感覺一陣淡淡的酸麻感,沒有別的不適。保持著鎮定看著孟易安。


    “這個芯片能監視你的位置,監聽你的通話和電子信息。一個月後我會取出來,你可以走了,每天六點來這裏報道。”


    吳桐下意識看了下影仆,時間居然正好是下午六點鍾,不由對孟易安多了一分忌憚。但他馬上迴過神來,裝出憊懶的樣子問:


    “你不管我了?我吃啥?住哪?我身上可沒錢啊大人!”


    孟易安沒有再理會他,緩緩合上了雙眼。像入定的僧侶般一動不動。


    見孟易安沒有說話,吳桐知道自己算是暫時安全了,他暗鬆一口氣,倒退兩步退出了木屋,接著快走幾步,騰空飛離了這片區域。


    夜幕漸沉,一道黑影在天際飛快掠過,落在了靠近白雲城邊緣的一座小山上。


    吳桐把身體躲在一塊大石後麵,機警的觀察周圍,四下無人,不遠處的白雲城屏障處,能看到飛行軍、飛船、戰艦不間斷的巡邏。自秦伯海刺殺事件後,白雲城便加強了城防,整座城池好似飛行的戰鬥堡壘。


    吳桐收迴目光,開始迴想今天的經曆。孟易安對自己的身份沒有任何懷疑,是沒有發現,還是有什麽陰謀?


    他越想越傾向於後者,捫心自問,麵對孟易安的讀心術,他對自己控製思維的能力毫無信心,不由升起了對未知陷阱的恐懼。


    可不管怎麽樣,至少自己有了短暫的自由,現在明麵上對自己的監視隻有孟易安,如果真等一個月後接受了永恆之王的敕封,再找行動的機會將更加艱難。


    還有,在孟易安的木屋外,是誰暗中幫助自己,沒有那道聲音提醒,後果不堪設想。


    “閉嘴吧,吵死人了!”


    正在吳桐思緒亂飛之際,一道蒼老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赫然和木屋外那道聲音出自同一個人。


    “誰?”


    吳桐猛地站起身來,環顧四周,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背後的明珠神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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