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跡罕至的金曜極地,一行長長的隊伍行走在皚皚冰原上。雷鳴走在隊伍最前麵,頂著刺骨寒風,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裏。


    “巨杉!”烏鴉安寧有氣無力地從隊伍後麵飛來,落在了巨熊艾頓的頭上,扯著嗓子對雷鳴喊道。


    “咋了?咋唿什麽?”雷鳴抖了抖落在臉上的霜花。沒好氣地說。


    安寧偷偷白了雷鳴一眼,添油加醋地大聲喊道:“胡楊讓我通知你,隊伍五十裏後有政府軍的搜捕,加快速度,全軍全速通過冰原,必須在晚飯前進入冰山群!”


    “必須?什麽必須?!”雷鳴像是被點燃的炸藥庫,勃然大怒:“秦伯海他娘的是不是忘了自己叫啥了?他叫胡楊,不叫火種!火種不在,狗日的想奪權篡位想瘋了吧!”


    雷鳴這一吼,身後的戰士們隨之停下了腳步,聽他對秦伯海破口大罵,戰士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好呆呆停在原地。


    “怎麽迴事?怎麽停下來?”秦伯海快步趕上,走到隊伍前。


    “怎麽不走了巨杉,發生什麽事了?”看著雷鳴氣衝衝的樣子,秦伯海知道八成又是他鬧情緒了,隨即走到他身前,沉聲問道。


    “什麽事?我問你秦伯海,火種到底是怎麽和你說的,當著大家的麵,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秦伯海看著比他還高出足足一頭的雷鳴,陪著笑抱住他的胳膊,正要將他向人群遠處拉,沒想到雷鳴直接將他掙開,甕聲甕氣地喊道:


    “少來這套!我告訴你秦伯海,你別想在我麵前耍花樣,你要不說清楚,我立馬帶著我的人去找火種。”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後麵有追兵,我們先避開他們,以後我會和你解釋清楚的。”秦伯海望了望身後的士兵,見有不少人麵露疑色,隻好耐著性子解釋。


    “解釋個屁!我看你是慫了吧!你怕他們,我可不怕!我們躲躲藏藏的和耗子一樣,老子受夠了!”


    秦伯海見雷鳴蠻不講理,胡說一氣,臉漲得通紅,但想到自己肩負著全火種的命運,終究還是忍住了心底的怒火。


    “你亂說什麽!”雷鳴隻聽得“鏘”的一聲,反應過來時已經看到一柄劍鋒離自己的心髒隻有十公分的距離。


    劍鋒那端,一個身穿獸皮,身材修長健美的女子正對他橫眉立眼,隨時要將忘川劍刺入他的身體一般。


    “死丫頭,你要幹什麽?”雷鳴嘟囔著罵道,氣勢不由弱了兩分,火種軍上下都知道白靈發起瘋來不管不顧,他也不想無端端的被刺上一劍。


    “哼,你在這兒擾亂軍心,想搞分裂嗎?”白靈得勢不饒人,步步緊逼,問得雷鳴說不出話來。


    “你想走盡管走就好了,你不慫,你去打啊,去劍城打,去梅城打,去白雲城打!你去啊!看火種迴來是擔心你還是罵你!”


    “死丫頭你說話不要太難聽……”雷鳴自知理虧,咬牙切齒地說道。


    “哼,難聽?難聽的我還沒說呢。”白靈收起忘川劍,將頭扭到了一旁。


    “嗨嗨嗨,都少說兩句,不要讓小兄弟們看笑話。”烏鴉安寧見白靈消了氣,這才從艾頓的肚皮下飛了出來。


    “我說句公道話吧……”


    “滾!”


    “哼!”


    白靈和雷鳴異口同聲的罵道,又雙雙將頭別了過去。


    安寧落荒而逃,竄到了隊伍最前麵。終於,隊伍再次向前推進,在冰原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腳印。


    入夜,星野低垂,點綴在聖潔的冰山之間,如鏡的海麵上分布著點點碎冰,猶如落在人間的星河。


    火種戰士們無瑕欣賞這一奇景,跋涉了一天,身心俱疲的戰士們都陷入了夢鄉。


    隻有一個高大堅毅的身軀沒有睡去,秦伯海站在山巔上眺望著,思索著,擔負著全軍的防衛重任。


    “大哥。”


    溫暖從手心傳來,白靈輕輕握住了他的大手。


    “你怎麽不睡,累了一天了,快抓緊休息會吧。”秦伯海目不斜視地望著遠方,提防著可能存在的危險。


    “我不累,我擔心你,睡不著。”白靈望著秦伯海的麵龐,眼眸裏倒映出群星的神采。


    “擔心我什麽呀?”


    “大哥,你別瞞我。”白靈握緊秦伯海的手,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什麽?”


    “火種他……”白靈說到一半,竟不知該如何開口,隻好打住。


    秦伯海臉色微動,鼻子倒抽了一口涼氣說:“火種很快就迴來了。”


    白靈苦笑著搖了搖頭,眼眶中霎時湧出淚來:“大哥,你騙得了別人,還騙得了我嗎……”


    秦伯海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再也繃不住內心的重壓,嘴巴開閉了數次,哽咽著說:“我、我不敢說。”


    白靈緊緊抱住秦伯海,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裏,低聲啜泣著。


    寒風嗚咽,長夜餘悲,放眼間,天地縞素。


    秦伯海克製不住內心的巨大悲痛,眼淚滴滴墜落,一時失語。


    “大哥,火種走了,我們該怎麽辦啊?”白靈仰起頭問,從今往後,除了麵前這個男人,在這世上她再也沒有別的依靠了。


    “我們不能說。”秦伯海仰起頭擠了擠眼睛,生生將眼淚定在了眼眶中。


    “我們還不能說,如果消息傳出去,全軍必亂無疑,我們必須將隊伍帶到安全的地方,我們必須保存力量,我們必須完成火種的遺誌。”


    “有我在,就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秦伯海收迴視線,深深望了白靈一眼,將她摟入懷中,一次又一次,用大手撫過她的秀發。


    忽然,秦伯海緊抱住白靈的腰身,整個身子猛地後仰,兩人頭部朝地,直挺挺從山巔墜落。


    眼看兩人就要摔在地上,秦伯海在半空中生生翻過身來,腳尖在半空中虛點了兩下,兩人就像兩片雪花般輕飄飄落在了雪地上,沒有驚起一點聲響。


    “怎麽了大哥?”白靈機警地握住背後的忘川劍,輕聲問。


    “看。”秦伯海拿眼指了一下遠處,順著秦伯海的目光,白靈定睛望去,剛才在他們所站的冰山處,一隻長著兩對翅膀的醜陋小蛇正在盤旋。


    “阿加雷斯在附近?”白靈殺機必現,緩緩抽出忘川劍,忘川劍的劍身隱隱泛出幽藍色的光芒。


    “別急。”秦伯海抬手止住白靈,麵帶疑惑地說:“他好像不是在找我們。”


    火種大軍就在不遠處的冰山群中休息,然而小蛇似乎毫無察覺,隻是在半空中不停盤旋,更多注視著靜謐的海麵。


    隆~~~


    忽然,兩人身子一歪,地麵沒來由的震顫了一下,剛才還光滑如鏡的海平麵也突然泛起了強烈的波濤。


    四翼小蛇也察覺到了異樣,它盤旋的速度更快了,尾巴高高翹起,尾巴的尖端亮起了綠瑩瑩的光芒,夜空中看去,就像鬼火一樣恐怖。


    “那是什麽?”白靈驚得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眼前發生的事情:一艘足有二十米長的巨輪從海底躍起,破冰而出。


    它像一頭優雅莊嚴的鯨魚,將身姿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又很快迴落,將原本屬於大海的神秘複歸於大海。


    眨眼的功夫,海麵歸於平靜,隻有漂浮的碎冰搖搖晃晃的蕩著。


    四翼小蛇終於等到了它要看到的畫麵,立刻朝冰川外飛去。


    “神劍號……”


    秦伯海站起身來,怔怔地望著巨輪消失的地方,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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