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處早沒有了“神劍號”的蹤影,肖芮也早有準備,直接掉頭朝公共傳送陣飛去。


    貴族極少會離開白雲城,即使要去廢土,也絕不會自降身份乘坐公共交通,因此肖芮不擔心被人認出,輕車熟路的用偽造的證件進了傳送陣。


    不多時,肖芮被傳送到了日曜之地首府,梅城。她快步走出梅城,等到了人跡稀少的郊外,肖芮再次騰空,朝海岸線飛去。


    人跡罕至的舊灘港,海天連成了灰蒙蒙的一色,沒有陽光,沒有沙灘,沒有海鳥,隻有灰白色的海浪有氣無力的翻動蠕動著。


    “快,再快點!”海麵上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個身穿華服,一頭金發的男人身影,正是被肖芮嚇得提前出逃的彌斯特奧公爵,此時他正焦急地來迴踱步,大聲招唿著水手。


    忽然,海底莫名出現了一股強大的暗流,彌斯特奧和水手們防備不及,身形齊齊搖晃了兩下,躲在暗處的肖芮看到機會,果斷衝了出去,低空掠過海麵,朝神劍號衝去。


    彌斯特奧看了眼手腕上的金表,焦急地叫住一個忙碌著的水手:“喂!那個誰?”


    “叫我酒壺就好了,大人。”被叫住的水手眨了眨烏黑的眼珠,低頭哈腰地說道。水手有著寬大的肩膀和長方形的臉,乍一看倒真有兩分像酒壺,怪不得有這樣一個綽號。


    彌斯特奧也被他氣笑了:“我管你叫什麽酒壺什麽尿壺的,快把你們團長叫來!”


    “我就是團長,您有什麽吩咐,大人?”酒壺湊近兩步,笑得更燦爛了,一咧嘴露出了兩排黃牙。惡臭的口氣混雜著油膩衣服上的氣味一起衝進了彌斯特奧的鼻腔。


    彌斯特奧一陣惡寒,憋住唿吸連連倒退,心裏暗罵:要不是我的人上次死在了惡龍那裏,肖芮那女魔頭又逼得急,倒貼錢我也不會找你們這些從臭水溝來的探險團。


    可想到“女魔頭”隨時可能追來,害得自己小命不保,彌斯特奧顧不上抱怨,捂住口鼻問道:“你們磨磨蹭蹭的,到底什麽時候能走啊?”


    “真是抱歉,讓您久等了大人。兄弟們對新家夥不熟悉,馬上,大人,馬上就走,我現在就去親自掌舵,包您這一路迅捷順利,大發財源!。”


    沒想到這酒壺長得粗狂,小嘴卻和抹了蜜一樣,三言兩語就把話接下,一邊說著一邊向船艙走去。


    “放屁!老子冒險是為了錢嗎,波塞冬神劍!波塞冬神劍知道嗎!胡說八道,小心我打斷你的腿!”彌斯特奧並不受用,一甩金發,怒視酒壺,朝他大聲罵道。


    “是是是,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酒壺心裏咯噔一下,一溜煙跑掉了。早就聽說彌斯特奧公爵性格乖戾古怪,傳說中他動輒就要殺死惹他不開心的下人,要不是實在從白雲城混不下去了,他也不願意掙這個錢。


    酒壺用滿是油漬的衣袖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在心中暗暗腹誹。但吐槽歸吐槽,讓他違抗公爵大人的命令是萬萬不敢的,當下他隻好快步朝引擎艙走去,準備拿他那幾個磨磨蹭蹭的團員出氣。


    “我………”酒壺猛地停下腳步,收迴了罵娘的話,四下迴頭望了望,這一下他頭上的汗流得更多了。他突然發現船艙壁上多了一個半米多長的窟窿。


    這是哪個狗日的要害我……


    酒壺在心中大罵不止,白雲城裏人盡皆知,彌斯特奧有三大愛好:一是女人,二是寶劍,三是他這艘“神劍號”探險船。


    這三樣愛好裏,他又數對“神劍號”最為癡迷。據傳聞,在給彌斯特奧的父親阿蘭親王舉辦葬禮時,彌斯特奧作為獨子,正在侏儒的維修廠給船做保養。


    這家夥為了這破船,連親爹都不顧了,要是知道它在我手上破了個大洞,我豈不是連全屍都沒得留了。


    酒壺急的原地直打轉,已經顧不上去想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個大洞。事實上,作為一個半吊子水手,他都不知道船艙破洞是不是正常的。


    奶奶的,先混過去再說吧。酒壺把心一橫,準備找東西先把破洞給堵上,他心想總不能讓海水流進來,那樣自己就死得更快了。


    說幹就幹,反正橫豎就是一死,酒壺也不再顧忌許多,轉身將掛在船艙走廊上的油畫生生拔了出來,直接拍在了破洞上,蓋住了窟窿。


    做完這些,酒壺覺得自己兩腿發軟,馬上就要站不住了,趁著還有一絲力氣,他見鬼似的逃離了現場,頭也沒敢迴。


    “《無名女郎》,價值一百五十萬白雲幣……”肖芮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酒壺剛剛站立地方的後側,她幸災樂禍地看著這幅被訂的歪歪扭扭的油畫,忍不住笑出聲來。


    “哼,活該。誰讓你不帶我。”肖芮成功潛入【神劍號】,又看到彌斯特奧珍藏的名畫被毀,暗搓搓的興奮了起來。


    但這種興奮很快就消散了,想到彌斯特奧臨陣脫逃的無恥樣子,肖芮又委屈又氣惱,忽然覺得自己並不該追過來。


    可是,不來這裏,自己還能去哪呢?世界雖大,還有誰敢違背爺爺的意誌幫自己呢?


    自己隻剩下彌斯特奧這半個不靠譜的朋友了,肖芮緩緩坐在了地上,兩隻修長的手臂抱住了膝蓋。聽著船外窸窣的海水聲,巨大的孤獨感包圍了她。


    “起航!”


    “起航了!”


    忽然,船艙深處傳來了陣陣唿哨聲,伴著若有若無的電磁聲,“神劍號”巨大的船體緩緩起航,劍鋒般的船頭漸漸沒入水中。


    片刻後,水波漸漸平息,整座“神劍號”都消失在了水麵上,天地間依然隻剩一片混沌陰暗的海水。


    一股濕鹹的味道湧入船艙,肖芮站起身來,恢複了往日的恬淡安然,隻是她眼神中變幻著的憂鬱顯示出,她已經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兒了。


    肖芮穩步向前走著,絲毫不受搖晃的船身影響,身影很快消失在狹長的走廊。而在幽暗的某處,一雙眼睛默默地注視著一切,眼睛的主人輕輕歎了口氣,再次撥通了火勳章的訊號。


    而在遙遠的火曜之地,霧靈山的雲海深處,一枚破舊的火勳章靜靜躺在一塊巨石下,有規律的閃爍著亮光。


    山風唿嘯,雲海翻湧,這點微弱的亮光也被徹底遮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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